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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四月初的某一天,据说康城一中的一名高三学生因受不住学习的压力跑上学校教学楼四楼跳楼自杀,据当时在一楼的学生说那时他们正在上晚自习,只听外面“呯”的一声巨响,有学生跑出去看,当场就被吓的尖叫赶紧跑回教室。哆嗦着说地上躺着一名穿着校服的学生倒在血泊之中,脑花撒了一地。第二天此事便在整个康城传得沸沸扬扬,康城一中,那所在省里乃至全国也排得上名次的高中,是多少康城学子想着要挤破脑袋进去的学校。就在人们纷纷揣测是什么倒置那名学生正当花开的年龄而选择自杀时,又传出那名跳楼的学生原本就有精神疾病,原因是在他经常的一些行事上就显得很癫疯痴狂,就拿近一点的来说,他们老师某日上课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关于生死的命定问题。而那位学生则回答:这个世界因我而生,我一死,这个世界则轰然倒塌。他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全班同学连着老师都笑他,有同学直接指出他有幻想症,有同学则委婉地说他的狂妄自大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言下之意就是傻子才会说这种话。所以当他死后,那些同学想起他曾经在课堂上说的这句话,似乎是某种应证,而应证的是他的死亡,并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任何的不同,相反,轰然倒塌的那个人却是他自己的世界。也有人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七爷八爷早就找到了他,因为有同学晚睡时曾在宿舍听到过他梦里总嚷嚷着说要走了。因着这一层阴云,又让康城一中蒙上一层神秘而魔幻色彩。

廖中辉之所以在班会上讲这件事也是应学校要求,为初三即将中考的学生疏导压力,当然那些魔幻的传言都是在校园的流言蜚语中听到的,这倒让范皊想起前段时间看《左传》时读到的一句话: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让她此时觉得颇有感触。那位学生眼中的世界因他而生,所以在他死去的那一刻,他眼中的世界便也因他而死,轰然倒塌。范皊记得她之前也曾做过一个类似的梦,梦里不知怎么跑到了一个很深远很深远的地方,似乎忘记了岁月,忘记了时光,这时有一个类似叹息的声音在身边回荡道:早也要来,晚也要来,迟早都要来,早来一步,晚来一步都是一样要来。然后她便莫名其妙地在梦里的那一方小天地里哭着睡着后又惊醒了。此时看到廖中辉嘴角那轻挑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说这件事时,很显然,他的意见和那位跳楼学生的老师与同学是一样的,都认为他应该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范皊心里倒有些悲哀,他的死不会给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不同,只不过是人们饭后的谈资对象,而过了这阵,或许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曾经的轰然倒塌。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她看来,那名学生或许已经悟出了自己的生死之道。

日子依旧循序有规律地进行着。只是廖中辉对范皊似乎格外的关注,上课时经常动不动就点名让范皊站起来回答问题。范皊心里虽然老大不乐意,但大多数还是会敷衍地配合回答。此时廖中辉似也有感觉范皊对他带有一种敌意。这种感觉很微妙,因为他发现他的这个女学生上课点她回答问题看他时的眼神总是冰冷。看不出有一丝师生间的尊重,那冰冷的眼中似带着浓烈的仇恨。起初他还道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可能在对待事情和人这方面有着一定的叛逆精神。直到有一次他下课后走在校园的水泥地板上,迎面正是向自己这边走来的范皊,他本早已做好等她礼貌地向自己打招呼后,向她微笑点头示意。可是直到她与自己擦肩而过时,范皊眼神始终正视着向前方走去,对他视若无睹。廖中辉这时才感觉到范皊对自己的敌意是真切实际的。真是一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女生,他在心中想道。

当李田熙再次向廖中辉询问范皊的情况时,廖中辉微微冷哼了一声:“您这侄女本事大大的,已经到了不需要老师的地步。”

李田熙听出了不妙的信息:“是不是范皊在班里犯了什么事?”

廖中辉依旧不阴不阳道:“她能有什么错,次次考试都是班里前三,就算有错那也是错的有资本。”

李田熙更加闻出了一些别样的信息,但廖中辉一直这样不阴不阳地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只得讪笑道:“范皊性格是有点古怪,这都是因着她之前在太和中学遇到过一庄意外的事故才导致她性情有些变化,这点还望廖老师理解一下。”

廖中辉见李田熙如此说,似她那般性格是有原因的,也不再端着架子便多问了几句,李田熙便将范皊之前的一些事情以及为何转校告知了他,廖中辉听完似解开心中疑团,便告诉李田熙说范皊对老师似乎怀着一些仇视。李田熙连连称没有,她对谁都是一样的,包括对身为老师的自己,她也总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两人便对着这个话题直聊到上课才打住。廖中辉回头心中寻思着觉得范皊是一棵好苗子,若走偏了道路确实可惜。他决定得找范皊好好聊聊,开导开导她。

他寻了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将她叫到办公室。那日因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并没有其他老师,廖中辉的办公桌就在办公室门口边上。他坐在靠椅子上,找了张凳子叫范皊坐,范皊不肯坐只是站在一边。廖中辉也不勉强,只是淡笑着道:“你似乎对老师有什么偏见?不妨说出来?”

“没有。”范皊垂头目视着脚下的雪白的地板,廖中辉今天穿着一双不怎么干净,有点掉皮起皱的黑色皮鞋,自己脚下是一双被水洗得有些泛黄的白色运动鞋,两双鞋,黑不再是全黑,白也不再是全白,都被另外一种颜色所洗礼过。

“那就是对我有意见?”

范皊依旧低着头却不再回答。

“是我教的不够好吗?”

“不是。”她轻声回答。

“你对我似乎有什么误会?”廖中辉再次开口。

“没有什么误会。”

廖中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敲着,目不转睛盯着她缓声道:“李老师跟我讲了一些你之前在太和中学发生的事情,我对你之前的遭遇深表同情,我也可以理解你性格上的一些乖张与孤僻。但是你目无尊长,我觉得这不是性格方面的问题,而是人品。”

说到人品时,廖中辉死死地盯着她,似想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点别的表情。范皊面色有瞬间白了一下,她心里是非常抵触别人提那些事情,那些事情就像是她心口上的一道疤,揭开时仍然会血淋淋地疼。虽然很多时候母亲在她面前表现得似乎早已不记得了,可她生怕会刺激到她时显现出的小心翼翼还是像一根针似的从里到外将她内心划得破碎不堪,每当这个时候脑海中便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别太过敏感矫情,毕竟她们都是怕伤害到你。可今日的这个声音传入耳内却令她感到羞愤难堪,许是因廖中辉只是一个外人,而且还是曾经伤害过她的外人,她不想一个刽子手过多地去了解一个罪犯,就像是罪犯不需要了解是谁为他行刑的一样。她内心挣扎了一会,才抬起了头,她亦是看着他,一字一句轻声问道:“老师,您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廖中辉先是一愣,很快恢复表情皱眉疑惑道:“你是?”

范皊笑了笑:“您果真忘记了我。”

“你是我以前的学生?以前我教过你?”他不确定问道。

范皊没有否认,只是笑道:“能够忘记可真好,可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老师您。”

“你什么意思?”廖中辉表情慢慢冷却下来,因为他看到了眼前的女学生眼中的嘲讽,那嘲讽之中分明燃烧着一股浓浓的恨意,他心中即气又怒冷冷道:“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范皊无畏地看着他:“老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是信佛的吧?”

廖中辉冷冷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老师心中也必有执念的,记得小学时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胸前总是挂着一尊观音菩萨像。佛家对于执念是劝诫世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佛家也讲因果,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如影随形。所谓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廖中辉挤出一丝冷笑:“不错,还读《华严经》,你是想和我谈佛论道吗?”

范皊自然看出了他眼中含着的那丝讥讽,心中恨意更增几分,用有些悲壮的口吻接着道:“老师,学生我不仅读《华严经》,佛家的所有经书典籍尽管很多我都看不懂,但我也几乎都读遍,尤其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都会在心中默诵一遍《心经》,尽管如此但是我却从不信佛,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廖中辉依旧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说下去:“很早的时候我曾经读一篇文章时介绍《心经》的神奇之处,说它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够改变人的气运及度一切苦厄。即使不懂里面的字意也没关系,只要每天坚持念诵,一个月后便可起到神奇的变化。那时我为了摆脱纠缠不休的恶梦,每晚临睡前至少会默念三遍,可是后来一个月后,两个月后,恶梦非但不减还更加严重,更为可悲的是好几次我都是在梦魇之中一边被折磨的痛苦不堪一边还在念诵经文,像什么《华严经》,《法华经》、《大悲咒》之类的都是在梦里背出来的。”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那些恶梦都是因我而起的?”

“非也。”范皊反驳道:“那些恶梦并非因你而生,但你却在很早以前播下过这些罪恶的种子,您从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学生会对您有这么大的恨意。如若当初您将我打出鼻血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到如今我能够说服自己原谅您,可是您不该让我自己抽自己耳光然后再拿着不及格的试卷围着教室走一圈如此羞辱我;您不该在全班轮流当小组长时而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直接架空我,而更讽刺的是事隔多年您居然又当着全班的面让我当您的课代表?而我拒绝时你们所有的人都觉得是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在外与您相遇时我不想和您打招呼叫您一声老师,你们一个个竟又觉得是我目无尊长,不可一世。可老师您知道当初您和全班同学都舍弃我,将我永远留在了三年级时对我的人生是一种多么大的打击与伤害吗?从那之后我的头颅再也没有抬起过,我的天空再也没有出现过阳光。事到如今我想问老师您?您觉得我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面对您?很多时候我也想装成若无其事地面对您?可每次看见您的身影我的脑海中便会出现一个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小人儿,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若无其事,所以我只能把你当作陌生人看待,其实我觉得你稀里糊涂,我视你为陌路这样相处下去对我们都挺好的,可为什么你非要打破呢?”

“是你?”廖中辉似终于想起了点什么,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范皊。

“是我,老师。”范皊亦回视他,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是她强留在眼眶中的泪水:“您终于想起我来了。”

廖中辉没有说话,将她看了好一会儿又视线垂到桌上手腕间的那串小叶紫檀佛珠手链,佛珠即弗诛,即不要诛杀之意,而他手腕间的十四颗又代表十四无畏的意思。范皊刚才所提到的观世音菩萨像亦在家里书柜放着。他记得最初佩带的初衷是为了大学时的女朋友,那时他们刚大学毕业,而她又信佛,特意买了菩萨吊坠要他每天随身带着,观音,即可护佑平安顺遂,又有升官发财之意。刚开始时他是不愿意戴着的。嫌丢人,直到和女朋友分手后,伤心欲绝之下竟是也不顾脸面,每天挂在脖子上,故意露在胸前让别人看见。直到后来的结婚生子他才将它摘下永久地放入了书柜之中,取而代之的则是手腕间的这串佛珠。而研究佛经却成了他的一种信仰,一种苦苦支撑自己这一路走来的信仰。

范皊说的这些其实他并未曾想得起来,只是听到她说自己曾经将她打出鼻血来,记忆中似乎是有这么一个模糊的影儿,他也不大记得清楚,只记得自己第一次任教期间曾经确实失手将一个小女孩打出过鼻血,至于这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他早已经忘记了,只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影儿,如今想来范皊便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如果今日她没有说出,他想他是一辈子也不会记起来的。

老师,那么个小小人儿,当初您是怎么下得去手呢?临走时,范皊终于拭下眼中的泪水扔下这么一句话与所有的恨意走出了办公室。明明当初是你一手将我推入黑暗之渊的,而今却像一个救世主一样想要来拯救我?人生真是可笑。

窗外的阳光明晃晃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依旧刺眼的很。外面是喧闹的操场,篮球场上依然还有男同学顶着烈日在打球。范皊走后空荡荡的办公室只留下廖中辉一个人端坐在那,他眉头紧锁,范皊刚才所说的那句依旧在耳边回荡: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如影随形,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冷汗涔涔而下,这些会是他的因吗?如若真是自己种下的因,那为什么结下的果不应在自己身上,而是要用无辜的孩子来承?此刻的他像极了《红楼梦》里的王夫人,天天做着吃斋念佛的事,而私下里却也是手染鲜血的刽子手。

四月下过几场雨,五月下旬迎来骄阳似火。中考正在倒计时。看着后面黑板上一天天减少的数字,紧张的氛围一天比一天更加激烈。这些天范皊患有些小感冒,每天早读时拖着浓重的鼻音,好在吃了两天药好了很多,只是说话时嗓子依旧还有些沙哑。

范皊本以为上次在办公室与廖中辉的那次谈话会令他们的关系走向炙热化的状态。她亦已经做好廖中辉会给她穿小鞋的准备。她想如果他再次如以前这般折辱自己,做些过份事情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进行反抗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休学待家。她每天便是怀着这般心思上廖中辉的课。廖中辉在课堂上看到她时面色倒是如常,只是上课再也不点名让她回答问题,班内有一些活动什么的也不再叫她参与。课后范皊似乎再也没有在校园里单独碰见过廖中辉。

六月,全国一年一度的高考过后,马上迎来的是初三学子的中考日。而在这节骨眼上本该日日出现在教室里,时时刻刻关注着学生一举一动直到中考结束的班主任廖中辉却突然之间没有来上课。问及原因时,代课老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廖老师家中有事,请几天假。

可这假一直请到中考结束后也没见他出现在学校里。范皊本来不关心这事的,相反,她心里有些许开心,无奈李田熙关心她,告诉她廖中辉请假是因为要带女儿去上海看病,她女儿今年五岁。据说他从小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本来是打算中考结束后去上海做手术的,只是病情已经严重到拖不得了才不得不在这关键时刻请假。说这话时,范皊正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红烧肉的味道依然如之前大姑平日的手艺一般,寡淡的很,口感也不太好,油腻腻的,她是不吃肥肉的,也不知今日怎么筷子就探到了那盘红烧肉里面,她趁大人在吃饭间偷偷从嘴里吐出,扔在桌下的垃圾桶内。

“当然了,你们现在的暂代班主任陈老师也特别优秀,教学经验也很丰富,之前他带过的几个班中考的成绩都很不错,去年落庭她们班就是他带的,光重点高中就有将近一半学生考上了。”

范皊低着头,不大想答话,都到中考这个节骨眼了,即使陈学波教学经验再如何丰富,即便是孔夫子再世对她们来说也起不到多大的实质性作用。倒是李田熙前面说到廖中辉女儿的事令范皊陷入沉思,她想起现如今廖中辉那张饱含沧桑的面孔,曾经他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的沧桑会是因为他女儿的病情吗?想到上次与他的对峙,范皊便又有些后悔起来。那时她跟他讲因果报应时,或许他心里想到的应该是这庄因果,而不是她与他的。这样想着心中也不知道是轻松还是难受,她终归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如果说廖中辉女儿所承受的是他应得的果,那么自己承受的果呢?又是什么因?那时她还那么小,还不至于种下这辈子的因由,会是上辈子的吗?想到上辈子,她不禁在内心狠狠嘲笑了自己一把。

陈学波的课堂是即严肃又幽默的。严肃的是他那张一板一眼无面表情又大又圆的小胖脸总是紧绷着,那双狭小的眼睛总是如尖针般盯着班上的每一个学生的一举一动,让你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在。而幽默的是经常能够在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薄嘴唇里突然飙出一些让人招架不住的俚语。比如上课氛围有些吵闹时,他会突然发火似地沉着脸斥道:叫你们不要说话,你们就要说话。前一句说的是普通话,后一句则用的是家乡土语。说完之后立刻引起学生的哄笑。

陈学波原来的绰号叫“皮球”。因有一次同学私下喊他绰号时被他听到,罚去操场上爬旗杆并体罚了一下午,至那次立威后,学生们私底下倒也不再皮球皮球地喊,而是含蓄地称他一声“波哥”。陈学波知道后也只是无奈地一笑。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认为的波哥和学生口中的波哥是不一样的。他所认为的波哥不再是一个绰号,而是学生们对他的昵称,档次是不一样的。学生们口中的波哥仅是因为波字与英文的球字是谐音。

眼看着马上就要中考了,学生们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考试就是在讲解考卷上的易错题。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市职校处来了一批招生老师提前将一小部分不想中考的学生招去了职校,留下没有去的都指望着中考能够博上一博。因此这一个学期课堂纪律基本上还是不错的,只有极小个别学不进的学生每天上课时只趴在后排桌子上睡觉,不再影响他人学习。

中考那天,天空飘起了雨。空气也不再如前几天那般沉闷。范皊考完前半场却意外地在学校见到了廖中辉,廖中辉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憔悴,就连胡子也没刮,邋邋遢遢的,活像个小老头,范皊得知他女儿的事情之后对于上次对他说的话一直觉得有些过重,心里内疚不已,而这件事情也像一块石头般压在自己身上。而今再看他似乎连斗志都被磨灭了,心里更是悔恨不已。

“廖老师,对不起。”经过他身旁时,终于范皊还是开口了,她没有对不起他,对不起的只是不应该将他的女儿扯进因果里面。

廖中辉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提起脚步离开。

范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廖中辉鼻梁上那副厚重的眼镜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晃得她有些眼花。不管如何,这声对不起总算说了出来,这样至少她心中轻松了许多。

中考成绩也很快就出来了,范皊看着红榜上的三个六,轻舒了口气,重点高中的大门终于向她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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