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我部骑兵已经攻克齐斯里突部!”
“太孙!刚刚歼灭小股达赖骑兵!”
一声声军报在沙盘前身穿盔甲孙玄极的耳朵边徘徊,可孙玄极只是摸着下巴沉思。
“现在最棘手的不是这三个小部族了,而是这个圣马格丽茨利帝国,别看他地方不大但是人家有脑子,会用火枪和火炮。”孙玄极扭着身子,来回思索着。
“咱们也有红衣大炮和火铳啊,怕他个弹丸小国作甚?”
“双双都拿着重炮火枪躲在射程外的阵地里这仗怎么打?把炮一直架在边境线上搁谁谁能好受?”
“我的意思是将火铳手和红衣大炮送到射程范围内再打。”
“怎么送上去?”
“您没在考虑这个问题吗?”
“他们的火枪射程再远也不过一百五十步,我在想他们的炮该如何对付。”
刚巡视完大营的龚箭也走了进来。
“搞突袭容易把骑兵往火坑里推,到时候端不了阵地咱倒是损失惨重这就不值了。”孙玄极倒着手里的火药研究着。“咱们不能以命换命,我要把伤亡指数降到最低。”
“要不咱试试阴门阵?”独孤傲白小心试探。
“女人哪弄去?”
“这不太孙您一句话的事嘛~”
“用了阴门阵就不光洋人来打咱了,百姓也跟着打了。”
“太孙不必多愁,下官有办法。”龚箭作揖。
“说来听听——”
“旁边赤渡河的鱼儿频频上浮,蜻蜓又焦急低飞,天上乌云滚滚,据太祖高皇帝天象论记载,此乃降雨之象。下雨了,红衣大炮自然失去威力。”
“你有几成把握?”
“书是死的,可天象不会骗人,下官有九成把握。两日之内必将有大雨倾盆。”
孙玄极匆匆走出营帐,天气果真如龚箭所言,便又返回帐内。
“龚千户,全军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这一句天象上了。”孙玄极扶住龚箭的肩膀。
“太孙之命,卑职不敢违——”
“传我命令——辎重部队即刻给全军将士发放蓑衣斗笠,战马全部拴好,天命营全营骑兵准备出发,明日准备决战。”
“领命!”独孤傲白走出营帐。
“皇太孙~”
孙玄极转身一看,是雅孜。
“雅孜姑娘来此何干?”
“雅孜是来此,是带了父王~”
说罢,穿着棉袄腰胯弯刀的卢卑斯首领走进营帐。
忽兰忽王很胖,嘴边的胡须垂了下来,头上的棉帽子显着他圆滚滚的。
“忽兰忽撒卡多拜见大甄太孙——”
“王爷请起——”孙玄极将撒卡多扶了起来。
“雅孜姑娘,这是……”孙玄极不知所措的看着雅孜。
雅孜笑笑,走上前为孙玄极要解释。
“你们帮我们打退了霍尔巴勒,父王特地来感谢大甄的将士~”
“王爷,此次出兵讨伐霍尔巴勒,是受了皇上的旨意,王爷莫谢。”
“报!”一位军官走了进来。“太孙!皇上旨意!”
军官将孙宪誓写的信递给孙玄极,孙玄极打开仔细的阅读了一番,旁边的更是大气不敢出。
“报!太孙!圣玛格丽茨利帝国军队对干城进行大规模炮轰!守将谭容成的守城部队已经所剩不到一半了!”
“好啊~龚大人——人家不给你面子~”孙玄极看向身后的地图,“传令!我部红衣大炮进入阵地!准备炮轰洋人!随后骑兵给我冲上去解决残余敌人!”
“是!”军官冲出营帐。
“太孙!卢卑斯部请战!”忽兰忽撒卡多应声大喊。
“你有多少兵?”
“我部共骑兵两千!随时为太孙待命!”
“有这心就行。”孙玄极拿起头盔,“要是觉得有意思就来凑凑热闹~”
说完,孙玄极待着龚箭和独孤傲白走了出去。
“雅孜!传我王命!两千骑兵全部上马!我们要为大甄皇帝做出回报!”
干城城外,浩浩荡荡的圣玛格丽茨利的军队依靠火器将甄军守城部队打的抬不起头。
“将军!我们的箭还是射不到那!城门马上就被洋人炸开了!门上裂了好几个大口子!”
“奶奶的!开门!冲锋!大不了咱都死城外面!到时候皇上要砍头咱也不知道了!”
“是!”
干城大门缓缓开启,洋人步兵见其赶紧冲向城门。离城门不到一里的地方,守城火铳手突然出现,一排火光射出,洋人瞬间栽倒在地。举着剑的谭容成带着部队杀了出来,迅速解决了这一股步兵。可后面的大炮又响起,谭容成的部队被打的七零八落。
就在谭容成准备再一次冲锋时,洋人炮群突然被数发炮弹炸翻。又是一轮轰炸,圣玛格丽茨利的炮群彻底哑巴了。
谭容成看向远处的山坡,见孙玄极带着部队远远赶来。这时的谭容成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太孙!我谭容成替干城的百姓谢谢您了!!”
说罢,谭容成又冲进敌群。
另一边,威风凛凛的忽兰忽撒卡多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的骑兵枕戈待旦,几十面王旗迎风飘扬。
“杀!”
忽兰忽撒卡多抽出弯刀,在扬沙漫遍的沙地上,在铁铃马蹄的催促声下,发起了一轮属于马背上民族的冲锋……
崇德二十四年,皇太孙孙玄极返京,此战歼灭霍尔巴勒,齐斯里突,达赖三部共七千余人,歼灭圣玛格丽茨利帝国军队两千余人,缴获洋炮67门,火枪两百支有余……
返京后,孙宪誓在孙玄极的力荐下龚箭加以太子少保,加兵部尚书衔,翰林院大学士。独孤傲白也被封赏天命营分营正二品主将……
“玄极——玄极——”
在汐颜的一声声催促下,蓬头的孙玄极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门。
“醒了就吃饭吧。”
汐颜将两个鸡蛋和一碗粥递了上来。
“呦呦呦……”
孙玄极拿着烫手的碗放在桌上,又将洒了的那一点嗦喽回去。
“卿姑娘呢?她不吃吗?”
“人家在后院子生你气呢,你爹在那哄呢~”
“生气?干嘛生气?”
“因为你中的那一箭。”
孙玄极回想了一下,是有一个洋人射了自己一箭。
“这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我要是完好无损的回来爷爷不得寻思我带着部队出去兜风去呢……”孙玄极委屈巴巴的喝了口粥,“再说了……我中箭她生什么气……”
“我也看出来了~小兰这姑娘是挺会疼人的~”
“会疼人你们跟她过去呗——”
“我一鞋底子拍死你!”汐颜举起手。“快吃,吃完哄哄去——”
“我……我不去——你们有心气儿我还没心气儿呢——我一会儿还找我姐姐去呢——”
“你姐姐去户部干活去了。”
“她上那去干嘛?她又不是女官。”
“你爷爷说孙家的子孙不能什么都靠着别人,也得自己有点本事才能统领天下。”
“那我爹不是哄着了吗,太子爷的面子都不给啊?”
“你哪那么多话让你去你就去呗——”
“行我去——”
孙玄极拿起一个鸡蛋,嘴里又放一个朝着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中,卿兰气呼呼的坐在凉亭中,刚被怼的说不出来话的孙熙浩苦苦的坐在摇椅上等待着孙玄极的支援。
身穿白袍杉的孙玄极终于出现在孙熙浩的视线内,孙熙浩拖着肥胖的身体赶紧朝着孙玄极走去。
“怎么样?”
“这一箭哪是射你身上了……这是射她心上了呀……”孙熙浩苦笑。
“我后悔那洋鬼子没使点劲儿把她心射碎了。”孙玄极拿着鸡蛋捂了捂脸。
“哎~别这么说,回头伤小兰心。”
“她伤心我还疼呢……”
“对了,你爷爷最近给你筹备着这个大婚呢,你这一场仗下来大婚又推,你爷爷想趁早把这个给办了。”
“不着急~我还不想结婚呢~”
“不想结婚你领人家到家里来干嘛?”
“她爹是刺王杀驾的钦犯~我收留她呢~”
“去你的吧——昨儿晚上你倒睡得挺香,她一直趴你床边哭……”孙熙浩扒拉了一下孙玄极的脑袋,“快去吧……等你呢……”
说完,孙熙浩迈着快速的步伐,一边回头一边离开。
孙玄极叹气,走向了坐在凉亭里的卿兰。
“哎呀~听我爹说昨儿晚上你是荷花池里荷花漂~母蛤蟆搂着皇子腰呀~”
“你说谁母蛤蟆呢!你才母蛤蟆呢!”卿兰双手叉腰。
“好~我是母蛤蟆~”孙玄极靠在椅背上,用手拄着脸。“唉……如果女娲娘娘来给你身上添一个器官你会添什么?”
“添什么?”卿兰撇向孙玄极。
“我觉得该给你添个脑子,这样你就是正常人了。”
“你骂我!”
“息怒息怒……”孙玄极赶紧抚着卿兰的后背。
“你来干嘛……”
“我来哄你来的呀~你不是怪我中了箭伤嘛~”
“你怎么就不能小心一点呢?你是太孙你不是士兵!虽然士兵的生命高于一切但是你为什么不用红衣大炮消灭最后的洋人呢?”
“当时守将谭容成的部队也在洋人堆子了,我若用了炮弹那岂不连自己人都炸了?”孙玄极歪着头看着卿兰。“你知道当时我怀里的那个伤员是什么样的吗?”
卿兰说不出话,只是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当时在军营里,我去寻账,他在信里写着:待他回家,可在战场上,他被洋枪击中了,我抱着他,他胸口的血拼命的往外流……他又说:带他回家……但他最后把遗书给我时……反面却写着……代他回家……”
卿兰见孙玄极也开始失落起来,但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担心而又带伤感了孙玄极,便转换了话题。
“你知道如果女娲娘娘让我给你加~我会给你加什么吗?”
“什么?”卿兰好奇的和孙玄极对上眼。
“我给你加个痔疮~”
“你是非逼我再捅你一刀你就美了是吧……”卿兰攥着拳头。
可卿兰架不住孙玄极这么一击,孙玄极用温暖的手拉住了她紧握的拳头。
“你既然为了我在这伤春悲秋那又何必再捅我一刀给自己添堵呢?”
“我让女娲娘娘再给你副肾!别虚死你!切——”
“到时候肾结石犯了四个一块疼吗?”
卿兰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可她还想憋回刚才的深沉,却已经憋不回了。
“没事多笑笑~别老跟驴似的把脸拉那么老长。”
“你又骂我——”
“行……我掌嘴行吧~”说着,孙玄极轻轻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卿兰再度微笑了起来。
“别拿好日子不当日子~能快活就快活~别等着白发回首时再叹气~”
说完,孙玄极拿起手里那个还是温热的鸡蛋攥到卿兰手里。
“扒鸡蛋这活儿不用我来了吧?”
“不用……”
卿兰默默的扒开鸡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吃个鸡蛋都这么迷人~”
卿兰听了,脸立刻红了。
“你还记得那次在天境山你出去抓一个伪造圣旨的逃犯吗?”
“记得~”
“那次我看你身披铠甲,手握长枪,下骑白马~觉得这个太孙~是个武艺高强的皇室将军~但这么一看,你也有温柔的一面~”
“所以你是从那个时候就看上我了?”
“明明是你看上我了好吗——”卿兰裂住孙玄极的耳朵。
“哎……疼疼疼……”孙玄极赶紧求饶。
“往后说话想好了再说。”
“其实最难见的是帝王的温柔……帝王之爱,是一种特殊的爱。”
“我想我爹了……”卿兰低下头。
“收拾收拾,我带你去找他。”
说完,孙玄极站起身。
“那么远呢!他在镇南关!”
“我随爷爷的铁蹄能北上痛击北元,骑马郊游难不成困难?”
“那你不跟太子爷和皇上说一声吗?”
“告诉他们岂不是一点趣味也没有了吗——换好衣服~等你~”
眼看孙玄极迈着潇洒的步子走开,卿兰赶紧跟了上去。
“户部的折子我看了,批的不错~不当女官可惜了。”孙宪誓一咧嘴,拿着孙慕嫣批的折子来回欣赏。
“当皇上真累呀……”孙慕嫣抻了个懒腰。
“当年你太爷爷把皇位传给我时你爹还不高兴呢——”
“我爹疯了吧?”孙慕嫣睁大眼睛。
“哎呀——你爹可没疯——”孙宪誓穿好龙靴,走下龙床,“咱全家最深不可测的才是你爹——帝王家里出了个大圣人,就是你爹,张嘴道德仁义,闭嘴仁义道德,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
“我爹……厉害?”
“你没出生那时候我北上打北元军队,当时我是用一万军队打北元十万!京城里的奏折除了各营主将上奏的作战计划和各省军队的辎重调配,还有北镇南镇御前三司的零碎杂事,各省巡抚上奏的要兵要粮要钱——当时我回来以后看着你爹批的折子已经把太子府堆满了。”
“那您最后是怎么把这十万人给打败了的?”
“当时老将贺向凌大将军带人一次又一次冲锋,血已经泡透了铠甲,太阳升起的时候你看着他拎着剑,落下的时候他还拎着剑,光剑就砍折了三把,一万人吞了十万人。”
“那这位贺大将军现在在哪?”
“随你太爷爷去地下了——”孙宪誓明亮的眼镜直直的盯着窗外,“你爷爷我握刀是他手把手教我的,他领兵打仗的时候,你太爷爷让我给他当端茶倒水的小随从~”
“这么厉害?”孙慕嫣趴在折子上,看着孙宪誓。
“可不嘛——老将不死,只会凋零,当朝杨云廷大将军就是贺大将军转世。”
“真的假的?”
“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孙宪誓叹了口气,“他死后封他大甄国第一武将,加封太子太保衔,人家一辈子被你太爷爷赏过一柄玉如意被我赏过一柄,这才叫传奇的一生。”
“听说玄极他刚打完仗,他打的怎么样?”
“这么说吧——对于他来说,他很出色了,但你要是比贺大将军,几个他也顶不上——”
“他……额……”孙慕嫣挠挠头。
“你觉得你弟弟将来会成个好皇帝吗?”
孙慕嫣一下子愣住了,古往今来君王对生死之事都是比较忌讳的,可孙宪誓却问了孙慕嫣这一嘴,这可把孙慕嫣慌坏了。
“皇上一代明君,照耀千秋万代,并可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宪誓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
“人哪有不老——也没有不死一说,老说万岁万岁,哪个皇帝能万岁?”
此时的孙慕嫣不知该说什么,傻傻的愣在龙床上。
“唉……我怕他打不赢他三叔(孙熙岸)……”
“三叔他……要当皇帝?”
“他跟老大(孙熙祥)一个揍性,想这位子想的太走火入魔,等哪天我驾崩了他会不会能让你爹顺利继位谁也不好说——”
“三叔其实也挺可怜的……”
“你爷爷我现在只是想把这四个儿子安顿好了,让我走以后不让他们分争天下,皇帝是百姓的皇帝,不是登上帝位就是代表这个人有能力,老三不是治世之才,他喜欢舞刀弄枪好啊——我让他玩,我在荆州给他留了两个营的兵,只要他不作乱我马上把兵符给他——至于老四……”孙宪誓转身叉腰,“他是个与世无争的王爷,能领兵会治世,这是我最欣赏他的一点,我相信以后他会辅佐好老二的——”
“皇上——太孙和太孙妃不见了——”
“得——又惹事去了——”
孙宪誓一拍手,走出了御静殿。
“帝王心~不可猜~”孙慕嫣摇摇头,继续趴着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