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蝶头微动了下，仍低头看书。
李永修见她不动，又轻轻敲了几下玻璃。
赵玉蝶仍低头不动。
李永修一直敲。
赵玉蝶看了下姐姐，放下书去开门。
赵玉蝶开门后走了出来。
她推了李永修修一下低声叫道：“你敲什么呀，谁让你又过来的？”
“我得天天看小泉一次。”
“还到后边窗外看去！”
“我要到跟前看。”
赵玉蝶看了他一阵：“往一边儿站，我有话说！”
李永修只好随她站到一边暗处。
赵玉蝶说：“白天躲哪里去了，怎么不敢露头了？”
“……”
“为什么要等甜姐睡后来，还怕她抓被你的脸，还是和那个女的做了亏心事了？”
“我和那女的没什么事，只是不想在小泉再吵来吵去。”
“为什么这之前一直赖医院不走，而那个小媳妇一来，你白天就失踪了，是和她呆一起去了吧？”
“没有的事，你不要乱猜。”
“李永修，你只要回去敢和那女的过，我就让我姐和小泉回去和你们闹，让你们也过不安稳！”
李永修看了她一下：“我只是不想见她们，不想让误会加深，只好躲开了，我真的没和他们在一起！”
“还装吧，都装！你装着躲起来，她们装着找你！”
“小蝶，我没装，白天我一直在镇外躲着。”
“那好，你走吧！”赵玉蝶推李永修。
李永修回身推着她道：“我绝对不能走，我一定要守小泉一阵，每天晚上都要！”
“你想的美，你走呀！”
“我不会走的，就算你现在把你她叫醒也不行，我不能再逃避了，我非要看小泉！”
李永修抓住小姨子手把她扯开硬要进屋。
赵玉蝶回身抱住了他：“你先站住！”
李永修低头站住了。
赵玉蝶松开他走到他面前说：“李永修，你不要以为我给你一些面子就得寸进尺，你再这样我真叫我姐了，你们还想在小泉面前吵吗？”
“叫吧。”李永修扯开她进了病房。
李永修看了小泉一阵，坐到了他腿边。
赵玉蝶在门外气的站了一阵，生气蹲下了。
小泉皱了下眉，身子微动，腿也想动。
李永修忙轻按住了他膝盖并小声说：“别动小泉，腿别动。”
他轻轻为儿子去捏揉腿。
赵玉蝶叹了口气，站起去了外边。
又一会儿后，小泉醒了，一看是爸爸，怔了下。
李永修忙说：“还睡吧，我给你揉捏。”
小泉看了妈妈一眼，妈妈正睡，姨也不在。
他说：“我想撒尿。”
“好，我给你拿壶！”
李永修忙去床下取出了壶：“来。”
小泉一伸手：“给我吧，我自己可以。”
“我帮你吧？”
“我自己来。”
小泉尿过后，李永修去把尿倒了。
等他回后，小泉说：“你走吧，别让我妈醒了。”
“没事，你睡吧，我看你到天亮。”
“我妈醒了会骂你的。”
李永修泪滚了出来：“没事，我给你捏脚。”
小泉也哭了：“你走吧！”
李永修看了一下儿子：“等你睡着了我走。”
“你别给我捏了，你快走吧！”
李永修又看了儿子一下：“好。”
他转身要走。
“爸！”
李永修不动了，之后慢慢转过了身。
小泉说：“我看看你的胳膊。”
李永修看了儿子一下，挽起少许右袖子。
他胳膊上的伤口都已结痂或脱落，但几块瘀血已变成紫黑色。
小泉说：“我看一下你那个胳膊。”
李永修只好挽起左胳膊，并露出了那条大疤。
小泉泪不停地落，他呜噎道：“你走吧，回家吧。”
李永修笑道：“等你腿好了我就走，别哭了。”
“看他们把你打的，别管我了，你走吧！”
小泉腿微微在动。
李永修忙扶住腿说：“别动腿，好，你听话别动了，我过几天就走！”
第二天早上，赵玉蝶去买早点。
刚到花园，李永修提东西过来了。
赵玉蝶上前拦住道：“你又过来干什么，你不是晚上来的吗？”
李永修没理她，想从他旁边走过。
赵玉蝶抓住他低声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永修道：“我看我儿子！”
“你…你还是晚上来吧！”
李永修不再理她，硬往里走。
赵玉蝶拉不住，推不动，只能跟着。
进屋后，赵玉环看了下，立马站起一指李永修：“站住，出去！”
赵玉蝶马上拉住他叫道：“李永修，你你别闹了，一吵小泉又醒了！”
小泉已经醒了，正望着他们。
李永修说：“从今天起，我非要看小泉！”
赵玉环叫道：“你凭什么，他已不是你儿子了，做人要要脸！”
“我非要看！”李永修往前走。
赵玉蝶抱住他胳膊向外拉：“别吵了，小泉已醒了，你先出去好不好？”
李永修不作声，拖着赵玉蝶往里走。
赵玉环上前叉腰拦住了他。
李永修几乎贴上她了，他只好低头站住。
他说：“凭什么不让我看小泉，我不想在这里再吵。”
赵玉环脸色苍白，盯着李永修气得一喘一喘的。
赵玉蝶看了他们一下，对姐姐说：“姐，算了，别理他了，让他看一下小泉吧？”
赵玉环扭身撞开李永修出去了。
赵玉蝶也松开李永修急走出去。
李永修对小泉说：“没事了，我以后不和你妈吵了，来，吃东西吧。”
赵玉蝶追上姐姐后小声道：“姐，你干什么去，你又叫人打他呀？”
“……”姐姐低头走着不作声。
“姐，你不会真还让孙全叫人过来打他吧？”
“……”
“姐，别理他了，让他看小泉吧，那是他亲儿子，他再对你不好，对小泉还可以，他都急了，还和他赌什么气？”
“别说了，我到外边坐会儿。”
她们到水塘边坐下了。
坐了会儿后，妹妹说：“姐，走吧，咱俩出去吃早点，也走走。”
“你去吃吧，我不想吃，没胃口。”
“别生气了，老这样会有什么胃口呀，走吧，别闷着了。”
“你去吧，我坐一阵。”
“姐，经历过这些，脾气该改一些了？”
“……”
“打也打过了，闹也闹过了，就算心里还有气，也不能再在小泉面前吵了，小泉大了。”
“……”
“算了，不说了，我去买早点。”
赵玉蝶刚回过身，孙全笑着提早点过来了。
他笑道：“你们俩怎么都出来了，这是又咋了？”
赵玉蝶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让我白天来照看小泉嘛，给，你们在这里吃早点吧，我给小泉的提过去！”
赵玉蝶忙去接早点说：“小泉一夜难受的没睡，才刚睡，现在不让他吃，你也在这里吃早点吧，别过去了！”
孙全道：“等他醒了吃也行，你们吃吧，我去看他，别让腿动了，我在里边吃！”
说完他要走。
赵玉蝶忙叫道：“哎，你别过去了，小泉好不容易才睡，你别把他再惊醒了，他刚睡不会动的！”
“我轻点吃早点不行吗？”
“算了，你还是回去上班吧，我再在这里一天，你明天再来！”
“我哪有心上班呀，好了，吃早点吧。”
他去坐到了赵玉环身边。
赵玉环站起坐到了石椅头端。
孙全看了她笑道：“你…还这样！”
赵玉环不看他：“孙全，你少恶心我，赶紧走！”
“哎，赵玉环，你什么意思，这些天老说我恶心你，有话你说明白！”
他放下了早点。
赵玉蝶忙笑道：“孙全，我姐心情不好，刚才还和我正吵呢，还要让我走，要不你就先回公司吧？”
“行，我去看下小泉就走！”
赵玉蝶拦住道：“哎呀，你就别看了，再吵不嫌烦呀？”
赵玉环叫道：“让他看去，李永修在里边，还怕他看呀？”
李永修在里边？
孙全明白赵玉蝶不让他看小泉什么意思了。
他反而笑了：“李永修在里边也没事，我又不和他吵，我来了得看一下小泉呀？”
赵玉蝶后退一步叫道：“不行，你不能去！”
“哎呀，我不和他吵了，我把早点给小泉带也去总行了吧，看下小泉就走！”
“李永修正在给小泉吃早点，你不用去了，今天不让你看了！”
“不行，来了不看一下小泉不行，没事，真不吵！”
孙全绕开赵玉蝶走了。
赵玉蝶把早点往石椅上一放：“你真是，我都把孙全劝走了，你又故意提李永修，我去看一下！”
赵玉蝶跑了。
孙全进了病房。
他看了李永修一阵笑道：“李永修，来的挺早呀？”
李永修一听是孙全，仍没抬头理他。
孙全道：“小泉已吃过了？哎，李永修，我外边又带来一份，你也喂小泉吃了吧？”
赵玉蝶进来了，她说：“李永修才刚过来，我姐和他吵了一架，我们刚出去。”
孙全道：“李永修，这两天去哪里了，怎么又见不到你了？”
“……”
“老弟，前两天我开玩笑的，不会再动你一下的。”
“……”
“嘿嘿嘿，李永修，说归说闹归闹，小泉毕竞是你的孩子，他出了事，你多少也得表示一下吧？”
“……”
“唉，对于小泉，我给你说的那些，你要一分不给，我也没有办法，什么都不讲了，我还能说什么？”
赵玉蝶说：“好了好了，别老说这些没用的了，先都操心把小泉腿治好吧？”
孙全盯着李永修一字一字说道：“对，先把小泉治好，还有，我那天给你说的钱的事，别当真，啊，我随便说的，一定别当真！”
李永修仍不理他。
赵玉蝶对孙全说：“好了，话也说完了，出去吃早点吧？”
孙全笑道：“好好，让他们父子俩好好聊聊吧。”
他们走了。
李永修望着儿子不吃他买的零食说：“小泉，你不是爱吃火腿肠和果冻吗，怎么不吃呀？”
小泉说：“我妈打你，你恨她吗？”
“不恨，她打我她心里会好受一些，我心里也好受些，我对不起你们。”
“那你带我和我妈回家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儿子泪不停涌出。
“等你腿好了再说吧，别哭了，腿会动的。”
“你看你的衣服多脏。”
“没事。”
“我妈现在可能不太恨你了。”
“……”
“我最讨厌孙全了，我妈现在也烦他，你带我们走吧？”
“小泉，我不想违背你妈的意愿，她不一定走。”
“我妈真的烦孙全了，现在老和他吵，我姨也劝我妈跟你走。”
“走是可以，但得你妈自愿。”
李永修内心现在真有点计较老婆跟了别人了，但儿子提出，他又对不起他们，如果老婆愿意，他也没话说。
儿子道：“你真不生我妈的气吗？”
“我没脸生她的气，别说了，腿还难受吗？”
“不太难受。”
“还很疼吗？”
“不太疼了。”
一会儿后儿子又问：“又来那俩女的，你和她们…”
李永修看了儿子一下说：“小泉，我和那个女的什么事都没有，就算我和你妈以后真的不行了，我也不会和那个女的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
“……”小泉看了爸爸一阵，移开了目光。
“小泉，吃零食吧，来，我给你剥开！”
小泉吃了半截后说：“你胳膊上的长疤是野猪咬的吗？”
“不是，是采药时滑倒划伤的。”
“我相信是野猪咬的，划的能有那么大呀？”
“不要听那个姑娘胡说，野猪咬一口还能行呀，它嘴那么大，只咬一道口子呀？”
“你以前去了哪里？”
“我就在咱家往西几百里的山中。”
“我知道你不是真不要我们，是我妈把你骂走了，那天晚上的事我还记得。”
“小泉，咱家太穷了，我也不想和你妈再吵再打，也不是真不要你们了，我不回只是为了弄些钱，不管我到什么地方，都不会不要你的。”
“我妈也不算坏呀，她就是爱叫，你真的很恨她吗？”
“我不恨你妈，不过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好了，别问了，我得走了，晚上再来照看你。”
李永修刚走两步，护士进来了。
她望了下李永修笑了：“大哥来了？”
李永修让开道：“来看下小泉。”
“是该看看，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她去检查小泉的腿。
“我有点儿事。”
“你老婆怎么同意你看小泉了？”
“她也让看了。”
“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那个姑娘和你老婆吵了后，她再也不会让你看小泉一眼了！”
护士直起了腰。
“小泉的腿还肿的不轻，还能再输些药吗？”
“今天再输一次，明天就不用了，现在已是无菌性肿胀了，慢慢会下去的，每天吃些钙片，再观察六七天，复查一下如果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能在医院多停留一段吗？”
“这个也没必要，回去慢慢养就行了。”
“谢谢你。”
“不用谢，哎，你还走吗？”
“不走了。”
“她们又不让你在病房多待，你还在外边石椅上呆呀？”
“天又不冷，没事的。”
“这样吧，我把隔壁门打开，你可以暂时在里边休息，晚上不用躺外边了。”
李永修忙摆了说：“不不不，谢谢你，我在外也就行！”
“好了，我给你打开吧，你们的事，真…”
护士摇了摇头走了。
不久她回来打开门说：“前两天我就想打让你临时住着，谁知找不到你了。”
“我临时有点事办。”
“你们的事我不便多问，但也不能不让看孩子，放心住吧，我已和院里打过招呼了，注意卫生就行。”
“好，真太谢谢你了！”
“别谢了，我是看你们…不说了，记住，出去别锁门，还有，别再吵，医院不能吵，还要注意小泉。”
护士走了。
护士配好药后，冲外边赵玉蝶三人叫道：“该输液了。”
孙全笑道：“好，马上过去！”
赵玉蝶说：“还是我去吧，也把李永修赶走，今天可便宜他了！”
赵玉蝶饭进病房后，不见李永修。
他看了外甥一下问：“你爸呢？”
护士说：“在隔壁呢。”
“在隔壁？”
“你们天天吵吵闹闹的，他再不好，也得让他看他儿子吧，我就把隔壁病房打开让他先休息着，你们天天让他在外边也不是个事呀？”
“护士妹妹，你不知道，他这个人…”
“好了别说了，虽说从你们吵闹中也听出一点儿意思，但我不想多知你姐他俩的事，这是隐私，别人不该多问，但看你外甥，你们不能阻拦他，这是他的权力。”
“嘿嘿，也是，今天不就让他进来了嘛。”
“这就对了，他心里毕竞有他儿子，不让他看说不过去，有什么事，一切等小泉腿好了再说才对。”
“是的。”
护士扎上针后走了。
赵玉蝶坐下捏了小泉腿一阵后说：“一个人先别动，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出去进了隔壁。
李永修以为是护士，一看是她，又低下了头。
赵玉蝶说：“李永修，你行呀，护士都替你说话，还给你一间房子，一天几十块钱医院都不要了！”
“……”
“李永修，虽然护士给你间房子，我觉得你还是去他们几个公司里住好，你在这里不是诚心让我姐烦吗？如果你们再吵怎么办？”
李永修道：“你还是劝劝你姐吧，这段时间里，让我看小泉吧，别再吵了，一切等小泉腿好了再说。”
“你知我没劝呀，我天天劝！”
“晚上我去照看小泉，你们可以到这边来睡觉，就看不到我了。”
“不是我赶你，我觉得还是你不在这里好，你就在我姐眼前，自从你来后她心里很烦，特别小泉出事后，如心情更不好，我怕你们还吵，还有孙全，他知道后，对你更不好。”
“我可以不在这里住，但我不会再离我医院。”
“现在孙全老怀疑我姐已原谅你了，你还是和前两天一样，失踪吧？”
“我不会再走，医生说再过十天就能出院了，我要等十天。”
李永修说完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