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过河时,衣裤同样湿。玉秀换过衣服后,忙去了大伯家。
看到大伯大娘,玉秀感到脸发热,打过招呼后,进了堂屋。
“妈!”小文叫着跑到她跟前。
王兰技道:“坐下吧,了姗,给你婶端饭去!”
“好!”丁姗走了。
王兰枝问:“高子成呢?”
“他不出来,小文吃饭了吗?”
“吃了。”小文道。
玉秀笑道:“好,去玩吧!”
王兰枝道:“高子成咋不出来呀?”
“他有东西吃,也有不少干柴禾。”
丁姗端饭进来了,她低声道:“婶子,你还换身衣服去,我早看你对他不一般了!”
妈妈叫道:“别胡说了,快把饭给你婶儿吧!”
等玉秀接过饭后,王兰枝对丁姗说:“领着小文去那屋,让你奶奶给小文煮几个鸡蛋。”
玉秀忙道:“煮什么鸡蛋呀?”
“煮吧,好把小文哄那屋。”
“好,可得等我!”丁姗忙把小文扯走了。
一会儿,丁姗跑回问道:“说到哪里了?”
妈妈瞪一眼道:“是你问的事吗?”
“好,我不问!”
玉秀说:“我不去,你非让我去,把我衣服都湿透了!”
王兰枝说:“我以为河里水没多深。”
丁姗说:“河里有的地方都齐腰深了!”
王兰枝道:“早知他不出来,就不让你去了,衣服都弄湿了!”
玉秀道:“衣服湿了换一下就行了,看他一下,没事也放心。”
丁姗道:“你还挺关心他!”
“你妈比我还关心呢?”
王兰枝道:“好了,别和你婶没大没小的了,给你婶再盛碗饭去!”
玉秀说:“不吃了,丁姗都把我气饱了!”
丁姗笑道:“嘿嘿,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好了,我真不吃了!”
王兰枝冲女儿说:“丁姗,把碗拿那屋去,然后在那屋和小文玩,不要过来了,我和你婶说点事。”
丁姗接过碗说:“怎么不让我过来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乱说的!”
“不让你过来就别过来!死闺女咋这么不听话?”王兰枝生气了。
丁姗只好走了。
王兰枝看了下外边,然后问玉秀:“在里边和他说些什么,他有啥反应?”
玉秀低下头:“我们什么也没说。”
“那你干啥去了?”
玉秀想到了高子成那张照片,她道:“我和他不可能。”
王兰技盯着玉秀道:“怎么不可能,哎呀,我就知道你张不开嘴,又指望你能把他叫出来,然后我和他说,你又没叫出他,让人着急!”
“还是算了吧!”
“你呀,还算了,现在合适的不好遇!哎,你就不会试探他一下?”
“我怎么试探呀?”
“山里就你们两个,你衣服又湿了,他没个什么反应?”
“他让我换了他的衣服。”
“你换衣服时,他有什么反应没有?”
“嫂子,他这个人本分的很,他是诚心让我换衣服的,他的眼神很纯净,看不出有什么意思,而且他说过后,就出去了,我换了衣服后,很久他才回去。”
王兰枝笑了下:“也许他是故意装的,想给你个好印像。”
犟筋也和王兰枝说过,高子成可能在装好人,想哄玉秀。
玉秀说:“好了,以后不要说这件事了,我得全心全意种好香菇!”
王兰枝道:“看你说的,明明喜欢他,为什么就这么了了?再说他一个外地人,你们中间没人牵头,还真不好拉下脸表白,好了,以后找机会,我和他说!”
“还是算了吧,我看他平时,对我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没缘分,说也白说!”
“你这个傻瓜,还学问不浅呢,他各方面都适合你,老天爷把他送到你面前,还没缘分呀,你想等他半夜摸你院里去,才叫缘分呀?”
玉秀脸猛地红了,她扭开脸叫道:“嫂子,你胡说什么呀!”
“嘿嘿,嫂子刚才说的不好听,别生气!”
“你别胡说!”
“嘿嘿,玉秀,啥叫缘分呀,你和这个不行,和那个也不中,唯独这个高子成你不烦,这就叫缘分!老天又把他从千里之外送到咱这里,这也叫缘分!玉秀,你们中间就一层纸,把纸捅破,什么都顺理成章了!”
“……”玉秀无语。
“好了,这事就交给嫂子吧!”
第二天。
丁姗来到了婶子家,看到了晾着的高子成的衣服。
她问:“玉秀婶儿,你怎么还有身这样的衣服,我怎么没见过呀?”
“我有啥衣服,都还给你说一下呀?”
“一般你的衣服我都见过,哎,这衬衣我有点眼熟呀,这肯定不是你的,这是……这是高子成的!对,还有这裤子,都是高子成的!和这两件衣服一起的还有一件白褂子!好哇,你把他衣服都拿回来洗了!”
婶子笑道:“是他的。”
“噢,我明白了,昨天你去时说衣服湿了,你肯定是换了他的这身衣服回来了,回来后还装着又换一身,好呀?”
玉秀脸一板:“我好心去叫他出来,在河里绊几脚,衣服湿了,换他一身衣服怎么了,你还好呀,你好什么,你死闺女想挨打不是?”
丁姗胸一挺:“你打个试试,你再说打,我可去外边吆喝了,我给你说,老实交代,你和他在山中咋了?”
玉秀脸一热,向外看了一眼,回头一举手冲丁姗叫道:“你胡嚷嚷啥了,再嚷嚷我真打你了?”
她扬了扬手。
丁姗吓得一缩笑道:“嘿嘿嘿,你打我也说!深山之中,下着雨,一间小屋,孤男寡女,你还换衣服,你说……嘿嘿嘿嘿!”
丁姗捂住嘴笑。
玉秀脸很红,她上前打了丁姗一下叫道:“你这个死妮子,看你说的多难听,再咧咧,我撕烂你的嘴!”
婶子似乎真生气了。
丁姗一看婶子想生气,收敛了下,但还是管不了嘴。
憋不住笑道:“嘿嘿,你在他那里换衣服,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儿,他会不动点歪心思呀,让谁,谁都会这么说!嘿嘿嘿嘿!”
“你还乱说!”婶子在丁姗肩上又打了一下。
“婶儿,你说让我怎么说?”
“你给我闭嘴吧!我换衣服时顶着门,他又出去了,会有啥事呀,你死闺女故意气我是不是?”
丁姗正经一点点说:“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婶子,你换衣服时,高子成真出去了,他就没找个借口赖着不走?”
玉秀生气地看她一眼:“他本分的很,衣服找出来后,打着我的伞就出去了,我换完衣服一阵子他才回去,鞋都湿了!”
丁姗又笑了下:“他这人真老实,送上门的肉都不吃!”
婶子又气了:“丁姗,再乱说我真撕你嘴了?”
“好好,不乱说了,哎,他这个人咋这么好呢?”
“就这你还乱说人家!”
“我爱和你开玩笑,不也是替你着急嘛!”
“用不着你替我操心!”
“那可不行,哎,婶子,这个高子成,除了个子没俺三叔高外,哪里都不比俺三叔差,你运气不错,千万不能错过!”
“丁姗,以后不要再胡乱猜了,我和高子成真没什么,就和他说几句话,你们就胡猜什么?我对他,比你们对他差远了!”
“你不能和俺家比,他是俺家的救世主,你呢,眼神有时太关切了,分明喜欢上人家了!”
“你这闺女,我正常的和人家说些话,就喜欢人家呀,他和咱几家关系不错,就算只对你家好,我也不能见人家板个脸吧?再说,他还为我挨过打,我不能……”
丁姗忙道:“你说什么,他为你挨过打?谁打的,犟筋吗?”
“不是,是我一个同学。”
“你的同学为什么打高子成?”
“我那个同学的事,你没听你妈说过呀?”
“我只听说过你有个同学缠住你,没听说打人的事呀?”
“这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你妈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说?”
“我怕犟筋惹事。”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去年夏天,我给你二奶二爷做鞋,去买鞋底回来时,碰见了我那个同学,当时就我一个人,我那同学拦住我不让走,我和他吵了起来,吵了一阵还是不让我走,再后来,高子成路过碰见了,上前劝架,就挨了我那同学的打。”
“哎呀,你回来怎么不说呢,那时候俺犟筋叔你们俩还没闹翻,你怎么不让俺犟筋叔,去找你那个同学算帐去呀,俺二叔不剥了他才怪!”
“我不想让惹事,你二叔那个脾气,万一出事,把他抓了怎么办?”
“那高子成不是也挺厉害呀,挨打怎么不还手呢,你那同学很厉害呀?”
“高子成也许能打过我那同学了,可他们是三个人,高子成不敢还手,他怕出事吧,他毕竟是外地的。”
“可你回来为什么一直不说,你是不是还对你那同学多少有点意思?”
“没有,我和他都骂开了,要不是高子成,说不定我也挨打了。”
“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想报了,他们拦住没去成,高子成也不想闹大,就没去成。后来高子成认识一个人,把我那同学他们赶走了。”
“你真笨,让我,非把他们全送进派出所!”
“算了,高子成常去卖药,以后他们如果老找高子成麻烦,也不是个事儿,就是那天,我看高子成穿着烂鞋去卖药,所以才想着给他做双鞋。”
“你因为他帮了你才做的鞋?”
“对呀,现在明白了吧,我对高子成也没啥意思。”
丁姗忽然笑了:“哈哈哈哈,明白了,因为他为你挨了打,所以你就喜欢上他了,合理!哈哈!”
“你死妮子……”
天晴了。
蓝天,青山,涧水。
了大伯换起裤子来到了高子成伯住处。
高子成忙走出来笑道:“大伯,你咋来了,河里边还有不少水呢?”
“穿的凉鞋,没事么,过来看一看。”
高子成望着他手中的衣服:“衣服咋又拿来了,让丁超穿吧?”
“丁超有衣服,你还是留着出门穿吧,给。”
高子成只好接过:“上屋吧。”
坐下后,老头问:“这次药材不要紧吧?”
“这次好一些。”
“这几年天灾多,不是旱就是涝,老天爷只会看咱穷人的笑话。”
“嘿嘿,是的。”
“你也出来三四年了,过得也挺快呀?”
“三年半了。”
“来时三十,现在已三十多了,哎呀,还说给你介绍个对象,到现在也没遇到过合适的,子成,自己的事有什么想法没有?”
高子成看了下门外说:“再刨两年药,有钱了再说吧。”
“有钱以后,想找个啥样的?”
“嘿嘿,还没想过这事。”
“喜欢什么样的,你自己不知道呀?”
“这个不好说,因为我还没打算找。”
“嘿嘿,早晚不也少不了成家嘛,想找个啥样的,自己心里没谱吗,说说,大伯在俺这里给你找个。”
“我这种人,还能找个啥样的,差不多就行,不过我现在不找,谢谢大伯的好意。”
“咋了,信不过大伯,还是嫌俺这里穷呀?”
“不是,我只是不想找。”
“怎么会这样呢,心中有人了?”
“哪有,我这个样,怎么找呀?”
“你这样怎么了,也许有的女人,人家什么也不图。”
“哪有这么好的事呀?”
“要是俺这里有呢?”
“嘿嘿,大伯,有也不找,我现在真没打算找。”
“哎,你这孩子怪了,都三十几了,有不嫌弃你的也不找,咋回事呀?”
高子成低下头道:“大伯,我只是现在不能找。”
“到底为什么呀?”
“我想先把了家操置起来再说。”
“你这孩子,我刚才不说了吗,如果有人什么也不图呢,你可以先成家,再操置房子嘛!”
“大伯,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呀?”
老头看了高子成一阵说:“子成,你觉得玉秀怎么样?”
高子成刚才就担心他提玉秀,他已感到玉秀对他有好感,但也一直相信只是好感而矣。
可老头现在说出来了,证明他们已商量过。
高子成有点意外,玉秀怎么会相中自己?
高子成忙摆手道:“大伯,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可别这样说!”
“咋了,看不上玉秀呀?”
“不是不是,大伯,你们几家对我都挺好,我对你们一样,对玉秀也一样!虽然有两次从镇上回来,我和玉秀是一起的,那只不过是碰见了,我和玉秀之间并没有什么,你们可别多想。”
“嘿嘿,这我知道,那不算啥,只是现在,我看你和玉秀挺合适的,犟筋和玉秀又不行了,才想着和你提的。”
“他俩咋不行了?”
“他们早不行了,去年收玉米时就不行了,不是和你说过,他俩吵了,玉秀打工还是赌气走的。”
“我以为他们只是闹点矛盾。”
“你不用担心犟筋了,他也不会再管玉秀的事了,子成,玉秀能干,又温柔会持家,有文化,长的也好,才二十七岁,她对你挺有好感的,什么也不嫌你,如果你们成家,该多好?”
高子成又低下头道:“大伯,玉秀是挺好,不过我现在真不想成家。”
“你这孩子,玉秀这么好,要个儿有个儿,要样有样,说实话,比有的大闺女都强!子成,你是不是嫌她有孩子呀?”
“不是。”
“子成,你要是这样想,真错了,像你这岁数,现在哪里还有这么大的姑娘呀?现在的闺女,二十一二都成家了,再大一点儿,就是二十五六岁,但大闺女太少了,大闺女一般都是长的好的,在挑!
嘿嘿,大伯不是笑话你,以你的条件,大些的闺女肯定不会愿意你的,所以子成,你可不能犯傻,玉秀多好呀,如果没孩子,不也是个出众的闺女吗,一点不像小媳妇!”
高子成忙摆手笑道:“大伯,我没那意思,我真的还配不上玉秀呢?还有,你们不是舍不得小文吗,打算招一个,就给她在你们这里招一个吧?”
丁大伯笑道:“你是怕落户我们这里呀,子成,其实你出来已习惯了,在哪里不一样呢?这里有房子,不用操置房子了,玉秀又种香菇,这里还允许要二胎,玉秀又这么漂亮年轻,以后吃喝不愁,你还想着回去干啥,你如留下,咱们就真成一家人了!”
“大伯,玉秀确实很好,她能不嫌弃我,我确实很感动,不过我确实也配不上玉秀,我也真不想结婚,我看还是犟筋比较合适,你们再劝劝玉秀,还是让她和犟筋过吧,这样各方面都照顾到了。”
“玉秀一直不喜欢他,他又不争气,算了,不说他了,他是没一点希望了!”
“玉秀也是欠考虑,犟筋就是脾气怪了些,如果他们能成,犟筋帮她养孩子,他们还都会种香菇,这多好?”
“不说他们了,现在我们都让玉秀找了,哎,子成,说了半天,你不还是不想落户俺这里呀?”
“大伯,我只是不想成家,你别误会。”
“你这孩子,人在哪里不一样活呢,男人在外落户的多了,你老说不想成家,大伯听不明白你到底啥意思。”
高子成低下头说:“前几年在家混得不怎么样,同龄人都早成家有孩子了,我是混不下去了才出来,我想在外呆个十年八年,就算到四十,如能攒几万块钱回去,不管成不成家,别人总不太笑话了。”
“中,有志气,只是……唉,玉秀这么好的闺女,错过了可惜呀?”
“……”高子成低头不语。
老头望了一阵低头不语的高子成说:“子成,想争口气回去让人看看也中,你可以先在这里和玉秀过呀,你们共同种香菇,一年可以挣不少钱,十年八年后,你们手中就会有个三万五万的,到时候带着孩子老婆一小群,手里还有钱,回家不更风光吗?”
“大伯,话虽这么说,可是……”
“孩子,可不能图那虚名呀,自己过的好才中呀?”
在这贫困深山中,一个没文化老头,竟能道出人类的短,虚伪爱面子!
高子成被老头劝的已没什么话了,只能还说:“大伯,这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真不想急着成家。”
老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