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阴天。
林平打着哈欠坐在公交车的靠窗位置,双肩背包放着腿上,抱在胸口,闭目养神,公交车里还算空,毕竟是从临近郊外的地方开出来的。
从昨晚到今天凌晨,每当灵力恢复就开始制符,这五张符文成功完成,现在正安安稳稳的躺着背包的夹层里。
林平劳累了一晚,闭上眼睛,侧头靠在玻璃窗上,昏昏欲睡。
耳朵里,迷迷糊糊地听着车头上方的电视里播报着新闻:
......“天兔”核心区域和四郭地区擦肩而过,在海平面上减弱为热带风暴并以每小时15-20公里的速度继续向西北方向移动,强度逐渐减弱,未来几天内,东荡国内受“天兔”边缘影响,四郭地区,北海岛地区将持续降雨,其他地区偶有阵雨......
“喂!听不到吗?”坐林平旁边的中年妇女正打电话,“对!我在公交车上,所以你听不清楚嘛!......哎呀,你知道的,我公司科长那个人有多讨厌,我难得请一天假,就给我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感觉那混蛋就是为了要刁难我,你说这算不算职场霸凌?请假这事情都是有法律规定的......对对......是吗?啊呀!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们都是有素质的......”
啊!林平被愈来愈响的电话声吵的清醒了,忍着熬夜的头疼,睁着睡眠不足,水肿充血的发红眼睛看了看旁边的中年妇女。真的是有素质!深呼吸,忍耐。
在公交车这样的公共场所大声喧哗属于道德层面的问题,又不会到达违法这样的程度,林平除了忍耐还有什么办法。争吵吗?
背后一只手扯扯林平的头发。这又是谁!林平转过头,很生气!
“叔叔。”圆圆的脑袋歪倚在右肩头上,水灵灵的大眼睛向林平玩皮地眨巴着,鼻子略显有些上翘,显露出一副淘气相。
小朋友有活力,很好,林平还之以微笑,转回头。只要你停手,我就不和你这熊孩子计较了。
然后他似乎觉得这么玩很有趣,便开始两只小手一起上,拿林平的头发开始打结,编织辫子。
林平的心绪烦躁了:是,我的头发是有点长,但是这不是给你熊孩子玩的!
“喂!”林平转头瞪着熊孩子。瞪眼警告。
熊孩子松开手,往后靠着椅背,“叔叔,你好丑啊。”
这小屁孩,有没有礼貌。林平承认自己并不帅,但这个随便一个人对你这么说你心里也会不高兴的吧。
“我要生气了。”林平警告着熊孩子。警告 1。
“略略略。”熊孩子毫无惧怕之心,吐出舌头,双手拇指顶在眼角向外拉成一条缝,其他指头伸直举在头顶上,开始对着林平做鬼脸。
这......不能对孩子发火,那只能让家长管了,“你家小孩啊?”林平对着熊孩子旁边坐着的中年男说道。
旁边坐着的中年男也许正在工作,低着头在手机上忙碌的发信息,听见似乎有人在对着自己说话,迷茫的抬头,“什么事?”
林平侧过头,指了指自己的头后面,让中年男看到脑袋后面半长不短被熊孩子拉扯,编织,却又打结缠绕在一起的头发。
“你看看......”林平正要开口质问。
“啊,是。”中年男明显已经想到什么,自家的熊孩子又开始习惯性捣乱了。转头对熊孩子,“是不是又调皮了!给叔叔道歉!”
“呐。”熊孩子鞠了一躬,“叔叔对不起。”
“给你造成打扰了,抱歉。”中年男深深的鞠躬。熊孩子趁着中年男看不见的当口,又向林平挤眉溜眼。
“算了算了。”熊孩子的事情是教育界世界难题之一,也只能忍耐。衰事 1
至少没有碰到熊家长,还算幸运。林平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要是碰到那种:”你这么大的人了,他还是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一看你就没孩子,等你有孩子也一样。”用这些“万能金句”来怼你的家长,更糟糕的是对孩子的行为不加管束,放任自由,那林平不更惨。
旁边的中年妇女还没结束:“......报告每次都被打回重写再重写,也不知道他看过没有......就是啊,我做的好辛苦的......加班福利?那有噢,一直说向上级争取争取,结果啥也没有......阿,你说得是那个啰嗦的,哦呦,那个啰嗦劲,只要她能闭嘴,我就终身无憾了......”
下一站是XX站,请乘客提前做好准备下车。
终于可以下车了,林平双肩包反背在胸前,头晕脑胀的拉着扶手杆,站在人群中,脑海中就一句话:只要她能闭嘴,我就终身无憾了。
XX站到了。
林平跟着乘客往车门方向走,人流停住了,堵在门口,“让一让,让一让。”林平从人缝中赶紧往前挤,五六个人不下车堵在车门口。衰事 2
终于挤到第一位,“呲”的一声,公交车开动。
“司机,这里还有人没下车!等一下等一下!”林平站在下车口,一只手无奈的伸长在那里颤抖,如同不见了紫薇的尔康。衰事 3
“......出轨.....喔......怪不得,我就看他俩不对劲,耶......我听说啊......”中年妇女话好多......衰事 4
幸好离得远一点了,总算不是在耳边轰炸。
林平握着扶手栏杆,闭目默念清心决: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宁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悠心无挂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忍了几分钟,到下一站,林平赶紧下车,“可恶啊,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不下车就挤在下车口的;不等人下车就开车的司机;公交车上长篇大论大声打电话的。真是烦呐。”这辆公交车估计和自己八字不合。
直接去坐地铁吧,就是这公交车站离地铁站有些远。
刚走了几步,天空开始飘起丝丝小雨。
“真是......”林平抬头看看天,早上天气预报说TOK湾市白天是阴天,就没带伞,一路公交车上都没雨,刚下车就下雨,幸好这四年前的旧双肩背包有防水功能,里面的东西可不能淋湿了。天气预报说下雨概率百分之十,这概率被我碰上了呗。衰事 5
雨很快下大了,林平走在街道旁的,上面有连绵不绝的临街店铺的防雨棚遮挡着,这下淋不到雨了。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强劲怪风,吹乱了林平的头发,林平伸手捋了捋头上被吹乱被淋湿的头发,听得头顶“卡塔”一声,林平心中“咯噔”一下,今天衰事太多有心理阴影了。林平一边往后退,一边抬头看是什么发出的声音,顶上半边雨棚塌落下来,迎面“哗啦啦”雨棚上的一捧积水临头而下,浇了个透心凉。一根雨棚上断裂弯曲的细长铝合金撑杆随之击打在林平的肩上。衰事 6
“呸,呸。”林平把灌到嘴里的积水吐掉,抹了把湿淋淋的脸,甩甩手上的水渍。眼前的临街店铺的布质防雨棚的一角塌陷掉落在地上,另一边还是悬挂在空中,随着风呼拉拉地摆动着。掉落下来的几根铝合金杆和一些金属配件在地上咕溜溜的滚动着。
边上的这间店铺拉着卷帘门,一把大铁锁锁住地面和卷帘门的挂钩,卷帘门上的脱皮与浮灰说明这家店已经很久没开门了。
“啊!”林平郁闷的大喊,想要发泄。边上撑着伞匆匆而过的行人奇怪的看了林平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离开。
当然这事要找责任人的话还是能找到的,店铺主人对外面搭建的雨棚未妥善维护,应负全部责任。问题是又没受伤,就淋了一头积水,花大把时间找到责任人又如何,赔偿些什么,洗衣服的钱吗?现在又赶时间,只能自己吃亏了。
刚到地铁站,雨就停了。
下到地下,“通勤地狱”展现在林平眼前,站台上的人山人海都在等列车。林平先去厕所把身上的这件套头衫拧干(主要是胸口往上部分湿了,下面还好。)然后混到了密密麻麻的等待上车的人堆里。
列车来了,等车人群中那些身强体壮,身手敏捷,“训练有素”的年轻人充当先头部队,在人潮汹涌中一马当先迅速挤进车厢,站稳脚跟,使用手上的各种物品,如背包、公文包、雨伞等来争夺空间,不与那些被挤到一边的人有任何眼神交流。
林平混在接下来的大部队人流中,都不需要自己走就被前后左右裹挟着带进车厢,林平高举双手。(夏天穿的都少,要是有什么碰擦,可不要误会成X骚扰。我的手都在上面,可没干坏事。林平生怕被人误会成公车色狼趁机吃豆腐)
林平准备伸手去握住扶手时,后面有什么东西顶住了他的腰,转头看是一中年人的硬质公文包,正想推开这顶着腰的公文包,立刻有一波力量传导过来,推开林平,远离了公文包。随着TOK湾市特有的“推乘客专员”将堵在车厢门口的人用力往车厢里推,一下,两下,传导过来的波动,林平发现整个身体已经被迫撇向了扶手之外,为了不影响他人(如果执意握扶手,手臂就横在人群中间了),只能垫起脚抓住上方的吊环,虽然垫脚尖是有点累,但林平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车门安全关闭,站台上的几名“推乘客专员”目送着人头攒动的车厢驶离,再等待下一列列车的到来。
随着列车一站站的停靠,上下车,林平开始往车厢门口挤过去,到目的地时,林平已经提前到车厢门口附近了。
然后地铁门一开,车厢里下车的人拼命往下挤,车厢外等着上车的人堵在门口就留了一条缝,下车的人不得不展现“液体”般的躯壳,游走在隙缝中。
等着上车的人一拥而上,林平此时身躯已经下车,唯有一只左脚卡在门后拥挤的人群中,一个踉跄,要摔倒!此时林平脑海里都是恐怖绝望,浮现出无数踩踏事故的画面,而自己就是那个被踩在最下面的那一个。
幸好人群足够拥挤,林平这个踉跄只是倒在某位身强体壮正跨着马步使劲的大哥身上,然后大哥发力一顶,林平趁机借力,一使劲,侧身往人群外一扑,跌跌撞撞连走几步,诶,脚出来了,人也出来了。
脚底一凉,林平低头一看,赤着左脚,脚上的白色运动鞋没了。下意识的回头,“推乘客专员”正推着乘客往车厢里挤,拥堵的车厢中根本看不到那只运动鞋的踪迹。
列车走了,鞋跟着列车一起走了,把林平抛弃在站台上。
林平一米六八,一米六五,一米六八,一米六五......在地铁站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走着,目标:地铁站站台边上的一个小商店。
在TOK湾市这样一个地铁拥挤的城市,坐地铁的乘客经常挤丢鞋子,地铁下的小商店精准分析客户寻求,想客户所想,急客户所急,当然会有从凉鞋,皮鞋,运动鞋这三类一系列品种单一的鞋子供应,只有黑白两色,样子也一样。
又给那一张还未刷爆的信用卡增加了三千东荡币的欠款,换取了一双白色运动鞋。与其他两种鞋子比较,运动鞋逃命的时候跑的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