许都,司空府。
站在书房前的荀攸无奈的看着空荡荡的回廊,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同样空荡荡的书房中去了。
本应该待在书房内处理政务的曹昂借着吃午饭的时间,尿遁一下子就没有影儿了。这一泡尿倒是洒了两个时辰了。
荀攸在耿直也不可能蠢到曹昂借机跑出去闲逛了还察觉不到吧!
曹操离开的最初几天,曹昂到还是规规矩矩的待在书房里。不管是打瞌睡也好,不耐烦的走来走去也好。总之人是待在这里了。
荀攸觉得年轻人应该静下心来磨练磨练,不过现在看来,也只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罢了。
曹昂想来,反正事情都有荀攸处理,他在这里完全就是一个摆设。对于这种枯燥无味的关在屋子里,曹昂如何也待不下去。就跟屁股生疮似的,总是不舒服。
曹昂不在了,荀攸还得做事。他走进书房,为了方便曹昂查阅,将一件件上奏的奏折整理好。不过想来,曹昂也不会看这些东西。
这时候,门口一道阴影挡住了光线。
荀攸一愣,然后抬头望去,见到时司马懿来了,便笑道。
“是仲达啊!快来,快来!”
司马懿,字仲达,汉族,河内郡温县孝敬里人。这几天若不是司马懿帮着荀攸处理诸多杂事,荀攸一个人还真有点儿忙不转。
荀攸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司马懿如此大才之人,曹操竟然让他去当曹丕的陪读,也可以说是老师。
或许,曹操希望眼前的这个青年能够成为下一代的肱骨之臣吧!
这么一想,荀攸脸色一变,难不成曹操希望二子曹丕继位,而不是大儿子曹昂?那有为何让曹昂坐镇许都呢?
荀攸眼底一抹犹疑之色一闪而过,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外臣能够猜测揣度的,更何况曹操如今不过四十岁而已,谈论这些为时尚早。
要是让有心人知道了,还以为荀攸有不臣之心呢!
“荀大人!”
完全没有在意荀攸的客气,司马懿依旧恭恭敬敬的喊道。见荀攸一副思索之色的看着他,司马懿也是非常的疑惑。
他脸上不表现出来,心底里却在犯嘀咕,‘难不成荀攸看出什么了么?’
……
是夜,夜黑风高,天空昏沉沉的,暗淡无光。
平丘城外,一队大约千余人的人马抹黑出城,为了不让袁军的斥候发现,并没有举着火把,就连脚步声都尽量放轻。
同时,平丘城城楼上的士兵特意的将火把都熄灭了。一时间,整个平丘城漆黑一片,仿佛一座鬼城一般。
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远处的袁军斥候也不敢靠近去看,以为又是曹军在搞些什么阴谋诡计。他们的任务只是监视,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
正当藏身平丘城旁树林里的袁军斥候隐藏身形,等待曹军过去的时候。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林子外面有什么动静。
有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声响。林中突然响起一声虫叫,另一边也回了同样的叫声。
来来去去,似乎传递着什么讯息。
为了不让人引起怀疑,每个斥候队都有自己独特的传信方式。可能这种虫叫的声音便是这伙袁军斥候的特有讯号。
“老大,曹军在干什么呢!刚才明明听见了开城门的声音啊!难不成是幻听了?”
一个袁军斥候轻声说道。
“我也听见了,可能是曹军没有往我们这边走。另外一边也没有发现曹军的动向,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另一个斥候想了想回答说。几声低语之后,寂静无声的小林子再次陷入了沉静。
这里是平丘城西门和南门之间的树林。不管曹军从西门而出,还是从南门出来,想要去西南方向的延津一带,必经过此路。
但是理应出现的曹军却并没有走这里。
如果曹军不是往延津这边走的话,那为什么要从西门,或者是南门出来呢?
另外两个城门开启的声音,这里肯定是听不见的。所以,袁军斥候才选择在这个位子守夜。借助这一小片树林的来隐蔽自身。
……
另一方面,曹军出城之后,并没有离开太远。而是分成两队,袁军借助小树林隐蔽,曹军也借助小树林屏蔽对方的视野。
加上天空中无月无星,昏暗一片。视线不能超出五步之外。曹军的动向,袁军斥候几乎是一点儿都看不见的。
“都利落点儿,早点完事儿早点回去休息!”
突然,只听见一人轻声喝道。
只是这人的声音咋一听之下非常熟悉,这不正是白天才和梁诚站在城楼上请罪的曹纯么!
这群人手中拿着铁器,薄纸很大一张张的那种不易破裂的牛皮纸。他们往外走,大约来到城门外三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带着这对人去西门,其余人速度动手!”
曹纯指着一个人说完。千余人马迅速且仅仅有序的行动起来。五百人噔噔噔的往西门跑去,剩下的五百人抄起手中的家伙,使劲儿的往地上戳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不过飞起来的沙子看不见。
……
翌日,天刚蒙蒙亮,曹纯就出现在了城头,或者说这家伙兴奋了一晚上都没有去睡觉。
少时,泛起鱼肚白的天边一线露出黑压压的一排浪潮般的波浪。
曹纯视力计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立即大声喝道。
“叫弟兄们准备好了,袁军的骑兵又来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曹军个个精神抖擞,低迷的气息一扫而空。平时看到袁军骑兵在城下耀武扬威厌恶的曹军,今天倒是希望这群讨人厌的家伙早点出现。
骑兵速度极快,在步兵看来及其远的距离,他们能够眨眼便至。
前一刻还在‘天边’的黑线,这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城南两里之外。隐约间能够看出袁军骑兵那特有的蓝色盔甲。
近了,一里...
四百步...就当曹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的时候,为首的那人却停了下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次领兵前来骂城的居然是吕翔和吕旷两兄弟。
“曹纯小儿,你也只配在城里当缩头乌龟!是个男人就下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高声叫骂的自然是性子开朗些的吕翔,他擅长弓箭,视力自然极佳。一眼就能看到那一身黑甲的曹纯站在城楼上。
若是平时听了,曹纯肯定气极。吕翔说的大战三百回合,还不是曹纯一个打他们兄弟两个。
并且还是一前排顶住,后排放冷箭输出。
而今日,曹纯倒是饶有兴致的轻笑道。
“原来是两个手下败将呀!上次两个人被打得落荒而逃,今日带着五千人马来?”
曹纯一边说道,一边清点对方带来的骑兵。
很好,文丑帐下的五千骑兵已经到齐了。看来对方笃定曹军没有能力吃下这五千骑兵,所以放心大胆的全部派出。
曹纯的嗓门儿大,即使四百步的距离,袁军骑兵也能清楚的听见。
一时间,本就嘈杂的袁军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吕旷话不说,也懒得解释,黑着脸恶狠狠的盯着曹纯。吕翔张了张口,曹纯这话半真半假,越解释就越像是真的。
上次,吕旷吕翔的确被打跑了,不过不是曹纯,而是后面赶来的曹仁。当然,这与曹纯前面全力拼杀有着莫大的关系。
见二人不言语,曹纯又激道。
“你们两个手下败将敢再上前百步么?”
吕翔一愣,百步又如何,前几天袁军都已经站到城楼百步以内了,曹军还不是闭门不出。当即答道。
“别说百步,老子这就前进两百步!”
吕翔说罢,正欲下令,却被吕旷拦了下来。吕翔不解的看过去,见其一脸谨慎的盯着曹纯,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吕翔拨开对方的手,笑道。
“兄弟,怕什么?曹军没有骑兵,我们这五千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曹军主将被尊为不败神话的梁诚不也只有高挂免战牌吗?”
说着,不待吕旷答复,吕翔拍马既出。身后五千余骑兵紧随其后。
梁诚高挂免战牌,闭门不出。文丑本意强攻。袁军三万大军,曹军守城不过万余人。按照攻守双方比例二比一的概论,三万人绝对拿得下。
可是许攸却不同意,贪财是小,惜命才是大。
文丑拿三万拼下了平丘城,拼死了曹军守城一万士兵又如何。对方可是梁诚,先不说在河南郡的时候梁诚送了许攸十大箱金子。
就论梁诚的军事才能,许攸也不敢把身边的士兵拼光了。于是,他便建议文丑,先从濮阳城调集两万大军前来,合兵五万在强攻平丘城。
濮阳城调走了两万,还有五万,对白马津的曹仁三万大军一样的兵力压制。
有了先前一次许攸识破梁诚诱敌伏兵,文丑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他的。横竖不差这几天。这才有了,几日梁诚高挂免战牌,袁军只派出轻骑骂战,并未攻城。
这时候,吕旷、吕翔两兄弟领着五千骑兵已经冲到了三百步内。
轰隆隆!
突然,整个地面像是塌陷进去了似的,一排排的骑兵接连掉入。同时,平丘城城门大开。
一抹白影率先冲出,银枪银甲银色战马。随后紧跟数千精锐骑兵,统一的黑色精良战甲。
一杆大旗迎风飘出,上面画着两颗龇牙咧嘴的虎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