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刺目的阳光穿云而下,直照的人浑身滚烫,头晕目眩。禁军营内守卫森严,不时清风而过,猎猎的旗帜迎风而动。
将士们聚集在靶场处练习箭术,其中一位玄衣少年最是引人注目。
修长的指尖搭上短箭,目光如炬,紧锁着十米开外的红圈。只一瞬,手中的箭便离了弦,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支短箭早已正中靶心。
“好!”众人纷纷拍案叫绝。
叶玄收回目光,笑着放下手中的雕弓,似乎对这结果并不意外。
他审视四周,待到众人目光皆集于此时,这才板了板眉眼,严肃说道:“在战场上,你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若是没有保命的本事,上了战场就活该被敌人当成烂泥踩在脚下,身为皇家禁卫军,不能害怕,更不能退缩,听明白了吗!”
“明白!定不负大人期望!”
没有华丽的词藻堆砌,却引得人热血沸腾。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优胜劣汰是永恒不变的法则。
见将士们士气甚高,叶玄心中一阵满意。
正欲回账内浏览军书,却瞥见急匆匆往这边赶来的末影。后者快步来到他跟前,低声道:“殿下,宫里来人了。”
他拧了拧眉,眼里染上一丝戾气,冷笑道:“必不是好事。”
前脚话音刚落,后脚宫里一行人便快步赶来了。
领头的公公先是行了礼,随后展开手里的卷轴,道:“皇上有旨。”
在场之人皆是不敢怠慢,连忙跪拜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禁军统领叶玄遇事沉着冷静,武功高强,对国有功,今封叶玄为公主府御前侍卫,全力保护公主府的安全,钦此。”
“什么,公主府御前侍卫是个什么官职?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呼。
“别说话!你傻呀,这不明摆着降统领的级吗?!”另一个人拍了拍他,示意他闭嘴。
叶玄此刻低着眉眼,细长的睫毛下隐藏着无人知晓的怒意,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似乎在微不可见地颤抖。
明面上说得漂亮,其实不过是忌惮他,防着他罢了。
堂堂的禁军统领却被发配到公主府里当个小小的侍卫,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皇上这是在故意给他难堪,而他除了顺从别无他法。
“叶玄接旨,叩谢陛下隆恩。”
—
公主府。
楚柔坐在窗前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卷宗,她掩面打了个哈欠,脸上有明显的倦意。
楚柔坐在这儿快一个时辰了,本想着能从这些卷宗中发现什么线索,没成想忙活一场也只是徒劳无功。
眼下只剩几本卷宗孤零零地躺在手边,她深吸了口气,给自己鼓鼓劲,准备将剩下那几本看完。
“公主。”知夏端着茶盘缓缓走了进来。
“休息一下吧,将剩下的这些看完估计还要花不少时间呢。”楚柔翻阅卷宗时,知夏一直在门外候着,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她着实是心疼她家主子。
楚柔摇摇头,坚持道:“无碍,我不信这些卷宗没有任何用处。”
“那奴婢帮您一起找。”知夏抢过她手里的卷宗,又递给了她一杯茶,道:“您必须休息会儿。”
楚柔抬眼看向知夏,只见她一脸心疼的模样,只好接过茶,回道:“好。”
知夏这才愉悦地展开手里的卷宗,边看边道:“公主,您当真要继续调查此事吗?这卷宗昨日傍晚才送来,夜里就来了窃贼,想必事情并不简单。”
楚柔顿了一晌,笑道:“有人对这些卷宗十分在意,证明这卷宗里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若就此作罢,岂不是正中那人的下怀?”
“可是公主……我担心您的安全。昨夜他们并未成功,定会再次寻找机会。知春虽会功夫,但她毕竟是女儿身,情急之时只怕她抵挡不来。”知夏面色凝重,道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这事好办……”知春一路从院子里跑进来,气喘吁吁道。
知夏困惑地望着她,只见知春拂去额角的汗珠,将未说完的话继续:“方才我与往常无异,跑到军营外和那个小士兵交谈……”她顿了顿,又担心她们已将那人遗忘,便又提醒道:“就是前些日子和你们提过的那位!你们猜他告诉了我什么?!叶大人要来公主府当差了!说是被皇上封为公主府的御前侍卫,明日便要来报到……”
“什么!”楚柔惊呼出声,眼眸有一刻的僵滞。震惊之余,又不住地想起少年那张冷峻的脸庞和虚伪的笑容,内心不由地升起一股畏惧。
知夏闻言,脸色也未好到哪儿去,怎么偏偏是叶玄呢……
两人满脸愁色,只留一旁的知春站在原地傻傻地笑着,还问她们要不要为叶玄办个欢迎仪式。
知夏想都不想就摇摇头,这又不是什么喜事,没什么值得欢迎的。
楚柔却沉默了半晌,未表看法。
起初她也觉着荒唐,但转念一想,若叶玄当真是梦中人,那他遭遇此等变故,内心定然充斥着仇恨与痛苦,隐忍多年积蓄的势力不容小觑,这个时候与他打好关系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好,我们就为他办个欢迎仪式。”楚柔望着她们两人,缓缓开口道。
“公主……”知夏欲言又止,想再劝劝她。
“不必说了,着手去办吧。”她出言打断,语气越发的坚定。
—
“殿下,您当真要去那公主府吗?”
“我既已接旨,又岂能不去?”叶玄好笑地答道,继续欣赏手边的金笼子,里头的鸟儿早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末影想再劝劝,却忽觉无话可说。
身在敌国,许多事都叫人身不由己,反抗亦是无用功,最惨还可能落得个不得善终。
叶玄起身将那笼子提起,扔出帐外,随后嫌恶地拍了拍手,笑道:“我倒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