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笑道：“李大哥带钱来，就是给大姐和孩子的，只要他们原谅他和他回去，钱给大姐，肯定是天经地义的！”
赵玉环正要开口，孙全冲她摆了下手。
他对林玉说：“说露嘴了吧，你一直说让原谅李永修，现在怎么又变成和他回去了？他这不是得寸进尺吗？如果他要这样打算，他不但得不到原谅，还得马上滚！”
“这位大哥，大姐她如果原谅了李大哥，其它的还会再计较什么呢，肯定会回去过日子，他们有共同的孩子，经历过一次沧桑，李大哥会珍惜的，会让大姐幸福的！”
“哼，还回去过日子！你马上出去告诉他，他们早已恩断义绝了，他再死皮赖脸缠也白搭，叫他马上滚！”
孙全向外挥了下手。
林玉摇下头说：“你们这样武断不行，李大哥他出走，从内心讲，毕竞也是为了孩子和家，并非真的绝情，念他一片苦心，大姐二姐，你们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吧？”
孙全又接口道：“我虽然是个外人，但我看不过去，这事没什么考虑的，让他快走！对了，让他把这些年欠的扶养费拿出来，你代送，一共七千二，两百不要了！”
“这……”
“这什么，这已很便宜他了，只要他马上走，以后的扶养费就不向他要了，这不算原谅和宽恕吗？”
赵玉环叫道：“我不要他一分钱，离了他我能把孩子养成人，你叫他快走！马上消失！”
孙全笑道：“怎么不要呀，扶养费是他欠小泉的，只要这几年的已很便宜他了，大妹子，我帮你要扶养费已对他够仁义的了？”
“我就是不要他的钱，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一个女人，离了他，照样把孩子养大！”
“嘿嘿，你的心肠太好了，哪个男人不要孩子后，他不出扶养费呢？虽然你对他已心灰意冷，但该要的还是得要的，你别说了，我替你做主了，小妹妹，你把我的话捎给李永修吧？”
赵玉环大叫道：“我就是不要他一分钱，也永远不会原谅他，让他快滚！”
孙全道：“哎你这人……”
赵玉蝶说：“大哥，你是外人，你什么都别说了，忙你的事去吧，我姐的事让你费心了？”
孙全气道：“外人我也看不过去，你姐就是太傻！”
赵玉蝶对姐姐说：“姐，你也别气了，钱的事再说，李永修如果有一点良知，他就看着办，如果只说认错忏悔，不出钱，那说什么都是假的！”
孙全笑着站起：“扶养费的事，法律上有规定的，谁也少不了！”
赵玉蝶道：“好了，我们知道了，你上班去吧。”
“好，我走了！”孙全走了。
赵玉蝶回头对有些尴尬的林玉说：“事就先这样吧，不管李永修是想认错，还是想解释，现在什么都没必要了，你只告诉他，让他想下自己做过事，说过的话就行了。”
“二姐，李大哥真的很好，关键是他知错了？”
“我不想再说这些，他不是一心为他儿子吗？他愿为儿子牺牲一切，现在他儿子已懂事了，你让他不要再在一个，将要长大的孩子心中留下阴影，让他想一下走吧，再做一次牺牲！”
“……”林玉又看了赵玉蝶一下，不知该怎么说好。
“好了，你可以走了！”
“噢。”林玉只好低头走了。
晚上。
天彩公司西门外，李永修在暗处注视着每个外出的人，最后也没见赵玉环出现。
他们肯定不会出来了，怕见到自己。
可是如进去，这里保安肯定也不会让进，他们一定交待过。
李永修望着保安犹豫着。
赵玉蝶的老公王贵已经回来了，他们正在他家议论李永修的事。
王贵说：“好了，只能这样说了，这事以后还由赵玉蝶和我来处理，孙全，以后你就别再插一次嘴了，太过于热心，就露馅了。”
“露什么馅呀，他们不会怀疑我的，我年纪大！”
“不怀疑你也不要再多事了，你只管来回跟着小泉就行了，他说什么你答应什么，别的不要多说。”
“好吧。哎，这家伙除了早上见他一次外，一天没影了？”
“没影更好，咱以静制动，反正着急的是他，他走了更好！”
“对！”
又坐了一阵后。
赵玉蝶说：“好了，这几天，大人小孩都没休息好，今晚早点睡吧，王贵，你和孙全住吧，这几天先让我姐和我住。”
“我和孙全住？噢，好！”王贵笑了下。
孙全有点儿意外，本以为王贵回来了，赵玉环该回去住了，谁知赵玉蝶还不让回。
他笑道：“你把王贵赶我那里，我可说梦话打呼噜！”
“他也打呼噜，你们比去吧！”
“好好，王贵，走吧，咱俩可该好好聊聊了！”
“行，你那里还有啤酒吗？”
“有，小泉，咱们走！”
赵玉环说：“让小泉今晚住这里吧。”
孙全叫道：“让小泉也住这里？这里住得下吗？”
“我睡沙发上。”
赵玉蝶说：“让小泉住这里吧！”
王贵笑道：“那好吧！”
第二天一早，林玉姐弟俩在学校附近分头找李永修，但始终没找到。
林峰说：“这家伙怎么突然消失了，真走了？”
姐姐说：“不会吧，走，到天彩四周找一下。”
二人向南走去。
这时孙全和小泉小勇过来了。
林峰。说：“那个就是孙全，你见的是他吗？”
“是的。”
“那个高个儿孩子是李永修的儿子，长的和李永修十分像。”
“是像，和咱玉秀嫂子说的一样。”
孙全也早看见他们，他脸一仰，吹着口哨，装着没看到他们。
“走！”林峰小声叫了下，和姐姐斜着迎他们走去。
到了近前，林峰笑道：“哟，又碰见孙大哥了，孙大哥，前天多有得罪，见谅呀？”
孙全恨死林峰了。
他叫道：“谁和你称兄道弟呀，少给我嘻皮笑脸，离我们远点儿！”
“孙大哥，怎么说我也是向你赔不是了，过去的就别计较了，是兄弟不会说话，你大人不见小人怪，别和我一般见识！”
“你少和我啰嗦套近乎，以后离我远点儿，小泉，咱们走！”
林玉忙伸开胳膊拦道：“哎哎，先别走，我和小泉说几句话！”
孙全一指叫道：“不行！”
之后一拉小泉就走。
林玉上前挡住道：“大哥，昨天听你说话，好像很懂这方面的事，这看孩子的事，到哪里说，也该让看吧？”
“嘿嘿，就是不让看，滚开！”
林峰笑道：“孙哥，给个方便吧，不该说的话，我们一句也不说了，你在一边看着！”
“你们快让开，我要送他们上学去了！”
林玉冲小泉说：“小泉，你爸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他很想你，常哭着叫你的名字，真的！”
孙全上前一推她叫道：“谁让你这样和他说话的？”
他回头看了林峰一下：“好，你们不守信用，行，后果自负，都滚开！”
孙全推开林玉拉推着小泉要走。
林峰忙拉住孙全笑道：“大哥别气，怪我姐不会说话，姐，谁让你那样说的？”
随后他又道：“大哥，我问一句行吗，绝不扯那方面的事！”
孙全推了林峰一下：“少来这一套，不许再说一句！”
“孙哥，我们这两天没见到他爸，你们让捎话给他爸，我们上哪里找呀，我就想问小泉一下，他又见到他爸没有？”
“没有，他没见，我一直跟着呢！”
林峰问小泉：“小泉，你真没再见过你爸吗？”
小泉摇摇头。
“远处也没看见过？”
小泉又摇摇头。
孙全叫道：“怎么样，该滚开了吧？”
“嘿嘿，对不起孙哥，你们走吧？”
孙全回到公司后，冲赵玉蝶姐俩叫道：“以后那个丫头也别见了，什么东西！”
赵玉蝶道：“怎么了？”
“刚才他们装作找不到李永修，拦住我们了，那丫头一开口就哄小泉，说他爸想他，天天哭什么的！
他妈的，这个李永修真不是个东西，自己怕挨打躲起来了，却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出面，别他妈的以为我不敢怎么她！”
赵玉蝶生气地说：“李永修真变了，表面一套，背后又一套，还老这样，真变成个小人了！”
“当初他半夜偷偷溜了，不就是个小人吗？以后咱谁也不见了，他再让人出面，不管男女，咱都不客气了！”
“不见就不见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只管看着小泉去学校，他们姐弟俩我来对付。”
林玉林峰在天彩公司外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李永修，只好又来到了大门口。
李伟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要进大门。
林玉叫道：“哎，大哥！”
李伟回身道：“什么事？”
“我找赵玉蝶，昨天我还来过。”
“她今天上班了！”
“你叫她一下吧？”
“不行，上班时间不能会客！”
“你叫她一下吧，她让我来找她。”
李伟摆了摆手：“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找她？”
“晚上下班后！”
林峰笑道：“还要等到晚上呀，我们真有急事！”
“有急事也不行，特别是你，什么时候都不行！”
“为什么，我怎么了？”
“你问他们去，这是他们交待的！”
“好，我去问！”林峰说着要进大门。
李伟一伸手：“站住，谁让你进了？”
“不是你让我去问的吗？”
“我让你问，可没让你进！”
“你不让进我怎么问？”林峰叫道。
“你叫什么，爱上哪儿问去哪儿问，从这里滚开！”
“你叫谁滚，你说话客气点儿！”
林玉忙上前拉住弟弟说：“走，回去！”
赵玉环在沙发上一觉醒来时，已近十一点了，她忙洗了些米放入电饭锅中后，锁了门出去了。
院子里碰见了妹妹。
赵玉蝶问：“你干啥去呀？”
“王贵也回来了，孙全也赖着不想走，我回去做饭，放学叫小泉回去吃！”
说完姐姐走了。
“啧，好，回去就做你们俩的吧，小泉还在这里吃吧！”
赵玉蝶冲姐姐说完进了楼。
赵玉环回宿舍楼开了门。
孙全正在睡觉，桌子下摆满了啤酒瓶，她皱着眉头去收拾。
孙全惊醒了：“哎，你怎么回来了？”
赵玉秀没理他，收拾完东西，去衣橱里找出衣服。
孙全下地上前抱住她：“想死我了！”
赵玉环甩了他一下：“干什么呀，接小泉去！”
“慌什么呀，才几点？”
“十一点多了，今儿让他回来吃饭！”
“才十一点五分，咱完事之后马上去，不晚！”
孙全松开赵玉环去关上了门。
赵玉环不找衣服了，扔下衣服忙向外走。
孙全顺势抱住她：“干什么去，上床！”
“你干什么，我去做饭！”
“不做了，一会儿去食堂买，快来！”
他要抱起她。
赵玉环挣道：“不行，我心里烦死了，让开！”
孙全使劲把她抱起放到床上：“烦什么呀？”
赵玉环极力挣扎着：“孙全，你干什么，滚开！”
“你嚷什么！”孙全一胳膊按住她上身，一手脱她裤子。
赵玉环使劲挣扎，叫着，孙全不理，扯下了她的裤子。
赵玉环泪下来了，不再动了。
晚上，林玉一个人向天彩走来，林峰在玉顶冠门口望着她。
江成出来了。
他看了林玉一下问林峰：“小峰，这几天你们俩个怎么了，你姐也不上班了，也不让问，跑着忙什么，还是因为李大哥？”
“别问了，也没啥事。”
“你姐上天彩去干什么？”
“找个老乡。”
“可是你姐班都不上了，到底什么事呀？”
“有点儿小事，和你没关系，你就别问了！”
“什么小事呀，你姐是不是想去对面上班？”
“不是，看你想哪儿去了！”
对面，林玉和保安说了一阵后，保安进去了。
江成回头道：“对面工资也不比咱的高，他们老板还扣的很，对职工也不好。”
林峰不耐烦地说：“哎呀，给你说不是，你怎么不相信呢，你在这里吧！”
林峰进公司去了。
“哎……”江成看了下林峰，又去望天彩。
保安出来了，后边还跟了个女的，女的和林玉说了几句后，两人向东又往南而去。
江成忙走到了路口去看。
林玉和那女的在路口不远处谈着什么。
这时，李永修仍在天彩西门盯着出入的每一个人，但最后还是没等到要等的人。
不能再等了。
这里是天彩的生活区，他早观察好了。
他向南走去。
天彩院墙挺高，转过弯走一段后，李永修到了墙跟站住了，他看了下墙头，后退两步，跑一下，轻轻一蹬墙，双手扒住了墙头，提身向里观察。
里边是花园，下边正有一对男女相拥私语。
李永修看了下西边的平房，滑下身扒着墙移到了平房边。
他探头看了下院内，提身上墙头又上了平房顶。
这几间平房是浴室，气窗内传出水声和几个男人的喜笑声。
李永修向西边猫腰走去。
忽然气窗内传出女孩子的声音：“哎呀，没一个人了！”
另一个姑娘应道：“没人洗好，人少洗着舒服！”
李永修觉得一个姑娘声音熟。
李永修又看了下院内，中间一个圆形鱼池，四五个男女趴栏杆上看鱼。
李永修到了边上，谁备找地方下去。
下边是个小过道，有两间房子依院墙搭建。
忽然小房间灯亮了。
李永修吓了一跳，忙缩身，趴到了房顶上。
有人出来接水，接过后又进了房间关了门。
李永修轻轻探头向下望，一望不要紧，只见儿子正在房间内喝水。
小泉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住这里？
李永修心跳不止，也为无意中找到了他们而激动。
他又向屋里仔细看。
里边有气灶和餐具，靠边有一单人床，整个房间只小泉一人。
李永修一阵暗喜，这里只有小泉一人，真太好了，先单独和儿子谈谈吧，至少儿子不会闹，他毕竟还没长大。
小泉喝罢水，关灯上床了。
李永修手扒房檐滑下身子一跳，落到地上。
他看下院内，没人注意他。
李永修上前敲门。
可敲了两下后，里边没动静。
李永修又敲，敲了几遍。
小泉问道：“谁呀？”
李永修不作声，仍敲，并推门。
“谁呀，敲什么呀？”
灯亮了，小泉开灯下床开门。
门开了。
小泉不耐烦地看清他时，瞬间有点惊异，接着又变得冷漠起来，并低下了头。
李永修泪滚落下来，他进屋关门抓住了儿子：“小泉。”
他跪下去低头哭道：“对不起儿子，爸爸错了。”
小泉使劲甩开了他，转身走到了床边。
李永修低了阵头，台头道：“小泉，我对不起你和你妈，不该抛弃你们，我不是人，你打我吧？”
小泉咬着嘴唇，背着他一声不吭。
李永修上前抓住儿子手叫道：“小泉，打爸爸吧，我错了，不配当爸爸！”
他抓住儿子手往自己脸上打。
小泉挣着，泪也流了下来。
“小泉，我知道你恨我，你使劲打爸爸一下吧，别憋着了，爸爸不是人！”
说完，李永修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可儿子仍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委屈，但爸爸从来没想过不要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的心都碎了，现在爸爸不求你原谅我，只要你过的好，我就知足了。”
儿子终于说话了：“你不要装了，你走吧！”
李永修望了儿子一阵：“好，我走。”
他又站了一阵说：“小泉，我不是在装，我心中并没有真的抛弃你，我说的是真话。
当初，因为咱太穷，我和你妈常吵，没办法，我只能想办法去挣钱，只有走，算了，我也不想再解释，你也不懂，我已错了，但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不管你，不会说不要你。
你妈现在跟了别人，我不怪她，可那个男人对你，我觉得不好，这些年我不回，就是为了攒些钱，你如不愿走，钱就留给你，等你长大用。”
儿子低头泪不停地落，一声不吭。
“小泉，本来我想让你妈和你回去，可你妈是不会原谅我了，不会和我回去。”
“……”
“我甚至想，回去给你们把房子盖好一点儿，你们不喜欢我，我就离你们远点儿，但你妈不可能走，而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女儿，对你们也不好，可你妈不给我说话机会。”
“……”
“那个孙全很怕他女儿，那个孙全我对他也不放心，所以给你带的钱也不敢给你妈，打算把钱给你姨放着，等你用钱时再用，你要听你姨的。”
“……”
“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钱的事尽量不要让孙全知道。还有，本来我是想带你走，我对孙全不放心，但我对不起你们，不敢勉强你，不敢再伤你妈的心，见到你就知足了，我…”
李永修又呜噎起来。
呜噎一阵后，李永修擦干泪说：“我本来是要向你妈认错的，可她不愿见我，只有算了，免得她更伤心，回头给你姨捎句话，让她出去找我，钱给她后我就走。”
“……”
“小泉，这几天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心上，好好上学吧，只要生活过的好，在哪里都一样，好好和你妈在这里吧。记住，叫你姨明天到镇上工商银行去找我。”
李永修泪又滚下，他扭头转身向外走去，慢慢拉开了门，样子像个年迈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