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老徐回到家后,他家的门槛差不多都被人给踩烂了。
当然来人的目的也不尽相同,有来打探自家亲人在异域过得怎么样的,听完老徐诉说,再加上老徐假托他们的亲人名义给来人拿钱,来人自然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毕竟把自家亲人带出去挣钱了。还有就是托老徐把自家孩子带出去谋个生路的。“他二叔,你看我家的二小子也下了学了,你给带出去带带?”这让老徐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现在都是如《楚辞》里说孔子那样“颠簸流离,游说列国,惶惶如丧家之犬,不可终日。”还何谈带带年轻的后生。再就是如徐来顺般来到老徐家,先看看老徐现在是龙是虫。是龙则极尽谄媚之能事;是虫则极尽挖苦之能事。
毕竟那个年代的信息传输还不像现在这样便利,老徐被潘乔渠架空铩羽而归的事还不可能这么快传到大哥徐来顺的耳朵里,又加上徐来顺再给别人发钱的时候,恰巧让大哥徐来顺看个正着。徐来顺心里正琢磨着呢,“看来这小子还真走狗屎运了,还真发了。”
这不当天下午徐来顺就回家和媳妇说了。“今天晚上打酒买肉,包饺子。”都高兴的边哼哼小曲,边和媳妇说着。
“这不年不节的打什么酒,吃什么肉啊!就你一月挣那点钱,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徐来顺媳妇不无担忧地说。
“真是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告诉你吧,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徐来顺不忘教育媳妇几句。
“你就臭贫吧,现在吃了,痛快痛快嘴,我看你过年的时候拿什么包饺子。到时候年三十人家吃饺子,咱连片汤都喝不上。”徐来顺媳妇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那时候全国刚刚取消票证制度(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中国在特定经济时期发放的一种购粮凭证制度。?中国最早实行的票证种类是粮票、食用油票、布票等)粮票作为一种实际应用的有价证券,在中国使用达40多年,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这也表明了当时物质供应的基本充足,但在农村或一些偏远地区,则依旧没有那么充足。
“这回可不一样了,我兄弟发了,发了你知道吗?这回咱出点血,把我兄弟伺候好了,咱还愁过年没有饺子吃。以后我让你天天吃饺子。”徐来顺撇着大嘴,咧的跟八万似的不无自豪地说。
你想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徐来顺这么能算计的一个人,他媳妇那自然也是“绝顶聪明”的那么一位。一听到徐来顺说到这里,话都不用听完就颠颠地打酒买肉去了。
下午时分,大哥徐来顺便来请老徐一家了。“兄弟,兄弟还没做饭的吧?今晚上就别开火了,到我家吃去吧。今晚上你嫂子包饺子。”
“不了,不了哥哥,你家难得包顿饺子。现在细粮那么金贵,留着您和嫂子吃吧,我们就不去多添三张嘴了。”老徐不是个记仇的人,先前的不愉快他早就忘记了。说出这话也确实是体谅当时人家过日子生活的艰难。
“我说兄弟,你是不是还念哥哥的仇啊!”徐来顺有些咄咄逼人。
“瞧哥哥您这说的哪的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当初谁对谁错又有什么呢!”经历过这么多的打击与背叛后,老徐显然有些心灰意懒。说起话来仿佛也是超脱物外,四大皆空了。
徐来顺顺手来拉老徐,“那就什么也先不说了,喝顿酒把话说开了也就好了。”“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我可是一母同袍的亲兄弟,父母过世的早,你我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徐来顺竟然还打起了亲情牌。
哥哥把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去就不合适了,再不去也就说不过去了。
都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滋溜一口酒,吧嗒一个饺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也就逐渐多了起来。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不觉间,伤心啊,委屈啊,全上来了。当着自己大哥面有什么不能说的,自己爹娘过世的早,都说长兄如父,在老徐心里在长兄面前,和在父亲面前是一样的。老徐也就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地一股脑把潘乔渠如何胁迫诱骗他变更法人,如何把他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窃为己有的。
真是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苦。
“人都是奔着我去的,潘乔渠若是丧尽天良不给他们发工资,我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啊?”老徐梗咽着说。
这是老徐的妻子插话了,“潘乔渠就给老徐带回来2万块钱,这些天给他们分钱也差不多快不剩什么了!”
没想到身为大哥的徐来顺不仅没有宽慰兄弟,反而破口大骂,“我早说什么来着,就你这熊样还想发大财,你八辈子不可能有出息的,天底下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傻的人,今天我这饺子酒就算是喂狗了。”这顿饭也就不欢而散。
妻子有些嗔怪老徐,“教你不要来吧,你偏不听。你大哥家那两口子那是哪正眼看人的人,一辈子唯利是图,嫌贫爱富,这个你难道不知道吗?自找没趣。”
老徐也不辩驳,知道妻子的不容易和委屈,也知道妻子发发牢骚,发泄出来会好一些,因为妻子太不容易了,寒窑苦守两年多,竟换来这样的结果。换了谁能接受的了。估计要不是今天遇到这样的情形,妻子还是不会埋怨半句的。妻子越是这样贤惠,老徐越觉着对不起妻子,越加心疼妻子。
这顿饭也深深的刺痛了老徐的内心,让老徐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人不可以贫穷,不可以混下道了,否则不用外人看不起,就连自己的亲人都看不起。难怪孔老夫子曾经说过,“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老徐能否重整旗鼓,从头再来,能否给妻子女儿创造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让我们一起看一下老徐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