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已经回奥克兰许久了,他回来后像失了魂一样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光下沉默,以前他还会去找华裔老头下棋,自从去了一次中国回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他那依旧熟悉的粗口还会出现他的属下就真以为他是人假扮的。
“老大,为什么你最近这么沉默?就像全家死绝了一样。”
白川看着对面山的碑淡淡的说:“我了了一件事。”
“什么事?”下属是个英国人,他在中国待了接近二十年,但白川这句话他依然不是很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抓住了白川话里的“了”字还有“事”字,于是就大胆的猜了一下。
“我杀死了一个朋友,”白川嗓音嘶哑,“一个困扰了我十年的人我终于把他杀了。”
英国佬知道白川说的那位朋友是谁,曾经逆影的王,不过现在已经被取代了,新王取代旧王,新的事物替代旧的事物,这在正常不过了,这没有让这个英国佬震惊,前段时间英国宣布脱欧他都没有震惊更何况这个。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滚。”白川对那个英国佬说。
英国佬离开了,这个天台又只剩白川一个人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活一天少一天,霍尔德尔还有多久苏醒呢?让自己看看那弑神的场景吧,顺便把自己体内的这位神送走,他寄居在自己体内多少年了,如今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就在霍尔德尔苏醒的那天。
他像个老人,他也的确是个老人了,明明才四十五岁却有着数千年的阅历,这都是拜那位神所赐。
他的一切都是拜那位神所赐,见识和能力,他悲催的生活也是如此。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做一位弑神者,可惜宿命并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和神在一起,可不论是他死还是他残都对神没有影响,因为它是神他是人。
山顶的纪念碑在阳光下泛着光,它的附近再没有和它一样高的东西了,所以它只能孤独的立在那里,随时间摧毁或者让人修缮。
白川也已经没有故人了,死的死,离的离,他也孤独的活着等待着死去的那一天,曾经神告诉过他他会孤独的死去,年轻的他没有相信,而现在看来他死的时候身边要是有人那也必定是死人,神唯一没有骗他的就是这句话,他会孤独的死去。
初春的阳光落在白川身上就像落在一棵老树上一样,他没有生机的看着对面山顶的纪念碑一言不发,如同石雕一样。
他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今年他太累了,更累的事情还在以后等着他,而过了这之后就什么都可以解脱了。
他睡着了,他梦里他回到了以前的家,妻子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和儿子女儿回家,等回来齐后一家四口就开始吃饭,白川吃着吃着就流下了眼泪,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爸爸你怎么哭了?”儿子疑惑的望着白川问到。
妻子和女儿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便安慰着他。
白川止住眼泪摇了摇头哽咽地说:“吃饭吃饭,作业都还没做呢。”
“好好的吃着饭怎么就哭起来了。”妻子嗔怪着白川,给他用公筷夹了菜放在他碗里。
白川哽咽的大口大口吃着饭,他感知到了许多神识在靠近这里。
他知道这是空中花园的人,这是那场叫做猎杀场的行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
白川碗里的饭吃到了快一半他家的防盗门被炸开,门外冲进了一群手持枪械眼里泛着蓝色光芒的武装人员,这是空中花园的执行部,专门负责猎杀摄灵者。
妻子儿女惊恐的尖叫起来,白川的身子却逐渐变得透明,他看到一颗颗子弹打穿妻子儿女的胸膛和脑袋。
他们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睛却没有闭上,白川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这么多年了他梦到这一幕多少次了,他甚至想在梦里改变一下这个结局都没有办法。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一次又一次。他以为自己的泪已经流干了,可每当这个时候依然如决堤的河水一样止不住。
等到外面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位神的出现,那位神变成了自己的样子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是他吗?是或许不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看着那个自己泪流满面。
比起死来更难受的是看着自己爱的人在面前一次又一次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一种折磨,比任何酷刑还要残酷,刑只罚肉体不罚心,而这个是对心的惩罚。
白川疲惫的醒来,这一觉他睡的更累了,有人说一个人快要死的时候总会想起以前的事,看来这句话不假。
他在梦里又重新活过一遍了,但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该失去的该走散的他都没能挽留住。这是把自己悲惨的一生重新走一遍,让心更死一点。
最近他得到一条消息,是神屠的南极分部进行血清实验失败,这点在他意料之中,相信也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失败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研究出来,奥漫教授您还是太相信童话了。”白川喃喃自语道。
南极分部的驱逐舰已经靠岸了,他们选择了一个无人区修建了基地并用神识封锁了附近很大一片区域。
南半球即将入冬,很快这里就将陷入极昼,凛冽的寒风和漫天的暴雪会降临这里。
这个无人区将会成为神域,因为到时候这里一切普通人都将无法进入,而神如果要苏醒,那么这里是离它最近的陆地,神苏醒后需要在陆地上进行短暂的休憩,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无人区将会是弑神场。
虽然到现在为止南极分部还没有探明霍尔德尔的具体位置,但所有人都准备着,他们在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虽然人惧怕神,但神屠却很期待神的降临,他们想看看那个苏醒又将被弑杀的物种。
它们在神话传说中高高在上,而在弑神场上却面对着神屠的围剿,这就是宿命,人和神都无法逃离的就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