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跟昨日一样,依旧熙熙攘攘,依旧惠风和畅,然而,有一间出租房里的情景与外面惬意的环境丝毫不搭边。
出租房内,蜘蛛在蜘蛛网上爬着,屋内潮湿,墙壁已经发了霉,四面墙上都有着衣蛾的幼虫,连杯子里的水上都浮着死虫。
一个女孩紧紧的靠着墙,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发着抖。她的身边蹲着一个男人,拿着筷子把虫子一个一个夹到女孩的身边,从女孩惊恐的表情里能看出她对昆虫的恐惧。
男人看到女孩滑稽的样子开心的笑了,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女孩说:“你们是很无聊吗,人都死了还管那么多,现在会怕了。”
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女人手里推着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的手被反绑着,嘴被胶带封住了,眼睛也被布遮住了,身上全是伤痕。
进了房间,推她的那个女人,直接把她推到了在虫堆里瑟瑟发抖的女孩身边。然后跟男人商量着一些事儿,商量好了,就叫外面的一个人来看守着两个女孩,自己就和那个男人出去了。
待他们走后,被叫进来看守的那个男人立刻把女孩身边的虫子都移走,然后给被绑着的女孩松绑,边松绑边说:“放心,我不是,不,我是坏人,但我没有坏的那么彻底,你赶紧看看你的朋友吧,她精神似乎不怎么好。”
听到最后一句,女孩惊了一下,把手上的绳子甩掉,连忙摘了眼睛上的布和嘴上的胶带,看到了旁边发着抖的女孩,立刻抱着她,安抚着她。
“年年不怕,年年不怕,姐姐在这,姐姐在。”
男人看着这一幕,心揪了一下,他,想他女儿了,要是他没误入这个圈套,他女儿应该还粘着他吧?可惜一切都不可能了。
男人回过神,对两个女孩说:“他们应该去买饭了,为了躲避警察,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其实我有一个疑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解答一下?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们,你们都是大红人。明明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破这个案?”
没错,坐在地上的这两个女孩都是大红人。满身伤痕的女孩是季岁谙,国内顶级设计师。受到惊吓的女孩是季年枰,国内首席舞者。
见两个女孩没有回答,男人又问:“是因为你们的姐姐吗?但她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啊,而且她都已经过世了,你们好好的安葬她的后半生不就行了,为什么在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去查这件案件,刚刚被折磨成这样,你们该后悔了吧?”
季岁谙突然开口:“我们有关系,命中注定的关系。”说完,岁谙暖暖的笑了一下。
季年枰反问了男人一句:“如果你有一个爱的很深的人,你也会拼尽全力去为他找到真相吧?”
男人没有回答,但从他的表情中能看出来,他会。
男人过了几秒又说了一句:“她应该很爱你们吧。”
是啊,很爱……
岁谙和年年都是孤儿,婴儿时期就被人抱进了孤儿院,关于她们的任何信息都没有。
她们俩是同一个孤儿院的,所以上学的时候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学校和班级。因为是孤儿,所以不免会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一开始只会语言针对,后来就直接动手了。岁谙的性子虽然温和,但也是会一点功夫的,所以在面对一两个小朋友欺负的时候,还是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但有一次,她把一个小朋友打跑了,那个小朋友就喊了一群朋友,岁谙就扛不住了,岁谙快要败下的时候,年年就来了。当时岁谙对年年的看法就是没有人情味,喜欢孤独。但当她看到年年一人挑几人的时候,只觉得她好酷。这一场架下来,年年胜,不是因为年年太厉害,而是因为对方太窝囊,个个都是三脚猫功夫,唉,垃圾。
自从那次打架后,年年和岁谙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虽然她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不管干什么都合得来,两个人的灵魂就像是契合的,这就像所谓的“同频共振效应”。年年慢慢对岁谙打开心扉,岁谙也知道了年年不是喜欢孤独,而是习惯与自己相处。
岁月中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与自己同频契合的灵魂。灵魂契合的人,相逢即是永恒。
后来,两个人被同一位姐姐领养,她们的名字也是那位姐姐取的,姐姐叫季愿,她们随了姐姐的姓。季愿给他们一个取名为季岁谙,一个为季年枰,因为年年要岁岁平安。
季愿也是没有家人,她的家人死在了一场火灾中,而当时正好在参加高考的季愿逃过一劫。
意外永远不是明天来,而是在意想不到的今天。
自从那以后,季愿也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只剩下了家人留下的大额遗产。
季愿会领养岁谙和年年是因为她有一次去到她们的小学当助教老师,在第一次见到岁谙和年年的时候就感觉很熟悉(这是Deja-vu现象,中文翻译为即视感,也称海马效应)这种熟悉感让她瞬时做出了领养的决定。
在跟岁谙和年年相处一段时间后,季愿发现了她们身上的闪光点。岁谙设计特别好,虽然现在还达不到顶尖的那种,但也蛮惊艳的,季愿第一次看到岁谙的设计稿的时候惊到了,她问岁谙设计稿是根据什么灵感画出来的。
岁谙说:“因为我们孤儿院的孩子都深受小天使喜欢,所以离开小天使的时候,小天使舍不得,就留下了孩子们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只有我和年年没有被拿走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和年年跟他们聊不到一起。
年年又是那种话少的,所以我基本的时光都是自己度过的,很无聊,我就给自己找事儿干。有一天我们那来了一位会画画的志愿者,我一下就对画画着迷了,我就找了很多有关于美术的书,慢慢学了起来,后来就把我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期待画了上去,画的多好看,我的期待就多美好。”
季愿从这段话中听出了岁谙对世界的温柔和她对未来的期待。于是,季愿打算帮岁谙一把。
季愿拿出一笔钱开了一个工作室,工作室内的设计师当然就是岁谙啦,季愿又给岁谙请了一位专业的美术老师教岁谙把设计稿画的更好,岁谙就在闲余时间经营工作室,后来把工作室经营的红红火火,自己也成为了国内顶级设计师。
年年喜欢跳舞,她喜欢把自己的故事编进舞蹈中,季愿看到这孩子跳舞的时候,也欣赏到了她的才华。她看懂了年年在舞蹈中想要表达的意思和故事,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的共情能力强还是年年表达的太好了。
季愿从岁谙那里听说了年年患有双相情感障碍,情绪善变,喜欢把自己关着,又因为小时候一些不好的经历患上了特定恐惧症,怕虫怕黑,怕陌生人多和陌生的地方。就因为怕的东西多,所以才把自己伪装的什么都不怕,她怕别人发现她的弱点。她一旦遇见怕的东西就会紧张,再严重一点就会精神不稳定,这种时候只有让她有安全感的人在她身边,她的情绪才能缓和一点。
季愿知道后也是很心疼这孩子。年年的每一支舞季愿都会拍下来,在后来得到年年允许后,季愿把那些舞蹈全发布在了网上,还找人帮她做了宣传。
年年的舞蹈配上那张精致的脸,一下获得了许多人的关注。季愿也会请中医帮年年治疗身体,因为舞蹈会落下的病太多了。年年也很给力,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国内首席舞者。
岁谙和年年都在季愿的帮助下成就了更好的自己。随着她们越来越火,信息也都被扒了出来,扒出来后就不断有人来采访季愿,因为他们都很疑惑,为什么季愿会对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做这么多事?而季愿每次的回答都是12个字:“我们有关系,命中注定的关系。”
原本一切的生活都好好的,直到某一天,岁谙和年年收到的医院和警局同时传来的消息。医院传来的是季愿被性侵了,因季愿患有心脏病,又遭到了罪犯暴力性侵导致窒息而亡。
警局传来的是罪犯已经被抓到,但罪犯一直喊冤,所以就麻烦岁谙和年年来警局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岁谙和年年在得知消息后,整个人几乎麻木了,收到警局的消息后,就立刻赶到了警局,警局里的人看到她们昏昏沉沉的样子,都有点心疼。一位女警带着她们去了一个房间,然后打开录像。视频里面是一位男子坐在审讯室,警察问他事情的过程,而男子说:
“不是我,我只是好心带了她一段路,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早知道我就不会再半路放她下来了。”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带她们来的这位女警问她们认识或者见过这个人吗?岁谙和年年都摇头表示不认识。岁谙又转过头跟年年说:“这个人好像没有说谎。”年年点点头:“他真的对这个事感到遗憾。”
听到她们的对话,女警不禁赞许地看了她们一眼,因为他们也这样觉得。然后女警慢慢跟她们讲起了过程:
“这个男子是名司机,他前几天经过你们姐姐季愿回去扫墓的村子,那个村子因为一场火灾烧了很多地方,村子里的人就基本上全搬走了,只住了一些念旧的老人家,所以很少有车子和人经过那里,但偏偏那一天,这个司机经过那条路,当时季愿正好站在村口看看有没有可以搭的车,季愿看到这个司机后就拦了他的车,问他可不可以带她一段路,这个司机同意后,季愿就上了车。
司机说车开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把季愿放下了,因为季愿说这里再往前走一点,是她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位奶奶家里,她想去陪陪奶奶。司机说他把季愿放下后就走了,但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司机说的话,再加上那个村子的设备很老旧,唯一的监控就在村口,那监控也只拍到了季愿上了司机的车,唯一的证据都指向了司机。
但我们从审讯中也感觉这个人没有说谎,他身边的人对他的评价也都是老实,热心,大方。所以我们的调查也进了死胡同。”
岁谙想了一下问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处置他?”
女警说:“唯一证据指向他,但证据又不能完全表明是他,所以先拘留,然后再找证据,证明他是不是清白的。”
待了一会,岁谙和年年就离开了警局坐车去了医院,到了医院,走到季愿病房门口站了好久,两个人才鼓起勇气进去,两人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满身伤痕,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看起来十分狼狈。
岁谙和年年谁都没有哭,静静的盯着,就这样过了很久,岁谙和年年才出了病房,与医生确定了一些情况,就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