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神即将苏醒的小道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学校,别人还在惊呼时陆琼宇却面无表情,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因为他要去弑神场,他心里呵呵一笑,就一个神要醒了他们就吓成这怂样,那不是要他们去弑神场一个个会被吓的大小便失禁么?
人和人果然不一样。陆琼宇在心里感叹了一遍又一遍。
外面下着大雨,就像银河决堤了一样不停,天空布满了厚重到令人窒息的墨云,成千上万的雨从中掉落,闪电不时从中冒出头来,伴随着骇人的雷声在头顶发泄,如同神明发怒一样。
迪亚斯岛已经入夏了,这个气候下的岛上大雨经常下,这种雨陆琼宇即便是在国内也没见过几次,实在是太大了。
陆琼宇记得有这么一场雨,那场雨也很大。那是在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暴雨下了整整一夜,闪电把大地照亮了很多次,而雷声就像在他耳边响起似的,第二天他看着山脚下的公路和民居都被洪水淹没了,它们咆哮着流淌,浑浊而不安,似乎要吞没整个世界,他看到淹死了儿女的人家在哀嚎,被水冲没了屋子的人在哀嚎,那一天似乎所有人都在哀嚎,雨和雷声都很大,但掩盖不了人们的哀嚎。
那场雨之后的许多年陆琼宇都没有在见到过类似的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去乞拉朋齐是不可能见到这种雨了。
雷声轰然响起,它没有把陆琼宇的思绪从许多年前拉回来,陆琼宇陷进了回忆的漩涡之中。
宿舍里没有开灯显得昏暗,赫兰迪出去拿快递了,古泷在图书馆,此时就陆琼宇一个人在宿舍,现在的他已经不怕黑了,即便他以前最害怕雷雨交加的天气。
站在阳台上朝外看去,所有的楼台和高山都如同披上了一层薄纱,似乎风一吹就能吹的薄纱飘起一样。
“兄弟你在规划未来吗?”赫兰迪打开宿舍门见宿舍里黑漆漆的就问阳台的陆琼宇。
陆琼宇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看着外面的暴雨沉默,赫兰迪把伞和快递放好走到他身边也背着手看了起来,看了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便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雨。”陆琼宇说。
“雨?”赫兰迪有点疑惑,“雨有什么好看的?”
“它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见过的那场雨。”
“有故事啊,”赫兰迪靠在墙上,“说说那场雨吧,你为什么难以忘记?”
“我觉得那场雨就像是要毁灭世界一样。”陆琼宇说。
赫兰迪想了想,然后拍着陆琼宇肩膀说:“兄弟你别想那么多,就算这雨它下一年迪亚斯岛也不会涨洪水的。”
赫兰迪以为陆琼宇害怕的是洪水便这么对他说。
“你快递拿回来了?”陆琼宇问赫兰迪。
“拿回来了啊。”赫兰迪回答。
快递是赫兰迪买的万代手办,所以冒着这么大的雨他也要去拿。
“那还等什么?上号啊。”陆琼宇马上转身跑回自己床下打来电脑催促起赫兰迪。
赫兰迪也紧跟其后打开了电脑,刚才的话题被抛之脑后。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你想随意转换话题随你,朋友都会跟着你的话题走,只要你不违背什么东西。
他们进入游戏里继续星际漫游,孤独是这款游戏最常见的,它的玩家虽然多,但奈何这个星际太广阔,玩家们很少能够相遇,他们都是通过无线电进行交流,有些时候他们看到邮箱里着几封陌生邮件时都会兴高采烈的打开阅读,因为有了这些邮件他们才会不觉得这个偌大的星际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独孤的旅游。
孤独的太久人会发疯,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人类是群居动物,现在有几个人可以像梭罗一样在瓦尔登湖旁住许多年写一部书孤独《瓦尔登湖》出来。
不知他们玩了多久,直到古泷推开宿舍门他们都还在玩,古泷的手上除了一沓资料外还拿着一本《乌合之众》。
“不吃晚饭吗?”古泷把书本放在了桌上问他们两个。
“到时候叫个外卖就好了。”陆琼宇说到。
“外卖么?”古泷说着看向窗外倾盆的大雨沉思,“这种天气外卖会愿意来么?我可是都后悔出去了。”
“加钱嘛,总会来的,是下暴雨又不是刀子雨。”赫兰迪笑着对古泷说,在他眼里就没有钱不能摆平的事。
“我用黑卡付款吧,你就不用了。”陆琼宇对赫兰迪说到。
“你这是看不起我,”赫兰迪说,“我难道没黑卡?我的黑卡就不如你的黑卡?”
“可我的黑卡一次都还没用过,我想试试。”陆琼宇说。
赫兰迪摆了摆手,“兄弟听我的,谁拿黑卡来付外卖钱?这顿我请,你的黑卡就应该拿去高端消费你懂么?比如说去买一辆劳斯莱斯或者兰博基尼,再不然法拉利也可以,都比给外卖钱好吧?”
“啊这……你不是……”陆琼宇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赫兰迪搂着他的肩说:“兄弟不要在意这些,你如果今天非要和我抢这顿饭钱就是看不起我,就是不给我面子。”
“好吧,那你付吧。”陆琼宇有点懵,以前赫兰迪可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有免费的晚餐,不吃白不吃。”
古泷看着那两个人一唱一和轻轻的笑了笑,然后他看向了宿舍唯一的空床,床下的书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而它的主人还没有到来,谁也不知道他在何处。
“非要等一切都结束才会来吗?”古泷低声说,他的声音被乍起的雷声掩盖。
“赫兰迪!快快快!打他打他!”陆琼宇鬼叫起来,他们的战舰进入交战环节了。
满屏的激光和导弹,他们的战舰在这空隙间穿梭,他们两人时不时激动的鬼叫几声来庆祝击中了对面的战舰。
古泷笑了笑,他觉得赫兰迪还是不了解陆琼宇,陆琼宇作为一个即将要去弑神场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这样子,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样,这是他在找事情来分散自己在那件事情的注意力,那件事换谁谁也不可能淡然吧。
他翻看着那些深奥难懂的书,他们玩着那穿越于星际的游戏,这一刻所有人都忘了外面下着的大雨和炸裂的雷声,一道墙创造两个世界。
雨夜中一辆火车驶过,耀眼的灯光撕破夜幕,它似乎用灯光给自己撕开了一条路一样,车灯前的雨一阵阵落下,它们都在经过车灯时短暂的散射了刺眼的光,那一刻它们如珍珠一般耀眼,接着就被疾行的火车撞的粉碎。
火车扬起长笛钻进了隧道,雨继续下,在它离开隧道之前珍珠们不必担心自己被撞的粉碎,它们可以继续美,只是不能发光而已。
浪花再美拍在礁石上也会粉碎,樱花再美也会过时而凋谢,一切美都只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而那个时间在等一个特定的人,这些错过一个它都是别人眼中的丑或一般,人也是如此,最美的时候不过几年,而那几年总会给自己这一生得不到的人看,他或她也许是对的人,但不一定能和自己走到最后。
奥漫驾驶着世爵跑车也在雨夜中疾行着,车灯虽然全部亮起但这个时间可见度真的很低,天空暗淡无光,雨也下的很大,雨刷器一遍又一遍的扫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奥漫用自己的神识来提升了自己的可见度以免出现意外,神识状态下的他视力和听力都强于普通人。
这条路在前面会经过一座高架桥,桥的下面就是铁轨,他听到了火车的声音,待会儿在那座高架桥上他能够看见火车头的灯光。
在雷雨交加的夜晚能够在山区遇见也是一种幸运了,只是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旅途。
电话响起此刻响起了,是凯欧打来的,奥漫教授按下接听键。
“现在在哪了?”凯欧问到。
“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之前忘了说,上次我们在南极冰盖下发现了一处神葬你还记得吧?”凯欧压低了声音说到。
奥漫一愣:“当然记得,你说这个干嘛?”
“防线那边我希望你们所有人可以对空中花园的人保密。”凯欧沉默了了一会儿才说。
奥漫回答:“当然,我知道你的打算,南极分部那边的人你也应该去提前提醒一下。”
“我早跟他们说过了,南极分部的主要负责人几乎都是我的学生。”
“有关系果然好办事。”奥漫赞叹到。
“之前我派过一批人去那里你应该知道。”
“对的,你好多计划我都知道,如果我被捕了你一定会害怕我招供。”
凯欧在电话那头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那批人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奥漫听到这个消息瞳孔猛然放大,他甚至一脚踩下了刹车。
后轮发出刺耳的响声车也在公路上来了半个漂移才停下,车停在了高架桥的桥头,下面不远处就是火车轨道。
奥漫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他问:“可那只是个神葬,怎么可能会全军覆没?”
“不知道,”凯欧叹了口气,“但事实确实如此。”
“南极分部不知道吧?”奥漫问到。
“不知道。”凯欧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奥漫才呼吸顺畅起来,他感觉刚才自己差点死了。
“我派了两批人去南极,一批去和分部的人谈话,死去的那一批去探索了神葬。”凯欧淡淡的说,“而那两批人彼此都不知道他们是和另外一支队伍一起去的南极。”
雷声轰然响起,奥漫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头,“看来我们要隐瞒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撒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去圆,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凯欧说。
“许多年前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强权者,喜欢用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不过现在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你的算计甚至远比你的暴力更具有伤害。”奥漫由衷地对凯欧说。
“您也一样,教授,我们其实都更喜欢算计而非暴力,逻各斯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他们相信了我是一个暴力狂。”凯欧继续说。
奥漫重新戴上了眼镜,他沉默了半晌才说:“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做个暴力狂。”
“我也是。”凯欧说。
话音刚落汽笛声就从桥下传来,下面的山谷被强光照亮,火车撕破雨幕驶过了这里,火车头里的驾驶员看见桥上奥漫的车灯光于是鸣笛打招呼,奥漫也按了好几次车喇叭来和他打招呼。
他们如同在宇宙中孤独旅行很久的彗星相遇一样,短暂的会面之后又要沿着各自的轨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