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蝶道：“说呀，怎么不说了，一个大男人，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了，还打老婆，还走，还找一个那么高尚的借口！”
一个大男人，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了！
这句话以前赵玉环常说，现在小姨子又说。
如不是这句话刺痛他，也许他不会走，至少不会那样走。
“……”李永修哑口无言。
“没本事为什么不出去挣钱？以前打架斗殴的狠劲儿哪里去了，你如果把我姐没跟你之前的劲使出来去打工，也不会天天生气了，也不会过不下去了！”
“……”
“还说呀？”
“我没什么可说的，又懒又怕累。”
“你就那样！”
“……”
“哎，你非缠住和我说话，咋又不说了？想不起来了？”
“……”
“不说我替你说！你想给小泉一个安静的家，不想他从小自卑，不能让他和你小时候一样，生活在一个打闹的环境中。李永修，你看你多高尚！”
李永修道：“我没忘。”
“没忘就行，现在小泉生活环境很好，你可以走了！”
李永修看了一眼河水说：“小蝶，我当时确实是那样想的，真想让小泉有个好环境，也确实不想再和你姐吵。
我那几年打工也没挣到钱，就也不想再打工，那时打工的还少，工作不好找，也没地方去，也知走后你姐会很艰难，可我给她邮钱了。
还有，一个人种地是辛苦一些，但也有人帮的，我…算了，到今天这种地步，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还说这么多，而且好像还不怪你？”
“我不想再说什么，我来，主要还是想向你姐解释一下，希望她不要太恨我，再一个就是看一下小泉，如果他们愿回去，就和我回去，现在看，很难，不过……”
“不过什么，还有什么不过的？”
赵玉蝶看了一下远处的钓鱼人，压低了些声音。
那钓鱼人在看他们。
忽然，赵玉环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李永修看了，人中很平静。
赵玉蝶却很紧张：“我姐怎么会找到边里，你走吧！”
说完她去拦姐姐。
李永修没走。
赵玉蝶拦住姐姐道：“我已和他说好了，他马上就回去，咱走！”
赵玉环喘着气道：“小蝶，你让开！”
“姐，我刚才已打骂过他了，什么话也都和他说清楚了，他已答应走下，别理他了？”
赵玉蝶使劲抱住姐姐。
赵玉环叫道：“李永修，你个狗日的给我过来，我要吃了你！”
赵玉蝶叫道：“李永修，你怎么还不走？”
赵玉环蹦着道：“小蝶，你放开我，我不能便宜他，我恨死他了！”
李永修？远处钓鱼人站了起来观察李永修。
钓鱼人是丁林峰，他刚才已听到李永修和赵玉蝶吵了，但他们声音小，李永修又背对他，他虽看了几眼，也没认出李永修是谁，现在一听，马上认出。
他已从和嫂子的电话中，知道了高子成叫李永修。
林峰一阵狂喜，怎么也想不到李永修会在这里。
他忙扔下鱼竿走了过来。
赵玉蝶叫道：“姐，让他走吧，他已答应不纠缠你和小泉了！”
赵玉环蹦着道：“李永修，我要杀了你！”
赵玉环曾经很爱李永修，但不知，是不是爱多深，恨就多深。
李永修真过来了。
赵玉蝶一看急了：“你怎么还不走，你过来干什么！”
这时孙全领两个保安也过来了。
“李永修，保安来了，你快走呀？”
李永修和保安及孙全都到了跟前。
李永修说：“小蝶，让你姐打骂我一顿吧，她出一下气心这会好受些，我也减轻一点儿内疚感。”
赵玉环发疯似的叫着：“小蝶，你放开我，放手！”
孙全手一挥：“打！”
赵玉蝶不再吭声，只抱住姐姐不松手，扭头不看。
她也希望保安打李永修一顿，她也恨李永修，打一顿解解恨也好，姐姐也好受些。
两个保安互看一眼，对李永修说：“大哥，对不住了？”
赵玉环叫道：“打，打死他！很很打！”
一个保安正想动手，忽然林峰赶到。
他往前一站一指叫道：“住手！”
另一保安叫道：“干嘛，没你的事，一边儿去！”
李永修已准备挨打，没想到丁林峰会这这里出现，也意外。
林峰后退一下：“谁说没我的事，这是我哥！哎，你们怎么回事，男的女的都要打人？”
李永修正要说话，孙全已开口了：“你他妈的谁呀，滚一边儿去，再吵吵连你一块儿收拾！”
他们都没想到，李永修还不是一个人来。
林峰叫道：“你骂谁呀，你不就是天彩公司的一个臭看楼的，你他妈的嘴巴干净点儿！”
林峰已挽起下短袖到肩头。
孙全一怔，对方竟知他底细。
他又骂道：“妈的，还认行老子！”
林峰回头道：“高大哥，不不，李大哥，咱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和嫂子之间的事我不过问，但别人谁也别想欺负你！”
孙全叫道：“哟，小子横呀，你是谁？”
“我是谁你别管，你不就是那个爱往女工宿舍里钻的臭楼长吗？”
“你他妈的放屁！”孙全恼休成怒，脸上火热，一拳照林峰脸上打去。
林峰正要动手，被李永修拉开一点儿，并抓住下孙全的手腕：“你有点儿太过分了吧，既使我该打，也轮不到你打，更不允许你打别人！”
孙全更怒，一抽，右手没抽出，就左手向李永修头上锤下。
李永修把他右胳膊一拉，挡住了他左手说：“大哥，有话慢慢说，别老火气这么大！”
他一推松开了孙全后退了两步。
林峰叫道：“李大哥，别和他啰嗦，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收拾他！”
林峰又望了一下赵玉环。
赵玉环冲保安叫道：“李伟，你们快上去打他！”
两个保安互看了下，想动手。
李永修说：“保安兄弟，你们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林峰也道：“你们不要仗势欺人！”
孙全叫道：“别和他俩闲扯了，快打他们，都打！”
赵玉环也叫道：“你们快打呀？”
赵玉蝶劝道：“姐，算了，别打了？”
林峰冲保安说：“先别动手，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位大哥是来找老婆孩子的，叫的最凶的可能就是他老婆，说明白再动手好不好？
就算我大哥有对不住她的地方，但我大哥根本不是不要老婆孩子的人，他在我们深山中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是刨药卖钱养家！
他没有钱，天天吃野菜，吃树叶，甚至吃牛羊都不爱吃的牛舌草，把刨药卖的钱给老婆孩子邮寄回去了，他自己连一粒米都不舍得买，他是不要家吗？
也许他方法不对，看上去是不要他们了，但他走时说了，不会不管他们，只是不想生气了，虽然他有错，但这么多年了，也该原谅他了吧？
李大哥他真是个好人，他还做了很多好事，他……”
李永修不知道丁林峰为什么突然知道了他所有的事情，但再说只能添乱。
李永修忙截住叫道：“林峰，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插嘴了，也不要管了，先回你厂吧，走吧！”
他推他走。
林峰一甩他说：“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把话说完，你这么好的人，到底会多对不起她呢？”
赵玉蝶叫：“你懂什么，他平时和你们说的肯定都是我姐的坏处，他所有的事你都知道吗？”
“他从来没说过你姐的坏处，我们甚至都不知他结过婚，不过，我现在几乎全知道他的事！”
“你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天天四门不出，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也不想法挣钱，我姐唠叨代几句，就打我姐，说的多了他就走了，他是人吗？”
赵玉环叫道：“别说了，打死他！”
林峰劝道：“两位大姐，你们气消消火，李大哥半夜出走是做错了，但他也是为了争口气去养家。
李大哥是个老实人，没地方打工，也没人愿带他出去，可在家又为了钱的事天天生气，他是没办法才狠心走的，有一点办法，他会一个人去刨药吗？”
赵玉环挣着道：“小蝶，你放开我，我非撕吃了李永修不可，你们快打他！”
孙全抽出腰带叫道：“上去打他！”
他先挥腰带抽向李永修的脸。
李永修左手一扬抓住了腰带，半挽的袖子露出了一个大疤。
他说：“我刚才已说过，不要老这样，别打了，我们俩走！”
李永修扔开腰带对林峰说：“走吧。”
赵玉蝶冲保安说：“别打了，让他们走！”
她看到了李永修小臂上的大疤，不知怎么留的。
林峰推开李永修的手叫道：“不行，得和她们说清楚！你在山里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了几万块钱来找她，他为什这样对你？”
“走，别添乱了！”李永修拉走了林峰。
孙全回味着丁林峰的话看了下赵玉环，赵玉环还是怒眼圆睁。
他说：“别听那小子胡说，玉环，不能便宜了李永修，追他吧？”
“……”赵玉环使劲喘着气，低下了头。
赵玉蝶拉着道：“姐，走，回厂。”
孙全叫道：“不能回去，走，你们和我去打他们！”
赵玉蝶忙叫道：“打什么呀，孙全，我不是和你说过，为什么又领人过来了？谁让你给我姐说的？”
“小蝶，我不是看你姐太委屈嘛，想帮她出口气！”
“你们快回去！”
赵玉环两眼发怔，无力叫道：“打死他，打死他！”
“姐，干什么呀，已不跟他了，还和他计较什么，都骂过他了，他也没脸再待下去了，别气了，气坏了自己太不值！”
赵玉环趴妹妹身上哭了：“啊呵呵…我想咬死他…”
“算了，饶了他吧，这么多年了，不和他计较了，走，回去。”
叫李伟的保安也劝道：“大姐，过去的事就算了，回去吧？”
另一保安也道：“回去吧，我们不会让他进公司的！”
孙全也只好上前扯住赵玉环道：“好了，便宜他了，走吧？”
赵玉环甩开他手叫道：“你走吧，你们都走吧，不要管我！”
“哎…玉环…”孙全有点儿难堪。
赵玉蝶说：“孙全哥，李伟，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和我姐坐这里歇会儿。”
孙全只好道：“好，我们先回公司，走，咱们回去。”
他们走了。
赵玉环走到长椅上坐下了：“小蝶，你也回去吧，我坐一会儿。”
赵玉蝶到她身也坐下了。
她们静坐了一阵后，赵玉蝶说：“姐，我怎么交待你的，让你不要见李永修，你非要见，现在弄得李伟他们两个也知道了，很快全厂都会知道。”
“谁想知谁知。”
“可以前别人都以为你离婚了，现在…算了，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会儿。”
望着低头的姐姐一下，赵玉蝶道：“咋了，你相信他们的话了？”
“不是，就是真是那样，我也不会回去。”
“……”
又静坐一会儿后。
“李永修并没向我说他在外边的事，他也承认他错了，也答应我回去，他就是想向你赔个错，看看小泉，想和小泉呆一会儿。”
“他休想！”
“姐，别这样了，都这么多年了，要不就让他单独和小泉见一面吧，我跟着。”
“我决不让他再见小泉！”
“有我跟着，不会有事的。”
“我就是不让他见，回去就不让小泉上学了，我让他一辈子见不成小泉！”
女人的狠，并不比男人差。
赵玉蝶望了姐姐一下：“姐，不让小泉上学可不行，咱们只要天天看住小泉就行了，学校也交待过了，不会有事的。”
“……”
“现在想让李永修早点走，只能让他再见一下小泉，他是出于愧疚才想见小泉的，小泉说也恨他，他见一下，小泉对他也不好，他马上会走的。”
“……”赵玉环没再说什么。
赵玉蝶说：“他没走之前我负责跟着小泉，孙全如跟着，他们肯定还得打架，先不说孙全行不行，主要不能让他们在小泉面前闹。”
赵玉环道：“谁也不让你们接送，以后我去，我就让他知道我跟人了，看他还有什么说的！”
妹妺忙道：“你不行，你不能去，不能让李永修知道你的事，我早下班没事，有王贵在，班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我非天天看住小泉，我就是要在大街上骂他一顿，让他没脸见人！”
“这样不行的，小泉马上长大了，你们不能在他面前吵，有我呢，你别管了！”
“……”赵玉环低下了头。
“李永修是很愧疚，他毕竞抛弃了你和小泉五六年，他再无情，有小泉牵着他，有他服软的时候，咱只要有小泉，这一辈子有他后悔愧疚的！”
人性弱点，每个人都知。
“他活该！”
“他是活该，谁让他当初做的太绝呢？所以他没脸开口让你和小泉回去，只说想见一下小泉。
现在也不怕他打小泉的主意，只要看紧小泉，不让他哄小泉，看他还有什么说的，如果让他和小泉再见一阵面后，他再不走，就真赶他走！”
“我一分钟也不能听见看见他，赶紧让他走！”
“我马上让小泉见他一下，马上让他走！”
另一边。
孙全和两个保安在马路对面盯着李永修和丁林峰。
孙全骂道：“妈的，那个小子怎么会认识我呢，难道他来很久了，暗中都调查好了？”
李伟笑道：“人家肯定得查呀？哎，全哥，嫂子好像没离婚呀，要不为什么找来呀？”
孙全笑道：“管她呢，我也没和她结婚！”
另一个道：“他们一查，结果你把人家老婆给霸占了！”
“嘿嘿，赵玉环愿意，这没办法，虽然不是棵太嫩的草，总不是老草！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们笑着聊着。
一会儿后李伟说：“全哥，别只顾老牛吃嫩草了，你可得小心一点儿呀，人家老公可比你年轻比你帅，别让赵玉环再经不住他三言两语，和你再散了！”
另一个也道：“是呀，别看赵玉环这阵子火挺大，过阵子说不定就不知咋想了！”
孙全道：“这我知道，不然叫你们来干什么？就是准备打走他！”
“行，这事包俺俩身上！”
李伟道：“这家伙挺麻溜，虽然个子不算太高，也有点儿瘦，一个人也不一定好收拾他，他好像会两下子。”
孙全摆手道：“会个屁呀，我早了解清楚了，他没结婚之前，就是个小混混，喜欢打架斗殴，所以手脚快点儿，没事儿，赵光你们两个，随便谁都能收拾住他！”
叫赵光的笑道：“对，咱也会几下子，又经常练，收拾他应该轻松！”
李伟笑道：“说的也是，要不要现在过去收拾他们？”
孙全道：“算了，别让赵玉蝶不高兴了，万一她在后边使什么劲儿，我和赵玉环就可能出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