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太孙!我要见太孙!”祁安门大门口,卿守大叫着。
“您以为太孙是您家的啊,您想叫就叫呀——”旁边的卫兵拦着。
“我女无缘无故的被官府逮捕,我还不能奏报圣上啊!”
“您一介草民,圣上是您想见就见的啊……”卫兵为难的说。
“那我能见谁?”
“您谁也见不着,这是皇城,不是菜市场。”
“怎么回事?”
花音落后,孙玄廖走来。
“七爷——”两个卫兵赶紧鞠躬。
“这怎么回事?”孙玄廖看了看卿守。
“回七爷,这位大爷一直想见太孙,我让他走他不走。”
孙玄廖听了,看向卿守。
“大爷,您找太孙何事啊?”
“老朽之女本想捐银报国,可被官府扣押,说是走私军报!你说说……”卿守着急的来回抖手。
“那大爷,您女何名何姓?被关在哪个衙门?”
“小女卿月灵,但老朽只知她在离天境山不远之处的衙门,具体叫什么,老朽不知道……”
“天境山……”孙玄廖思索了一会儿。
“您是皇族的王爷?”卿守试探的问。
“崇德皇帝第七孙,孙玄廖。”
“老朽给王爷请安——”
“大爷不用——”孙玄廖将卿守扶起。“大爷,天境山附近的官府衙门,离得最近的就是京都天审衙门了,要不咱去那看看?”
“好!好!”
“请——”孙玄廖摆出请的姿势。
廉王府中,孙熙岸坐在椅子上,腿搭在桌子上,手中拿着一块玉,来回的看着。
“看看——一天就知道看,哪天老二当了皇上,有你好果子吃的。”
廉王妃给桌子上空茶杯,倒上了茶。
孙熙岸听了,坐了起来。
“来——”孙熙岸勾了勾手,廉王妃走了过来。
“你知道玉为何如此光滑,而石头却凹凸不平吗——”
廉王妃摇了摇头。
“因为玉和石头天生就不是一个价儿,从生下来,就注定了命运。”
“那你的意思是你一辈子就是个王爷?”
“我只说了它决定的是命运,而不是结局。”孙熙浩笑了笑。“玉,天生的上品,可中看不中用。而石头,它不中看,可它中用。石头和玉相撞,谁会碎?”
“哦——!”廉王妃恍然大悟。“不亏是是我夫君,聪明过人~”
孙熙岸听了,笑了笑。
牢中,卿月灵已经放弃出去的念头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行了~别发愁了~”送饭的卫兵走来,把饭从窗口递了进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卿月灵闭上了眼睛。
“姑娘~这衙门的小官都是这副德行,当年招我入衙门,说是每年十两银子的待遇,可我在这呆了三年了,就他妈领着三两银子,我也认了……”卫兵低着头,忙着往里送饭。
“七爷到——”
卫兵听了喊话,赶紧跪了下来,随后,孙玄廖带着卿守就走了进来。
“奴才苏亨叩见七王爷——”
“月灵!”卿守赶紧凑到笼子边,
“爹……”卿月灵爬了起来,
“起来吧——”
“谢七爷——”
“月灵……”卿守流着泪,拉着卿月灵的手,“孩子……让你受苦了……”
卿月灵也哽咽着 摇了摇头。
“卫兵——”
“奴才在——”
“这位姑娘犯了什么罪?为何要关她?”
“奴才不清楚,奴才只知这位姑娘是行府(知府的秘书)大人给送进来的。”
“开门,放人。”
“七爷……放了人……我不好交代……”
“来人——拿笔拿墨——”
这时,从门外走来两人,两人手里都有个盘子,一个呈着纸,一个呈着笔和墨。
孙玄廖拿起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随后,拿起递给卫兵。
“那个什么狗屁行府问你要人,你就把我的字据给他。”
“是——谢七爷——”
“放人——”
卫兵掏出钥匙,打开了卿月灵面前的牢门。
“爹!”卿月灵猛的扑向卿守。
父女俩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旁边的孙玄廖,似乎有些尴尬,故意环顾着四周。
衙门外,三人并排走着。
“月灵~你这回能出来~还得有劳七爷~还不谢谢人家~”
“啊?哦——多谢七爷——”卿月灵拱手作揖。
“无妨——你本无罪,是官府之罪,我替那狗官,替你道歉——”
“别别别——小女草民一个,哪受得起皇族的礼。”
孙玄廖听后,露出一丝不失尴尬的微笑。
“哎对了,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卿月灵回忆着。
“御静殿~”
“你是崇德皇帝第七孙孙玄廖?”
“哎!月灵!怎么说话呢!”卿守教训道。
“没事大爷~”孙玄廖摆摆手,“姑娘好记性~”
“嗯……对了,我能问你件事吗?”
“姑娘请问——”
“太孙北征回来了吗?”
孙玄廖听了 眼神暗淡了许多。
“回来了……回来几日了……”
“那他受伤了吗?”
“打仗嘛,受伤是避免不了的。”
“那……那他伤的重吗……”
“这个我不知道,因为打仗的时候我一直在中军,他带的前军外加先锋营,所以说我不太清楚。”
孙玄廖刚说完,只见卿月灵“扑腾”一下跪在孙玄廖面前。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小女有个不情之请……如若七爷能帮小女办到……小女愿答应七爷任何要求……”
“你先起来,我答应你。”
“小女想让七爷带小女进宫一趟,让小女看看太孙伤势如何……”
孙玄廖咬了咬牙,
“好——”
卿月灵听了,勉强微微露出笑脸。
“谢七爷开恩——”卿月灵磕头。
御静殿中,孙宪誓,张殿金,樊焕,柳斤门(吏部侍郎,从一品),王胡景(户部侍郎,从一品)几人坐在一块,如同往常,孙宪誓还是一脸慈祥。
“柳大人——”
“臣在——”
“朕听说最近有些官员私底下交往不错啊——”
“皇上,吏部一直都在派人监察,若发现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人,一定严惩不贷。”
“哎呀——其实,他们贪污不可怕,就是怕官匪一家,滥用职权。”孙宪誓用手指指了指桌子,“朕知道,朕御驾亲征给国库带来不小的负担,可朕的儿子内外勾结,起兵反甄,这能不管吗——老是有些不正之人在此发国难财。”
“臣定当竭尽全力,排查贪污受贿官员。”
“张大人——此次御驾亲征耗费国库多少银子?”
“回皇上——据户部统计,共两百七十万两银子——”
“什么!”孙宪誓一惊,“两百七十万两?”
“是——”
“朕的这三十万军队,就有一万是在前线血战,哪来的两百七十万两!”
“皇上息怒——这是户部和内阁经过多次清点才得到的结果。”
孙宪誓听了,迷上了眼睛。
“朕到要看看,是谁在此发国难财——”
“太孙——七王爷求见——”一个侍从站在孙玄极旁边。
“让他进来——”
“是——”
侍从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孙玄廖带着卿月灵走了进来。
“小弟玄廖拜见四哥——”孙玄廖行礼。
“不必——”孙玄极抬手制止。
“姑娘,这是太孙,你与他再熟,也应遵礼节。”孙玄廖碰了碰卿月灵。
卿月灵才反应过来。
“民女卿月灵参见太孙,太孙万福金安——”
“免礼——”
卿月灵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孙玄极惊讶的看着卿月灵。
“是我托七爷让他带我进来的。”
孙玄极听了,就要爬起来,
“别动!”卿月灵赶紧摁住他。
“啊!”孙玄极一声尖叫。
“怎么了?”卿月灵傻傻的问。
“你摁刀口上了……”孙玄极痛苦的捂着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卿月灵赶紧所回手。
此时的孙玄廖已经知道了自己变成了局外人,便再次行礼。
“四哥与太孙妃好生歇着,小弟先告退——”
“七弟!”孙玄极摇摇头,“别胡说八道——”
孙玄廖听了,举了个躬,便走出了屋子。
“哼——”卿月灵一伸手。
“干嘛?”
“手绢啊——”
“哦——”孙玄极栽在床上,用手掏出了那块沾满血迹的手娟,
“我说了它不许沾血~你也答应我了~如今它已满是血迹,你是太孙,不能失信,你说——该怎么办?”
“姑娘……你见过上战场不流血的吗……”
“那我不管——反正你失了信,你要补偿我——”
“那你说咋办,要金子没有,要命一条——”
“呦呵~你挺有骨气啊~”
“不是我有骨气——”孙玄极坐了起来,穿上了步靴,
“哎你干嘛——你伤还没好瞎溜达什么——”
“皇爷爷两次亲征,花了不少银子,所以国家的开支必须省。”
“怎么省?”
“不大办庆典,不大肆悬赏官臣,但也绝不搜刮百姓腰包。国家每年靠纳税和各国进贡那点钱根本不够,所以说——”孙玄极转过身,“能省多少省多少——”
“看不出来呀——你一个堂堂太孙,居然比我们百姓还省。”
“这你就不懂了吧——皇上以身作则,我们皇子皇孙也得随其,那宗室都这省那省的,那些有良知的大臣也会效仿的~”
“哦~”卿月灵点了点头。
承天殿中,皇子和大臣们如旧站在殿内,面前的,还是那位威风凛凛的老皇帝——孙宪誓。
“列位臣工——”孙宪誓两手一扶龙椅,“想必列位也知道,朕今日叫大家来,是所谓何事。”
孙宪誓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下龙台。
“朕——是上守天道,下拜孔圣,可在座的列位,你们又是怎么样呢?”
下面的大臣听了,不少人有些心虚。早已有眉目的孙熙浩和几位内阁大臣都镇定自若。
“朕,从即日起,要掀起一场反贪风暴,凡是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者,一律革职拿问。”孙宪誓扫了一下台下。“你们在做的各位,谁贪了,贪了多少,朕都知道——只不过,你们贪的不仅仅是国库的银两,而是天下百姓对大甄的民心——”
“太子——”
“儿臣在——”孙熙浩站了出来。
孙宪誓朝着他点了点头,孙熙浩瞬间懂了孙宪誓的意思。
“在座的各位,皇上开恩,如若早朝过后良知发现者,将贪其银两如数奉还户部,皇上对其将既往不咎,如若死扛到底,那皇上定会将其一网打尽——”
“哎呀——”孙宪誓摸了摸胡子,“朝野朝野,世人眼里,我们共为国家大计而操劳,可久了,才知道,此地不过就是个斗心眼的满目疮痍之地。”
“当然,无臣君不立。朝中有君,就得有臣,如若皇帝与大臣的心不和,那就是在一块瞎凑热闹。”孙宪誓重新坐回到了龙椅上,“贪财之心,人人皆有,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朕可以理解,可朝中官员成百上千,那一人贪点一人贪点,国库就真没了——”
这时,还是没有人揭发或承认,孙宪誓见其,笑了笑。
“王胡景——”
“臣在——”
“这事交给你了——”
“臣领旨——”
“好了——不说这个了——”孙宪誓摆了摆手,“列位臣工还有什么要跟朕汇报的吗?”
“皇上——”
樊焕站了出来。
“讲——”
“前几日荆州巡抚张宗光送来六百里加急,荆州贵县黄江发大水,冲毁庄家无数,五千人就此丧命,近一万人无家可归。”
孙宪誓听了,紧攥手中的扳指,紧锁眉头。
“王胡景——”
“臣在——”
“户部还可以播出来多少银子?”
“回皇上,能用的……还有五十万两……”
“什么叫能用的?”
“回皇上,另外一百万两银子是镇库之银呀——不能花呀!”
“朕知道——”孙宪誓眉头越来越紧锁。
台下的孙熙浩,也是急得冒汗。
朝会后,孙熙浩匆匆忙忙跑回家,一路上不带歇着的。
“干嘛呀干嘛呀——本身身体就不好,你跑完你不更喘嘛——”家中的汐颜扶着喘着粗气的孙熙浩坐在了椅子上。
“快……快……扶我去见玄极……”
“玄极正和一姑娘在屋聊天儿呢~”
“嗨呦……我有重要的事……”孙熙浩摆着手。
“哦~”
汐颜只好乖乖的把孙熙浩扶进了孙玄极的屋子。
汐颜推开门,见孙玄极身着长青袍,倚靠在窗边,卿月灵则坐在一旁的床上,两人没有说话,一起看向了汐颜。
汐颜显然有些尴尬,用手比划了比划。
“玄极~你爹找你有急事,方便现在和你说吗?”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孙玄极站了起来。
“民女卿月灵拜见太子妃——”卿月灵赶紧跪下磕头。
“姑娘姑娘~快起来快起来~”汐颜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你怎么认识我娘?”
“明眼儿人不一眼就能看出来嘛~”卿月灵得意的说。
“你可也得是明眼儿人啊……”
“你……”
“哎呦……”孙熙浩捂着腰,走了进来,“累死我了……”
“爹——”孙玄极赶紧将孙熙浩扶到椅子上。
“内什么——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说完,汐颜关上门就跑了。
现在,尴尬的人又轮到了卿月灵了,卿月灵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先坐那吧——”孙玄极指了指椅子,
“哦~”卿月灵乖乖坐下。
“爹,找我什么事?”
“伤好点了吗?”
“没事了~”孙玄极微笑摇了摇头。
“你爷爷呀——今天在朝会上都发怒了——”
“爷爷怎么了?”
“最近国库银子如流水般往外流,户部也对不上账,你爷爷就知道有人贪钱了,这正赶上荆州贵县大发洪水,赈灾之款又拨不出来,弄得我们是一头雾水呀……”孙熙浩捂着脸,“你爷爷光想着北征能安定边疆,可他不曾想过一场战争对国家的经济有多大的损伤……”
“爷爷并非不晓此理,只是他没得选。”
“怎么说?”
“嬴政为何让百万劳工去修筑长城,让世人给他留下千古骂名 ,因为他不得不去修长城,因为有了长城,才能抵御匈奴的外侵,以保国泰民安,爷爷也是这么个理,在国家的安危和国家的经济上,他选择了国家的安危。经济垮了,还可以重新支起,可国家亡了,有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
孙熙浩听了,露出欣慰的笑容,
“行啊小子~你把你爷爷揣摩的挺清楚呀~”
孙玄极听了,也笑了出来。一旁的卿月灵听的倒是很认真。
“我来找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想想怎么帮你爷爷解决这个老大难。”
“我又不是皇帝……你一太子都没辙我一太孙能左右的了什么呀……”
“哎呀……小祖宗啊……”孙熙浩又是一脸愁,“你爷爷整日为国家政事操劳,你就不能看在他一心为国为民的份上,帮帮他吧……”
“额……”孙玄极想了想,“这样吧爹——给我三天,我保证给你想出办法。”
“说定了啊——”孙熙浩站了起来。
这时,孙熙浩突然想起来卿月灵也在旁边。
“哎呦……不好意思……把月灵给忘了……”孙熙浩走了过去。
“没事没事太子爷……您聊的都是国家大事,我一小女岂能参与。”
“姑娘来皇宫是来看玄极的?”
“额……是……”卿月灵红着脸,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行呀!晚上留下来一块吃个饭吧~”
“不了太子爷……家中还有老父亲……小女不能将他一人丢在家中,自己在外挥霍……”
“没事,这样,你告诉我地址,我让人给他接来,一块儿~”
“多谢太子爷,真的不用了,我一平民今日能进入皇宫与您对话,是小女今生的荣幸。”
“害——什么荣不荣幸的,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太子也是人~”
“我发现了~”孙玄极摇着头,打量着卿月灵,“你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呀……”
“你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好~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孙玄极笑着点头。
“你笑什么?”
“没有呀~笑你可爱~”
“那是~”卿月灵露出甜甜的笑容。
“卿姑娘,既然你此等乐意与家父聊,那你就先在此继续吧——”
说完,孙玄机走出了屋子。
“喂!你……”
“皇上,一个宫外小生拖奴才给您的——”
孙宪誓接过小钉子手里的盒子,打开了,只见里面躺着一张字条和一块沾着血的御赐腰牌,
“大甄皇帝,这是您五王爷的腰牌,下一个就是你的扳指放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