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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借着酒局下套 封住多事的嘴

草原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能淹没脚脖子,白茫茫的一片。

温度还是零下35度多,几十只麻雀在耀眼的白晃晃的冰雪面上,吃着草尖上的种子,叽叽查查飞来飞去。

马群聚群在砂石路一边,身上裹盖着一层细雪,鼻孔喷出一股一股的白气,甩着头摇动着尾巴相互拥挤着立在雪地上。

空中依然飘零着细碎的雪花。

这片牧场是阿来夫的冬牧场。马群把镜面一样的雪盖子刨得稀巴烂,迎着太阳看一点不晃眼,羊群踏着碎雪片,低头吃着露出的草尖儿。

选矿厂除尘系统的水管喷不出水雾来,粉尘只能直排飘落到雪上,灰蒙蒙的一条灰色飘带,毫无遮挡地涂写在雪白的草原上。井下汽车运矿的尾气夹杂着炮烟从回风井冒出滚滚的白气,随风吹到蒙古包前面,一股呛鼻子柴油味。

锅炉的引风机呜呜响着,高高的烟囱一个劲吐着黑烟,白毛风像没吃饱饭似的,有气无力驱赶着来侵袭雪白牧场的乌黑长龙。

阿来夫习惯了这样的天气,坐在马上在羊群后面溜达。他明显的瘦了,声音有点沙哑,弯下腰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揉搓了几下黑黑的水一滴一滴落在雪上。

我眼镜上挂满了细雪,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指着说:“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烟尘灰落在雪上黑乎乎的一大片,羊吃草能不生病嘛。黑黑的雪水流在草原上,草能长吗?”

“你有脸给我说这些,商店开业那天,你喝醉了酒,下午躺在办公室的走廊口,吐了一堆,现在还有一股臭酒味,嫌雪黑到走廊里擦地去。”

他鼻子头冻得通红,嘴里呼出了一股一股的白气:“凭啥呀,擦地又不给钱。雪化成了水,一年又过去了。”

我隔断了他的话:“到饭点了,去你兄弟商店喝两杯。看你红光满面的是旺运,准能赢。”

巴雅尔的心机很够用,同是一个爹的种儿,十个阿来夫加起来顶不上他一个。他盯上了矿区里住着850多人,开了个商店。

阿来夫到矿区溜达的比以前明显多了,兄弟俩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

商店开业那天,鞭炮噼里啪啦的响,招引了好多人在商店门前围观,那场面在偏僻的草原显得十分热闹。

巴雅尔摆了三桌,把几个项目部的经理、嘎查长和工区长请到了毕利格酒店。当然还有岱钦、俄日和木、伊日毕斯、阿来夫和查娜。他这个人,说他料事如神有点夸张,但也不为过。至少说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走一步能把三步之外的事儿闹机密了。

就拿商店开业请伊日毕斯来喝酒来说,面上是请的岱钦,顺便捎带着他老婆伊日毕斯。其实他请的伊日毕斯,顺便捎带着岱钦。吃饱喝足临走回礼,他送每人一个木碗和一个白色的哈达。最后单独给了伊日毕斯一个小提兜,里面装着一个银碗和一个蓝色的哈达。用他本人的话说,舍不得羔子套不住狼。

一个嘎查打交道多了,他摸透了伊日毕斯脾气,用一个银碗紧紧地堵住了她无理也要搅三分的嘴,用一个蓝色的哈达牢牢拴住了她先己后人自私的心。她想吃甜枣,自己手里拿着橄榄,也会去借一个或不惜花钱买一个甜枣放在她嘴里,绝不会图省事或者痛钱,把手中的橄榄放在她口中。不借开业的机会打点伊日毕斯满意,以后约岱钦来店里喝酒“诈金花”,肯定行不通。

矿工和家属吃的喝的用的全在商店买。他经常和项目部的单身汉喝酒联络感情,称兄道弟的笼络人心。26日发工钱的那天,总是免费摆上两桌,他领一桌,岱钦领一桌。酒醉饭饱之后免费喝矿泉水,关起商店里屋的门,甩扑克啪啪的响声夹杂着嚷嚷吵吵的喊声,到商店买东西的人,推开门探进脑袋瞅瞅门道,也上了“诈金花”的瘾。

一两圈下来,有的人在岱钦的牌前压上五十或者一百的红票;有的在巴雅尔的门前压上一百的;三四圈下来看眼“押宝”的人往兜里塞进四五张红票子。“押宝”得来的钱不心疼,瞅准手气好的,三四个人会一齐钓上五六百的“鱼”。“钓鱼”的人多,压得钱就更多,个个瞪红了眼瞅着上庄或者下庄的牌,有的挤眉弄眼,有的摸耳朵,有的伸指头的,都盼望着自己压钱的那个人的点大。

“钓鱼”的人越多,阿来夫就输得越多,不到十圈,阿来夫的酒劲渐渐消退了,身上的钱也输光了,又搭上了12只两岁的羯羊。

后来是天天晚上都这样热闹,啪啪的扑克声夹杂着哈哈的笑声,商店前后上夜班的矿工休息不好。

有人向矿区保安巡逻队和边防派出所驻矿警务室举报了。矿警务室突击检查现场,没收了桌面上一堆一堆的钱,并罚款1000元。明明是项目部的人举报的,可巴雅尔偏偏埋怨是矿山的人告的密。他找事跟矿山过不去,寻茬儿找事是有他的目的----暖气费水费房租费,一直拖着不想交。

他到办公室屁股没落下,嘿嘿的说:“开业那天也没敢惊动您……”

高拥华清楚他的来意,一声不吭的听着。他见没有反应,没有顺着他的话头问下去,有点着急。忍不住了急切地说:“小商店没开几天,有人就登门子要钱,催缴那个费的那个费的,手头有点紧呀,等手中的钱宽松了,行吗?”

高拥华吱声了:“弯弯曲曲说那么多碎话有啥用?!宽松一两个月,也行!”话刚出口,他的脸色就变了,把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转过身坐在沙发上,脸上强堆着笑:“高经理呀,你也太高估我了,两个月是短了些,宽松到年底吧。”

高拥华装着听不懂他的话:“也行,两年的钱一齐交。”怎么可以这样赖账,不想交钱就明说。巴雅尔的算盘打反了,耷拉着头离开了办公室。

一个周后,巴雅尔请嘎查长和我到他的包里吃了一顿饭。

他住的蒙古包比巴图的大多了。包的右前方停放着一辆勒勒车,勒勒车轱辘旁边拴着一批棕红色的马。

勒勒车的左前方风力发电机在不停的转着,蒙古包与风力发电机之间用两块工字钢把“小锅盖”牢牢压在草原上;蒙古包后面的草坡上有一个小敖包,石堆中间的苏鲁锭长矛上系着七八条蓝、白、黄、绿、红色的哈达,石头堆上插着柳条枝,柳条枝上栓满了各种颜色的小彩旗,微微的来回摆动。

这个包外面看很不显眼,颜色也不鲜艳,可里面很排场。乌尼干新刷了油漆,哈那也像是刚擦拭过挺新的,围毡蓝色与红色搭配的错落有致,成吉思汗的挂毯头像,不依不偏挂在门口对面的哈那条上,地上铺着羊绒地毯,炕中间放着一张红色的小饭桌。

去包里吃饭前,我问过额日敦巴日嘎查长:“为什么会有这些规矩?进包后不能随便乱坐,喝下马酒前有好多步骤吗?”

额日敦巴日笑着说:“你问的这些,我也闹不机密,这都是传承下来的规矩,年轻人都不讲究这些了。按通常的规矩,主人会安排尊贵的客人坐在正北面的位置,男人一般都坐在西面,一进门西侧靠门是放马鞍子的;女人一般都坐在东面,因为橱柜厨具放在东侧,女主人用起来方便;西北角是供奉佛爷的,佛龛前是主人坐的位置,外人是不能坐的。”

我从门的左边进入后,巴雅尔的姑娘莲花手捧哈达和银碗来敬酒。她身子前倾双手托着蓝色哈达,我躬身双手接过将哈达挂在脖子上,礼节性地说道:“赛拜努。”接过银碗后,先用无名指轻轻蘸酒弹三下,依次是向天、向地,最后向姑娘额头上轻轻摸一下,最后一饮而尽。

站在一边的巴雅尔哈哈大笑起来:“林矿啊您的规矩懂得真不少,再待上几年,就成了蒙汉兼通啦!”

我用手指着身边的额日敦巴日:“我这是现上轿现包脚,跟嘎查长学的。”他执意让我在背靠成吉思汗画像前坐下,额日敦巴日坐在左手边。我觉得不合适,试图与额日敦巴日调换一下座位。

巴雅尔不急不慢地说:“林矿啊,没那么多规矩……按牧区的规矩,下马酒要喝三碗的。”他和额日敦巴日端碗一饮而尽,接着又斟满。巴雅尔从暗红色的长方条的木盒里拿起一块前达拉板把肉,给分割成一片一片的肉后,用刀子把达拉板的肉剃割的很干净,用刀尖在达拉板的中间戳了一个小洞孔,又用刀子在小洞孔四周狠狠地划割了几下,然后用刀把敲打着,把达拉板打碎成好多碎片。

我半醉惊讶地问:“真是要气死狗呀,吃的这么干净,门外的大黄狗吃什么……辜负了狗整天给你看门护院的忠心。”

话还没有说完,额日敦巴日红着脸哈哈大笑:“不要骂他小气,这是牧民的老规矩。”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是他小的时候听父亲说的:很早以前有一个贼去偷一位牧户的羊,刚靠近羊圈时,牧羊犬撕心裂肺的狂叫声惊跑了偷羊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牧羊人连夜转移了营盘。隔了两天,偷羊人再次去时已是人羊两空。其中有个贼懂点巫术,在牧场的灰堆里找到了一块达拉板,用羊粪火把达拉板烧得通红,往上撒了一泡尿,偷羊人根据达拉板上开裂的纹理走向,找到了牧羊人转场的地点,把羊偷走了。后来牧羊人知道偷羊人按达拉板上开裂的纹理偷羊这个故事,吃手把肉时,就特意把达拉板敲碎,盗贼就不能根据纹理判断牧羊人转场的方向。

这种风俗一传十,十传百,一直传到现在。

我点头迎合着:“有这规矩,又学了一招。”

“草原白”的劲特别大,我的脸烧得通红,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用手摸了一把,端起酒杯说:“好呀,你把达拉板敲得粉碎,是怕我来偷你的羊呀。”

莲花提着铜壶给一一满上了一碗锅茶,站在一旁朝着我呆呆的发笑。

我放下碗一个劲的挠头,比做错了事还难受。

巴雅尔酒兴上来了,割了一块一块的血肠逐个放在碟子里,从西侧哈纳墙上摘下一把马头琴,闭着眼晃着头拉起了马头琴,浑厚优雅的琴声,伴奏着响亮缠绕的歌声在包房里荡漾。

碟子里的血肠没吃完,额日敦巴日又把一大块羊的琵琶骨和四条长肋骨放在血肠上。

巴雅尔端起酒杯对我粗声大气地说:“林矿呀,人生要清零。这个清零不是感情,是积怨和不愉快的事儿。”

他记恨着进“局子里”的事,一直把罪名安放在嘎查长和苏木长身上,从来不承认是“诈金花”惹的祸。

嘎查长拾起话头说:“清啥零呀,本身没有的怨恨,清个啥?不是别人想简单了,是你想复杂了。林矿来矿山不长呀,没和你吵过嘴打过架。咱们是一个嘎查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啥事说不开……”与他碰了杯,说,“干了,不就清零了嘛。”

巴雅尔前倾着和我碰着杯:“走一个,干杯!”

我担心他节外生枝,主动把话题回归到暖气费水费这事上:“冤家易解不易结。拿你商店的暖气费水费房租费的事说吧,你也要考虑矿山的实际,租房的不止你一个人,给你的暖气费水费房租费全免了,其他人知道了到我办公室来,我拿什么理由回答。你给我支个好招,让他们不依不偏。我这话—不好听—理正。”他端着酒杯不说话。

我又问:“有啥好招,说出来听听。”

“我有草原,矿工没有。不一样的情况,情况和他们不一样啊。用赔偿的差价补齐行嘛。”我想不到他会说出这话来。伸着手指对他说:“这是两档子事,贴不上边呀。”

额日敦巴日抠着鼻疙:“只要你迈出第一步,不愁矿山那九十九步迈不过

来。”巴雅尔说:“嘎查长啊,听错了,林矿让我给支个招嘛。我不用不交暖气费水费,矿工不偏我的。”他用手搓了搓眼睛,朦朦胧胧地说:“矿工和我不一样呀,他们的暖气费水费房租费是项目部的事,项目部给他们交了呀。我不行呀,矿山不给我免了,没人替我交,要不嘎查替我交了吧。”

“矿工给项目部挣钱,项目部该给他们交呀。羊毛出在羊身上,年底从奖金上就扣掉了。你不给嘎查挣钱,嘎查账上也没有钱,拿啥替你交呀。”

“矿山不能拿我们的牧场和水赚钱呀。盖房这片地是我的牧场,喝的水是阿来夫牧场的,烧暖气的煤烟落在我的牧场上,雪上面黑乎乎的一片,矿山该给我免啊。”

我说:“免与不免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相互行一下方便,啥事办不成?矿山也不差这点小钱。拿你的商店说吧,第一次不来买东西是我的错,第二次到另一家去了,不是东西贵了就是质量不好呗,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谁心里没有一杆秤。你抬头看看太阳,不圆算我说错了话。啥事办起来都顺顺当当的,心中的太阳自然圆了。你给矿山行了方便,矿山才会给你方便。心情好了,一切就顺当了。”

嘎查长把话说到点子上了:“林矿说得蛮有理。你不能和歌星比呀,歌星一张嘴,大把大把的钱就能赚到手。你不是歌星,大口大口的喊价也没用……唱歌不光张大嘴,重要的是脸上的表情。哪像你阴沉着脸,嘎查不欠你一分。”

“矿山给了我钱,心情好了,不就有笑脸了嘛。”

嘎查长啪啪拍着手:“要想让我给你鼓掌,你得做对事呀”

巴雅尔忘记了自己的姑娘在身边,拿嘎查长的姑娘开起了涮。他似醉非醉假借酒劲在我眼前羞辱着嘎查长,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说着:“姑娘让人睡了,生米做成熟饭了,装啥清白啊。强男难睡打滚女,闺女像头牛,一个不情一个不愿,那个小男孩能睡了你闺女?说到天亮没人信,在我面前演戏了,啪啪的鼓掌啥意思?你是个好演员,能演皇帝,能演乞丐;硬起来比谁都硬,软下来比谁都软。管好自己的闺女,在我这里指手画脚算啥啊。”

额日敦巴日喷着酒气:“尼玛的的吵吵个啥,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说我呀。又在演戏呐,偷羊的人边跑边喊抓贼,还认为远处的羊倌是贼呢。”

我急忙隔断了他俩的话:“两个大男人嫌不嫌丢人,喝酒,喝酒!”

前段时间为打钻忙昏了头,巴雅尔不经意的一句酒话提醒了我一件忘记了事情。

额日敦巴日的丫头乌云青在盟职业学院读书,学的是餐旅服务专业。那丫头生性活泼不久就谈了一个对象,是城区的。乌云青嫌学校食堂生活不好,就寄宿在小伙子的家里,毕业后两人去了蒙餐馆做厨师。

旅游公司拉着外地游客一车一车到蒙餐馆吃饭,第一波没吃完,第二波就在门口排队等着,导游小姐手里拿着不同颜色的小旗左右摆动着,头戴一顶长舌帽,耳朵上挂着一个弯曲的麦克风,领口上挂着牌子在胸前摆动着。边走边说着:跟上跟上,别走散了。游客们都跟在屁股后面刷刷移动着脚步等待就餐。

那声音那神奇那场面深深地吸引着乌云青,干了不到一年就把工作辞了,跑到旅游公司做导游。

导游是个大半年闲的差事,草原的冬脖子长,六七月份草绿了花开了,洁白的羊群洒满了草原,“那达慕”上的赛马套马摔跤,水泡子的天鹅大雁鸳鸯及各种各样不知名的鸟儿,吸引着游客一次次举起挂在胸前的相机,咔嚓咔嚓照个不停。

导游小姐一个比一个精明,吃透了外地人对草原充满了神秘和敬仰的心里,变着法的引用历史故事,一路上对蒙古包、勒勒车、敖包、苏鲁锭长矛、套马杆等内地人不熟悉的东西进行夸大其词的渲染和夸张,并教授旅客一些简单的蒙语。

在途中的度假村就餐购物,游客利用学到的几句蒙语与牧点的老牧交流,讨价还价场面热热闹闹,老牧高兴的竖起大拇指。

乌云青天生不是干导游的料,晃荡来晃荡去足足干了40天就回了牧区。在牧场啥活干不了,30多天又跑到旗里找男朋友了。她离开蒙餐馆不到20天,餐馆的一个服务员就盯上她的男朋友。服务员人长得水灵光滑,比乌云青俊多了,也是个蒙族,生活习惯能合得来。端盘子洗碗清扫卫生歇下来之后,和那个小男孩天天黏在一起,晚上下班也回男孩家里睡觉。

这个女孩比嘎查长的丫头勤快会来事,早晨起来熬奶茶炸果子,手扒肉煮的很地道,瞅一眼眼前的儿媳妇,男孩的母亲都合不拢嘴。

女孩坐在男孩腿上跟妈妈聊微信,男孩摇着头搂着她,剥了一个香蕉塞在女孩嘴里。

乌云青隔着玻璃看得一清二楚,进门推开了那个女孩,扇了个耳光:“本小姐吃剩的骨头,谁爱吃谁吃去,天生爱吃腥的猫,到死也改不了。”甩门走了。

嘎查长的老婆吞不下这口气,单独去旗里找那男孩的母亲说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女儿亏大了。和你儿子睡了两三年,多少给点青春补偿费,不能白白睡了。”

男孩的母亲温和地说:“啥叫白睡了?你闺女愿意,她不情愿我儿子硬拖死拉拽回家,那不成了强奸了?不情愿他俩能在一起两三年?补偿啥呀,又不是我儿子提出分的手。没领证,就是领了证分手,也没有补偿费这一说呀。要说补偿,你该补偿这三年多的饭圈子钱,给我。没找你要钱,你到先来了。自己养的啥货种,心里不清楚?在旅游公司和那个会计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你当我的眼瞎了,眼瞎了我耳朵能听见呀。”

本想替闺女找点茬口,没成想让男孩的母亲数落了一顿,打掉牙往肚子咽,眼珠子哭肿了。

巴雅尔在旗里喝闲酒听到另个桌在议论嘎查长丫头的事,朦朦胧胧怕忘记了,用手机录下了音。这前前后后的事,加上后来街面添油加醋的议论,他回到牧点就传播遍了。他说:“眼哭肿了,像羔子的蛋子一样,活该!”额日敦巴日嫌丢人,没法开口找矿山安排工作。旗里没个好企业,超市餐馆之类的活儿,乌云青不去。

为封住巴雅尔那张胡咧咧的嘴,俄日敦达来让满都拉喊他到矿山吃晚饭,找了几个大酒量的过来陪他。这几个牧民以前和矿山都打过交道,在他们几家牧场打钻探矿,关系处的挺好,好多人会站在矿山的角度说话办事。我非常感激他们,逢年过节都送几袋米面和酒。有的垒棚圈需要水泥沙和红砖的,只要他们一开口,矿山都会满口答应。酒喝到一半,苏木长来了,厨师把煮好的手把肉端了上来。巴雅尔满头都是汗,对大伙说:“清清杯,我敬苏木长一个”。

嘎查会计握着空杯子,手扒肉往前一推,凑近一碰:“天气好,人头又合适,不干等菜呀。”

巴雅尔又满了一杯,唱着说:“再敬满所长一杯,美酒加咖啡,不差我这一杯。”

“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对矿山工作的帮助和支持,先喝为敬,大伙随意。”气氛慢慢上来了,满都拉插话说:“林矿说的随意,就是清杯。”这几杯下肚热乎乎的,巴雅尔的话多了起来。重复着以前说的话:“人的模样是爹妈给的,慈祥不慈祥那是后天修行的。模样的丑俊与德行不成比例,俊人的德行不一定好,丑人的德行不一定孬,那是娘胎里带来的。”

嘎查会计紧随其后的问:“你的德行好啊?德行好的人,不该进‘局子’,是派出所抓错人啦?”

嘎查长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有尿的人,才够进‘局子’的份,老实巴交的人混到一百岁也白扯。”

巴雅尔拿了一块血肠塞到嘴里:“你也不要羡慕嫉妒恨,随便到那个包里强奸一个丫头,不就够份了吗?尼玛的。”

满都拉出来救火:“搬石头打自己的脚。德行好的人能教唆人去强奸小丫头吗?你那张破嘴呀,就是一口烙饼的锅,翻过来翻过去都是你的理儿。离边境不远,拿气枪在生态口等着,过来一只黄羊,打死一只,打死一只就够进‘局子’的条件。罪名无非是扑杀野生保护动物,强奸小丫头,让人以后咋嫁人?老婆孩子的脸往哪搁,出门能抬起头见人吗?”

巴雅尔把话题转移到了嘎查长的丫头身上:“强奸丢啥人。有些的人把自己丫头放给别人,白睡了三年,也没看见他低着头没脸做人,相反整天到处溜达呐。”

苏木长低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又在胡咧咧啥呀。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从外人嘴里听到的,还是自己胡编的。没有凭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以诽谤罪请你进去呆一年冤不冤?你也有丫头,别人背后说你丫头和别人睡觉,心里是啥感觉。以心比心管好自己的嘴。”

这招还真管用,他半信半疑又不敢保证自己的闺女做没做离格的事……联想到那天在自己包里喝酒,自己喝高了失口说嘎查长的丫头让人家睡了……额日敦巴日还反问了自己一句:“你是再说自己,还是再说我呀,又在演戏呐。偷羊的人边跑边喊抓贼,人家还认为远处的羊倌是贼呢……”他越想越觉得苏木长的话对,越想越觉得嘎查长的城府比自己深。自己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一些爱嚼舌头的人再次问道嘎查长丫头的事,他总是低着头说自己早晨喝多了酒,把夜里做的梦当初了真事,胡咧咧的不要当真,想改天去嘎查长家道个歉。

我推断他为啥收头这么快,多半是为自己考虑,担心自己的闺女真是做出离格的事,他那件马粪熏的皮袍子就让人戳破了,也会吓出一身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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