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元身后跟随着张鹏等几个家丁走过车水马龙的市街,如此热闹的铺街他却一直板着脸。
宋昭元转身面向众人:“我,志学余一的翩翩少年,如今上个街还需数顾而视,我颜面何存?”
“少爷,我们是照老爷吩咐办事,若敢违背,必扣工钱啊!”
“工钱照常付,麻烦你们退下该干嘛干嘛去,不求家财万贯,五十两银子,可否求得三日自由?”随后便扯下绑在腰间的布橐。
“就算是少爷的零花钱,老爷也是说扣就扣,您的命令我们听不得。”
“五十两银子都抵得上你们两年工钱了!嘶……也罢,想跟就跟吧,说不过你们。”随后转身继续漫无目的游逛。
“公子,行行好,施舍点吧。”
路边一个衣衫褴褛的赤脚小乞丐步履蹒跚,蹧乱的脏发挡住了布满尘灰的脸,艰难端起留有豁口的破瓷碗,干裂发白的双唇发出的声音有气无力。
乞丐抬着头,透过杂长发丝的缝隙看着宋昭元,眼中尽是哀求,娇小的身躯瘦骨如柴。
“啧,哪来的臭乞丐,真晦气,走开走开!”说着,几个家丁就要赶乞丐走。
“慢!把这个乞丐带到府上安顿下来,换洗衣物,再给他安排一份差事。”主家令下,家丁怎敢违背?只好带着小乞丐回到宋府。
市街虽闹,但非尽是欢声笑语,世上,万事,万路,万果,狼烟四起的战乱年间,数以万计家庭支离破碎,留宿街头的乞丐随处可见,除各国主城外,再难遇和平之地,宋昭元所在的清水镇便是主城之一的区划。
如此,小乞丐被几人送会宋府。
“带小乞丐去沐浴更衣,然后准备一桌饭菜,全部送进我房内。”
说罢,不知所措的小乞丐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状况,就被几个侍女拉入西厢房内,脱去身上的破布衣,坐入浴盆中,梳洗长发,屏风遮挡,奇怪的是小乞丐并没有刚进门的那种手足无措,与之相反的是安然自得的从容。
宋昭元坐在屏风另一侧的桌前翘起二郎腿淡定把玩着茶杯:“洗干净点,不急,水脏了就倒,再换桶新的。”
小乞丐全身浸泡在水中,飘升的水汽湿润了乞丐的皮肤,温暖的水将尘土从她的身体上剥离,露出原本香润玉温的皮肤,撩开遮挡视线已久的乌黑长发,如秋日天空一般清澈的双眼看着西厢房内的环境,大概是浸泡时间有些久,带有些许稚气的脸颊上泛起红润。
“乞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宋昭元背对屏风询问着。
小乞丐迟疑片刻才开口:“姓…唐,爹娘临走前也没告诉我叫什么,但他们一直叫我小梨花,家本住松澜湾边的白涧村。”
“松澜湾边白涧村啊,随我家老头出门访谈时好像路过,穷乡僻壤啊。”
“嗯,村中虽穷,但大家其乐融融,每天都很开心,要不是打仗……”说到这里,小梨花低下头,眼角渐泛泪光。
“去年我国行军遭到埋伏,数人丧命松澜谷,百里军援军来迟,松澜谷一带被敌军占领。”
她抱膝坐在浴盆,不肯作声,两行热泪顺腮边而下滴入水中,两眼红肿含泪水莹眶。
“那,你想为你死去的爹娘报仇吗?”
“可是我没学过武,报仇这种事只敢想,却无能为力。”
“有这个想法就好!”宋昭元站起身,拿起沐巾搭在屏风上,“你听说过宋氏枪法吗?”
“嗯,也算有所耳闻,村里人说一年前的清水武会上,宋家公子枪游身动如蛇一般,但在最后的对决中被尉迟家公子的尉迟剑法和量泷剑一举击败,落得个清水第二的名号。”
“清水第二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问你,如果你认识宋昭元,那你想学枪吗?”说着,就把一套侍女服搭在了屏风上。
“当然!爹说过,百兵之王,枪第一,学好了就能给爹娘报仇!”
“那好,我立刻吩咐人给你安置一个房间,明日起,随我练枪。”
“真的吗?!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小梨花感激不尽!”她激动得从浴盆中站起来,艰难扒住屏风,因为个子不是很高,最多露出双眼,真挚的眼神中除了对眼前这个志学余一的少年的感激,就是对于明天练枪的激动。
“对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宋昭元推开房门,阳光照在他重现笑容的脸上,听到小梨花的提问,他回过头,两人对视。
“你口中的清水第二,我叫宋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