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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鼠猫成朋友 玩耍着东家

我在旗里开会接到了高拥华打过去的电话,心里窝着一口火。

连夜回到公司,一大早就开了一个专题会,捋清了浅部中段的残矿回收工程与地表的对应关系,瞅着标注好的井上井下对照图,再不停下来,牧民会掉进去的,紧聚着眉间问郑杰:“不回收这些残矿,产量的缺口有多大。”

“浅部的3个中段,大约有10万吨的好矿,品位是深部的4倍多。现在停下来,金属量的缺口有六分之一多。”

“有一半也要停下啊。要是把阿来夫全家掉进去,能坐在这里开会吗?公安局要过来抓人的。半个月前临近旗县有个矿山,也出现了比这种情况大的塌方,差几米人就进去了。昨天会议上分管旗长差点喊爹骂娘了,马上停下来。出了安全事故,给安监局长抹眼药水,我没也没有好日子过,那样产量欠得会更多。”

高唐说:“要不这样,先用板墙把空区封堵好,用尾砂充满后再采矿。”

我的眉毛舒展开了:“这办法可行。”对郑杰说,“安排掘进工程,上几条天井,充填管路顺天井下去,省时间。”

会议刚结束,额日敦巴日就到了办公室。

高唐比划着图纸说:“历史遗留问题,老采区出的事。这一塌,也把我们塌清醒了。这不,林矿一回来就开了这个专题会……”

阿来夫在门卫室外立着,我瞅了嘎查长一眼:“新官要理旧账啊,阿来夫没来吗?”

额日敦巴日怕阿来夫跟自己一块上来,一端出现意外,自己露不出脸,那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让让他在门卫等着,袍子几年不洗,一身的羊膻味。”

“喊他上来,没第二个补偿价,看他说啥。”我瞅着门卫。

高拥华说:“嘎查也清楚,没别的数,还是执行那2.56元一平方。”

阿来夫直勾勾地瞅着嘎查长,见他低头不说话,便说:“塌的这个大坑,可不能用2.56元/平米说事了,那是租地的价,羊草死活不用管。坑填平了,撒上草种子,勤拉水浇呀不一定保苗,死掉了,第二年出草了,一晃悠3年过去了,要给3个2.56。”

他等着嘎查长帮他说下一句,等来等去还要自己说:“还落下了车轮压草场了,填坑不能和鹰半空飞着走,拉土车和铲车碾压草场,也要给钱。”

高拥华问:“3个2.56是啥意思?没说让你撒草种子啊,你发的啥隔夜愁。当年保撒保活,没有这3个2.56这一说,明白吧。”

额日敦巴日去走廊抽烟了,把他仍在房间里。他瞅着一侧的高唐说:“我拉直了脖子有啥用?喊干了嗓子眼,没人递水喝。牧民丢了草场,撒不了羔子了,你们是吃工资的。羔子是我的衣食父母啊。”嘎查长隔着门听得清清楚楚,在走廊里溜达。推门进来瞪了阿来夫一眼,做样子给人看:“吵吵够了,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价喊得再高,也不能跑到红头文外边啊。”

额日敦巴日的话刚落到地上,阿来夫傻眼了,咋的帮着矿山说话,和那天

说的不一样。高拥华斜了阿来夫一眼:“你这话比屁还臭。你是聪明人办傻事,啥事都明白,就是愿意胡搅和。睡不着闭着眼捋一捋,下至嘎查上到国家,自以为聪明过顶的人,下场有几个好的?对着镜子称量一下自己,从马上掉下来,水泡子的水,能不能把你淹死。”

大坑对牧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最大的“不吉利”。

巴雅尔把巴图拉到了阿来夫的牧场。

巴图不敢靠近,远远地瞅着冒着白雾气的大坑说:“天孽呀!”

在他的记忆里,听父亲说:1932年以前,牧民喝着母亲河的水,就是草原上弯弯曲曲河里流的水。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母亲河,不往河里丢垃圾之类的东西,也不在河里洗手洗脸。

蒙古族人认为苍天是父亲,土地是母亲。

从不在草原上挖土取水,那不是在母亲身上挖肉嘛。

日本人打到草原来了,害怕有人向河水里投毒,开始打井吃水。

打那以后牧区的人才打井饮牲畜。

矿井的水管一个劲的往上抽水,阿来夫家的水井都干了……他指着一排一排工棚房前流出的黑乎乎的臭水说:“这水,羊喝了能不得病吗?”

巴雅尔瞅着大坑,凑近说:“老嘎查长,有的人穿着蒙袍,嘴里不说蒙话,反过来说,正过来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热锅里翻烙饼。”

巴图以为他在说自己的儿子,白了一眼没说啥。“老嘎查长啊,我说的是额日敦巴日。”

老嘎查长说:“那个呼和巴日,达来常挂在嘴上的名字。以前戈壁的放羊娃,成了人场上的副旗长的那个。戈壁上的盐爪爪、沙柳、芨芨草,倒是能闹机密了,这黑黑乎乎的石块,他闹不机密。”

俄日敦达来碰到了他父亲巴图,简直就是小老鼠遇见大猫了。阿来夫紧靠着巴图,慢慢移动着躲远了。

巴雅尔捏着鼻子,指着一直冒着白雾气的大坑:“啥味道?羊都跑得远远的,让这毒气熏跑的。”

高唐说:“啥味道,没跟你说清楚吗?再告诉你一遍,是柴油的味道!啥毒气?哪来的毒气!不懂,真敢胡说。”看似是纠正巴雅尔错误的说法,实际是说给巴图听的。

郑杰见缝插针地说:“来草原三年多了,牧民骑摩托车开汽车放羊的人也不少,柴油汽油味也辨不清了……”

巴图颤悠悠指着冒白雾气的坑口,挪着不利索的腿脚走到矿石堆前,用浑浊的声音说:“看呀,这黑石面子飞一吹,全落到草上了,牛羊吃到嘴里,吞进肚子里,能不病倒吗?”

眼光渐渐移到高唐的脚尖,说:“矿山的人?有理了,嗓门高就有理了。驴叫声高,遇见狼声再高,跑的了吗?塌不了坑,没有呛鼻子的味道。”

巴图手里的旮旯骨在响着,眼角渗出了草尖的露水,噘着嘴扭着腚离开了。

巴雅尔上下左右丈量着额日敦巴日:“能不能不演戏啊,喜欢你醉后的模样,说话做事不揣摸人。脑瓜子有病啊,帮瘸子打瞎子。”

额日敦巴日用蒙语对阿来夫和巴雅尔说:“我帮阿来夫,矿山是瞎子。”

高拥华转着眼球:“嘎查长啊,说啥鸟语呀,一句没听懂。”从此以后他多了一个心眼,办事带上了那木拉图,防着额日敦巴日。

巴雅尔正了正长帽檐走了:“接着演,没耐心看。”

我和苏木长是亲戚,嘎查长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跟他兄弟说。桌面上不能和矿山对着干,暗地里帮牧民。

巴雅尔去了我办公室。我说:“帮人是帮自己,你没晓透这个理儿。提早把话搁在这里,总有一天会敲我办公室的门。到了那一天,别说矿山不欢迎你。”

他说:“这和做梦借钱不用还,没啥两样。梦里坐飞机到了新疆,醒来还是躺在老婆身边。我放我的羊,不去矿井口推矿车的。不要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掺和来掺和去的,啥时把坑填平啊。别嫌我多管闲事,走哪路习惯了,有坑堵着,担惊受怕的。”

“过几天拉毛石,一周就平了。草场一大片,单捡那路走?”

他把目光从我脸上撤了回来:“多年习惯了,改不掉。”

“是个好演员,演啥像啥。”

“林矿,抬举我了。脚踏草原,头顶蓝天的牧民,没那天赋。嘎查长是好演员,有多张脸多张嘴。见了某些人是笑脸,见到牧民是哭脸。”

额日敦巴日推门进来了:“说我坏话,门外都听到了。嘴和打草机嘟嘟响个不停。我的心是块羊蝎子,从锅里捞到碟子里,又从碗里放回锅里,不知凉了多少回。马看四踢,人看四相,瞅你那面相和骨相,曲着个脸,我不欠你的钱。”

“有人欠钱。给了钱,能曲着个脸吗?我想天天的笑,大声的笑。嘿嘿。”

“天天笑,那不是疯子嘛。旗里跑的公交车,早一站晚一站的,都是一块钱。坐到终点站下也没人管,做人做事要厚道些。 ”

巴雅尔不愿听嘎查长的话:“不要戴着墨镜看人,草场里跑的羊,吃的草,喝的水都一样,肉的味道该是一样的。不一样的人,煮出的味道不一样。你看我们就是两道味儿。 ”

嘎查长用舌尖湿润着嘴唇:“闹不机密你说的啥。远嫖近赌,我看你是近嫖近赌。”

巴雅尔捏住了理儿:“这话放你身上,相应合适。”

额日敦巴日横着脸:“心眼多,不可怕,心眼要好。心眼放在肚子中间,走路的影子能创的起来,出口的话,落在地上跌成两半。 你隔着嘎查去旗里的趟数少吗?撞破了脸回过头来找嘎查,有这样办事做人的吗?”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说,“看长远些,让勒勒车后面那颗歪脖榆树叶遮了眼。山包前面是芍药谷,芍药谷东面是万亩油菜花,流黄油的一片。坐在这里干嘛,走呀。”

“要走一块走,凭啥让我先走。”他俩一起出了大院,去了阿来夫的草场。

山包上烧起了红云,阿来夫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的郁闷,浅灰色的云缝间露出了一半红脸蛋。慢慢又是灰蒙蒙的一片,无限的拉长扩散着。

巴雅尔说:“瞅着那个大窟窿,至少1万多。”

嘎查长说:我眼和尺子一样,不差一指。啥时学会了自己作贱自己了,要2万。

阿来夫和巴雅尔一脸的不理解,闹不机密他葫芦里装的啥。阿来夫急红了眼:“坑口的白气又多了,你的话要算数啊。”

额日敦巴日白了一眼没搭理,有意晾干他。他打蛇打七分地对巴雅尔说:“烙饼再大,能大过锅口吗?这坑口值2万。”

“给嘴过生日啊。钱到手了,算你有尿。”阿来夫心里高兴,嘴上却不信。

“不会再塌了。那个坑口,加上种子功夫钱啥的,至多1万。你话说硬了,拿回2万,多出的钱分我一半,行吗?”阿来夫连忙摆着手,“塌的我的草场,干嘛给你分钱。”

嘎查长把他俩拽到一起:“你俩要做一件事,打死不能跟人说,包括老婆,烂在肚里。鸟提前铺好窝,要不蛋下哪啊。”

高拥华和高唐比划着图纸,点计算器核算着数据。转身对阿来夫说。“白气多了又咋了,钱多的能盖住靴子,绊倒人跌死人。洞口还是那个洞口,没大呀,按塌下去的面积算。”扯来了另外两张图,核对了一遍,摇着头。巴雅尔指着大拐弯那个桥洞说,“桥洞上的沥青板路,为啥先结冰?桥洞下面是空的,白毛风呼呼响着,跌倒了才闹机密了,晚了。”

高拥华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你啥意思直说,桥洞和白毛风与大坑有啥关联,瞎掺和啥。”

巴雅尔清了一下嗓门:“高经理啊,实话说吧,那坑为啥塌大了,一直在塌,井下出矿没停下来,乌亮乌亮的矿山摆在那里,是浅部的。”眼球快速扫着高拥华的脸,“我来这前,路过坑口,我俩在大坑口和矿石堆照了相。找来记者,可就完了。”

嘎查长趁热打铁催促着:“眼下要紧的是封住嘴,花钱能摆平的事就不是事,苏木长也是这个意思,让我赶过来的。”

高经理眼睛没离开图纸。阿来夫说:“干脆找林矿,在这瞎磨蹭时间。”

嘎查长牵着牛头打着牛腚,把高拥华和阿来夫捆在了一起:“瞎说些啥?!这事归高经理管。直接去林矿那里,等于告高经理的状。这点程序我懂啊。”

高拥华出门了。他撅嘴让他兄弟俩到走廊口堵住他,有意闹大声音,给楼上的我听。阿来夫从怀里掏出就,喝了两口,躺在楼梯口上呜呜哭着。

嘎查长演起了双簧,吭着鼻子,冷脸冷面地说:“惯坏了的臭脾气,不知说啥好了。不值钱的泪再多,也不能当盐吃,当水喝。母羊腚里掉下来的羔子,要一天一天的吃草长大啊,一口能吃出来个大羯羊吗?”

哭声夹杂着吵闹声灌满了走廊,我听得一清二楚。高拥华和嘎查长进了我的办公室。

我可怜起了阿来夫:“丈量的那个数,四舍五入不亏着牧民。人心是肉长的,多给不能少给。又说回来,不该占的便宜,拿了不该拿的钱,是占便宜,会成为靶子的。我不做交往一个人,得罪十个人的事。用新毛巾擦了脸,看不见绒绒,用润肤露一抹,满手满脸的绒绒,问题也是这样。”

嘎查长心里凉了半截子,低头不说话。

走廊里的巴雅尔大声训斥着那木拉图:“你老婆是女人,老婆的房间能进,不是女人的房间,你都能进。”

“说啥呀,我没媳妇。”走廊里笑声一片。

高拥华瞅着满楼道的人,指着走廊两头的监控镜头说:“他脸上有钱啊,看啥看!一人头50元,捐款吧。”廊道里落下一根针能听带声音。巴雅尔使了眼神,阿来夫的哭声更大了,一片揪心。

巴雅尔摇头摆尾瞅着高拥华:“毛没长全的小公鸡,打了鸣,没人相信天亮了。扯开帘子,草尖上射过来扎眼的光,才肯信。为啥不信小公鸡呐,是偏见。”

高拥华张开双臂搂着他俩的腰去了接待室。

巴雅尔说:“岁数大了,手不大脚大,瞅瞅老嘎查长那手和脚,啥事都能闹机密了。坑,塌在草场里,不能脱了光腚,一点责任没有啊。”,

高经理粗声回着:“有责任,没说没责任啊。”

那木拉图叫走了高拥华。额日敦巴日扔给阿来夫一根烟:“哑巴了,给多给少,说个底数呀。”怕他闹不机密,又引导着说,“高经理等你的话啊。”

阿来夫摇着手机说:“2万,少一分不行。给记者打电话。”

嘎查长大声吼着,眼里发着光:“把电话放下,打啥电话,嫌嘎查的事少吗?”

阿来夫摸着肚皮:“拉羊屎蛋了,一粒一粒往下掉,上火了。”

高拥华的影子在门底缝晃动,屋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嘎查长说:“你上火了,上谁的火啊?上你自己的火,贪心大了。”

巴雅尔瞅了一眼嘎查长的表情,低头瞅着门下缝那一双鞋脚,捋着眉毛高声说,生怕门外的高拥华听不见:“一口价,2万,少一分不行。给记者打电话,毁了草原该给钱啊。挤牙膏挤来挤去的,青干草擦屁股,满腚都是屎,赢输赚把利索手。”

高拥华推门进来了。阿来夫靠前伸着手:“啥情况?我等着拿钱回去。”

“就算给钱,你也拿不走,要等联签完了,财务总监出差了,少了他的字,财务部不会给钱的。”高拥华挨着嘎查长坐下了,对阿来夫说,“好事让你想复杂了。塌方数没量好,深深的大坑咋丈量?能多给一分,不少一分,放心吧。钱是银行的,给你2万,我没少拿一分工资;少给你2万,也没多拿一分,我会跟领导说的。”

这个高拥华蛮有心机的,在我的办公室里说好了给2万,到了二楼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要他俩买他的帐。

“去问领导啊,在这等酒呀。”巴雅尔催着。

阿来夫走了两步,让高拥华拽了回来。嘎查长仰头闭眼不说话了。

高拥华出门前说:“坐一会,不到饭点,我跟领导汇报一下。”他让门外的那木拉图进来了,陪着他们。嘎查长瞅着门底缝,问着阿来夫,有意让那木拉图给他传话:“再大的饼也大不过烙它的锅,能跑到锅边外面去吗?瞎折腾啥啊。你家有两个秤,秤别人是2斤顶1斤,减肥啊;秤自己是1斤顶2斤,高估自己了。人大了,不值钱;牛大了,才值钱。” 他起身要走,高拥华进来了。

嘎查长回到座位上:“这两个不省油的种儿,丢苏木的人,打嘎查的脸,这是旗里的重点企业。”他瞅着巴雅尔,说起了阿来夫:“出腚的屎,自己肚里的还嫌臭。啥时把嘎查放进眼里了。今天让我遇到了,要不苏木问起来,还蒙在鼓里呐。”

“别人不爱,自己爱该可以吧,爱自己不是自私的事,爱钱更不是坏事,有啥不对的呀。”巴雅尔说。

额日敦巴日说:“你性子急,可拉不了羊屎豆,别搅合了。到医院墙上瞅瞅专家,啥病都能治,要有个过程啊。高经理问过领导了,吵吵啥呀。”

“问过了,给多少啊,放在肚里不说,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让我们猜呀。水过地皮不湿,算下雨了吗?来来回回的二楼到三楼,我去三楼找林矿。能用钱买来的东西,不贵;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就贵了。”没挪步,高拥华把他按住了:“性子急,吃不上热豆腐。”

“你不问,也不让我去,掉进坑里,出了人命,哼!”

“用网围栏围堵好,牛羊掉不进去的。等会议研究了告诉你,林矿一个人说了不算。”

阿来夫说:“大领导说了不算,你能呀?不愿听这话。”

巴雅尔也冲着他喊:“照镜子说话,里外一个人。折腾啥啊,不搅合黄了不甘心是吧。给钱,你心痛胆痛的,是割你肉了,还是抽你筋了。”

额日敦巴日晃着头问高拥华:“咋的懵圈了,林矿那意思是答应了呀。你拐来拐去的,给个定心丸啊。”拉开车门上了车,对他俩说:“有尿闹去吧!”

高拥华甩起了冷脸子:“嘴里喊穷,兜里有钱,勺子干嘛插进锅里,碗里有肉。回去等我的电话。”

阿来夫跟在巴雅尔的屁股后面也走了。巴雅尔一撅屁股上了马,歪着半个脸说:“看到了吧,嘎查和咱不同心,掉进锅里爬不上来了。尼玛的拉屎捏花样。”

听着从门外飘进来的话,高拥华指着门外:“锅大碗小的,碗里的肉满了,眼珠子掉出来了盯着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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