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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终到金兰义断时

连心雅落入河中又失去了孩子,身体一直很虚弱。苏嫣若每天都有过去照顾她,帮她煎药,帮她把脉,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即补救。

只是她,再也没有和连心雅提过孩子的事情,也没再提过纳兰海棠。

连心雅很奇怪,一开始当苏嫣若是怕她刚刚失去孩子伤心,所以不想提。后来她当苏嫣若是还没想到办法,所以不去提这事。

可是一等又是一个月,苏嫣若始终没有说过这些事情,连心雅终于按捺不住了。

“嫣若,你说我现在的身体还能有孩子吗?”连心雅忽然问她。

苏嫣若一怔,随即点头笑道:“再调理一个月的话,应该就全都养好了,不会留下病根的,没事的。”

连心雅低头黯然道:“陛下或许是不喜欢我的孩子吧,这么久了都没来看我。即使我还能生孩子又怎么样呢?陛下他……”

“心雅,陛下他很喜欢这个孩子。”苏嫣若打断了她,“那是与他血浓于水的亲骨肉,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出事的那天,陛下也很难过。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亲骨肉还没出生就夭折的,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愿意。何况,陛下他是个性情中人。”

“可是……”

“心雅,陛下不想见你,只是怕见了你之后他会更伤心罢了。”苏嫣若再一次打断了她。

连心雅皱眉,不解道:“嫣若,你今天和我说话怎么是这个语气?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才发现,原来你早就不是当初那样的了。心雅,他们都说你变了,我能感觉到,可是我不愿意相信。可是你……你怎么忍心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杀害呢?”苏嫣若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她痛心疾首地指控着,尽管她知道这是极不明智的。因为一旦揭穿,连心雅以后很可能也会想办法来对付她。

可是她没办法与连心雅一直虚以委蛇下去了,她真的做不到。连心雅不提还好,只是连心雅提了,还咬着慕容宸,让她难以接受。

连心雅震惊:“嫣若,你怎么能这样说?那可是我的孩子啊!并且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啊!我比谁都希望他能生下来,因为那是陛下给我的最宝贵的东西。我有多爱陛下,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你怎么会那样想我?”

“你多爱他,我一直知道。在你和棠淑妃之间,我也选择了相信你。可是陛下信的是棠淑妃,并且他有不得不信的理由,他知道是你狠心亲自设计害死自己孩子的,他怎么可能还会想见你?”苏嫣若冷冷道。

“纵使陛下信的是纳兰海棠,你也该信我的不是吗?你怎么能……”

“陛下信什么,我便信什么,他信谁,我也信谁。心雅,比起你,我更相信陛下。”苏嫣若摇了摇头,逼自己冷静道。

原因其实很简单的,从始至终纳兰海棠深爱的人都是赵剑飞。可是这个理由,她不敢告诉连心雅。她不知道连心雅会不会以此为把柄,做出其他的事来。

苏嫣若觉得,连心雅这个人她是再也不敢相信了。她甚至后悔,当初将赵潇云与慕容澈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连心雅。她想,慕容宸估计也是后悔的。

她只希望,连心雅还能念着当初的情谊,不要揭穿赵潇云。

“嫣若,你为什么会不信我?”连心雅还是没想明白。

苏嫣若无奈道:“棠淑妃不是傻的,想害你也不会挑在那个时候。我们赶到的时候,也只有她下水救你了。没人知道她识水性,她想害你,完全可以不用去救你。她若真是想掩人耳目,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快把你拉上岸的时候将你再扔回水里去。心雅,那里离有巨石的地方并不近,你是怎么会撞上去的呢?我都没见着是棠淑妃使劲将你推出去,难道不是你自己撞上去的吗?”

连心雅看着苏嫣若,也是冷笑一声:“呵。你若真这样看我,那日又何必担心我?这些天来又何必过来照顾我?”

苏嫣若摇头道:“那日我并未想这么多,你说什么我都信了。你在梦里叫着棠淑妃的名字,我也当真是棠淑妃害了你。后来我才想到,睡是可以装的,心雅,你本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你是那种习惯将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怎么忽然就开始说梦话了?还是那样凄厉的语气,够亮的声音?”

很多事情,在心情慌乱的时候都是会被忽略的。但是当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许多破绽。

苏嫣若那晚知道了纳兰海棠的事情之后,哭了一夜。她很少那样痛哭,可是哭过之后她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一个人思索了很多事情,越是深入地去想,心就越沉越冷。

很多事情的真相都太可怕了,可怕到让人难以接受,可是她还是只能选择接受。

“你既然觉得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害了自己的孩子,这些日子以来又何必假惺惺地照顾我?”连心雅笑意更冷。

苏嫣若闭上眼睛,叹息道:“心雅,我总是希望你能好的,即使我们今后做不成姐妹了。你这样折腾自己,你自己都差点没命了,我也没办法怪你。我只是怕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不顾,心雅,还有谁是你不能对付的呢?”

连心雅反问道:“苏嫣若,本宫可曾对付过你?”

苏嫣若摇头:“虽未有过,但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

“很好,苏嫣若,今日是你主动背弃了我们的姐妹之谊。从来都是你对我背信弃义,说过会离开皇宫一辈子不回来的,说过要和我当一辈子姐妹的,如今这些誓言都是你亲自背弃的。”连心雅冷冷道,“苏嫣若,我也不会再信你了,你我二人从此恩断义绝。往后本宫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别怨本宫。因为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苏嫣若点头,拔下了发间的一根发簪扔到地上,那是当初连心雅送给她的。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心雅,告辞了。”苏嫣若向她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连心雅心里又气又痛,在苏嫣若转身的那一刻跌坐在地上。她,终于是众叛亲离了吗?

“娘娘,地上凉,快起来吧!”锦雀连忙过来扶她。

连心雅却无意起来,只是呐呐道:“锦雀,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会离开我吗?”

“奴婢不会离开娘娘的,奴婢会伺候娘娘一辈子的。陛下也会早日回到娘娘身边的,娘娘不必难过。”锦雀认真道。

“陛下,他从来就不是我的,怎么回来?”连心雅对慕容宸已经没有指望了。

确实,这个孩子是她自己舍弃的,其实她自己也难受。

她和慕容宸求的那一夜,不过是想孤注一掷。她想,若是因此有了慕容家的皇长子,她的地位必然会不一般,成为皇后指日可待。

慕容宸或许也会因为皇长子的关系,对她更好一些。若得不到他的爱,得到他的情也好。

可是她没想到,原来她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皇长子,因为诞下皇长子的人是苏嫣若。她也想过除去苏嫣若的孩子,以换得自己孩子的皇长子之位。

可是她看着苏嫣若,看着那孩子,她下不手。况且,她一旦下手了,以陛下对嫣若的重视程度,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查出来。她不能去冒这个险。

所以她想,慕容宸不是一直想除去纳兰家吗?那她就制造个机会,让慕容宸可以彻底地冷落纳兰家。设计将纳兰海棠引到御花园,设计陷害纳兰海棠,让众人都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纳兰海棠害死的。

她以为她会成功的,因为没人会相信她会去害自己的孩子,谁会相信是她自己主动撞上那块巨石的。

如果不是她亲自一一做了,连她自己也没法相信。

她想,若是慕容宸查出来是她做的,她也告诉慕容宸,这都是为了慕容宸能对付纳兰家。

一旦纳兰海棠因为伤害龙子失宠,慕容宸开始着手对付纳兰家,也变得顺理成章。

她想,若是这样,慕容宸或许会为了她的牺牲而对她心生怜惜。他对她只要还有一丝丝怜惜,便足够她高兴了。

只是她没想到,慕容宸在那之后,一次也没来看过她,甚至对纳兰海棠一如从前的好。

她更没想到,慕容宸会对纳兰海棠那样信任。问也没多问一句,纳兰海棠如此敷衍的一句话,慕容宸就让她走了。

连心雅觉得,慕容宸对谁都是有情有义的,无论是他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他都百般呵护着。只有自己,呵,只有自己,他是从来都不屑一顾的。

凭什么呢?这样实在太不公平了。

从一开始,慕容宸对自己便只有利用。连心雅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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