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炙烈
“当年，我在轮回之地，大战血如淋的时候，苍芎在我眼中，不过一无名修者而已，现今老朽虽年迈，却还未将他放在眼里。”
镇古杰一愣，听出来这是在回答他刚才的疑问。便明白，适才虽然未进入宫殿，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位前辈的法眼。
端详这位于冥国有大功的老者，镇古杰心中一阵感慨，记得十五年前。轮回大战之后，自己在皇城见到他时，意气风发，双目如炬。屹立于炙族之巅，不怒自威。现如今，却英雄迟暮，成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前辈多虑了，我从未想过要将前辈卷入皇城的纷争当中”
老者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又仿佛听到了，故意沉默，以此来告诉镇古杰：“我不在乎。”
镇古杰就像看懂老者的意思一般，继续开口道：“晚辈今日前来，只为炙旋。”
老者听到炙旋的名字，方才缓缓睁眼，看着眼前的镇古杰一脸稳重，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眉目间，散发着一股霸气，确有少年英雄之姿。略微点点头，开口道：“旋儿何事，令你如此看重。”
镇古杰微微一笑，说道：“前辈，你我都心知肚明，炙旋是何人，否则你又怎么会宁可于玄冰族达成协议，也要让炙旋回到你身边呢。”
老者听闻此言，略微差异，似乎惊讶镇古杰知道炙旋的身世，又似乎是惊讶镇古杰知道他与玄冰族的协议。但却并未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看着镇古杰。
镇古杰继续说道：“炙旋的身世，皇城之内只有三人知道，就是父皇和皇叔，也是毫不知情，前辈大可放心。至于您和玄冰族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晚辈也没兴趣知道，因为我明白，以前辈的身份与威望，是断然不会与皇族为敌的。”
“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当知，无论是你们皇族，还是玄冰族，都不会容他在这个世上，不留在身边，我着实不放心。”老者说话声音浑厚，不紧不慢。却只说炙旋的事情，关于玄冰族的事情，只字不提。
镇古杰闻言，眉头紧皱，说道：“前辈可知，当年我费了多少周折，才保住炙旋性命，让他以一名普通的炙族人立于世间。”镇古杰边说边看着老者，依然一副莫不关己的样子。继续说道：“若说只是为护他周全，当年我便可将他送到前辈面前。可是他既活下来了，当知自己的使命与责任。而我，可以让他真正明白，他是谁，他需要做什么，以及他将达成什么样的成就与高度。”
“此事便不劳皇族费心了，我自会调教旋儿，不比你的古苑差。”
镇古杰冷哼一声，说道：“前辈此言，晚辈不敢苟同。前辈若能调教出血眼，当年之事，何至于发展到那般地步？”
老者闻言，怒目圆视，盯着镇古杰看了好一会儿，似是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终叹息一声，闭眼养神。
镇古杰也知道他有难言的苦衷，说道：“晚辈知道，前辈当年也是一心为公，胸怀天下。却受到莫大的冤屈，令炙族蒙羞。最终心灰意冷，隐退炙族，再不过问皇城之事。可正因如此，前辈更应该放开手，给炙旋一片天地，让他为当年之事讨个公道。恢复炙族的名望，如此这般，前辈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后~继~有~人~”老者一字一顿的念叨了一遍，目光呆滞，嘴角微笑，似是在回忆以前，又似是在感慨现在。眼中泛起一丝光，但随即又暗淡。沉声道：“旋儿说过，你为皇者，身具王者风范，胸有包藏寰宇之志，有开拓万世不朽之才。如今看来，确也如此。如今你所谋之事，便是你父亲冥皇，也是不可及。可惜你生不逢时，如今局面，冥皇镇古枭已不可用事，其弟镇古雄胸无大志，不可托付天下。皇城之内，人心涣散，君臣分离，世态凉薄。你虽为皇族，实为弱小之士。自保尚且不够，如何保的了旋儿？”
镇古杰不言，只是看着老者，目光坚定，似是在说，我可以。
老者目光深邃，微微摇头，似是在回答，你不可以。
二人注视良久良久。
镇古杰无奈叹息一声，开口道：“三年时间，我游历冥国山河，走访千百部族。玄冰族只当我是在拉拢势力，殊不知，我只是想走走。”镇古杰轻叹一声，继续说道：“父皇之体，已非人力所能挽回，我都明白。所以我才想去看看，看看我们镇古族守护了五千年的国度是个什么样子，是否值得我穷其一生继续守护它。若是它残破不堪，便是让于玄冰族又何妨？”
老者似是听不到一般，一动不动。
镇古杰仿佛是在说给老者听，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前辈可知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是多么的淳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皇城的风风雨雨。镇古族是皇族，是他们的守护者。五千年了，皇族不败，凶兽不扰。已经成为他们的信念。我实在不忍心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
镇古杰扭头盯着老者，斩钉截铁的说道：“玄冰族，历护国族两代，三百余年。我便是灭了他又何妨？”
老者依然不闻不动，镇古杰也明白，不说出点底细，老者是不会为其所动的。
“此次我带炙旋离开，不入皇城，不进宫门，而是到天赋之地，跟随付天尊修行一些时日，待我处理完玄冰族，重开古苑，炙旋作为天尊传人，入皇族，带领炙族众精锐，重整炙族。”
老者闻言，微微摇头，叹道：“你安排的还真完整，可惜天尊不出禁地，旋儿难入天赋。皇城与他而言，便是最危险的地方，玄冰族迟早会知道他是谁，到时候，你管得了皇族，难道还管得了玄冰族吗？”
镇古杰也知道老者一定不相信自己的话，随即说出四个字：“父子团聚。”
老者闻言大惊失色，死死地盯着镇古杰，颤颤惊惊的说道：“你是说，卓儿~~~”
镇古杰微微点点头，算是给老者一个肯定的答复。接着又说道：“当年的情景，前辈也清楚，若无天尊出手，是不可能救出他们父子的。”
老者此时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正欲开口。镇古杰继续说道：“刚才我说过，炙旋的身世，只有三个人知道，我和付天尊之外的第三个人，便是他的父亲，炙卓了。”
“炙卓一直在付天尊身边修行，前些日子，血眼已开，前辈不是感应到血眼了，才发现炙旋的吗？可是开血眼的不是炙旋，是他的父亲炙卓。”
老者闻言，再不做任何怀疑了，
“炙族名望不重要，老朽也不重要，你若是能让他们父子团聚，为他们洗刷冤屈，老朽便将这身老骨头，报答给你镇古一族。”
老者不等镇古杰开口，继续说道：“玄冰族确实要老夫出手威慑巨魔族。看我不屑于出手，便让我两不相帮，待他们登顶皇族，我拥护即可。”
镇古杰冷哼一声，说道：“玄冰族不可能成功的。”
老者点点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旋儿你便带走吧。他日若是用到老朽了，开口便是。”
镇古杰微微摇头，“前辈看着便是，我说不会将前辈卷入皇城纷争中，便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