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很抱歉。”
亓琛垂下头,对自己身世的隐瞒觉得有些歉意,沈垣倒是没有为难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不用道歉。”
确实没有必要道歉,但是亓琛太过敏感,那个资助人原本是他至高无上的信仰,他从小的愿望就是要像恩人一样,不一定非得对恩人有所回报,但至少于社会有用,也不罔恩人的资助培养。
但是现在,却发现沈垣是受了生母的算计,虽说并不妨碍亓琛心里对他的崇拜,但是,总是觉得有些愧对沈垣。
反而是沈垣宽慰了亓琛一番,七璃带给他的,已经不是旧事所能比拟,不管真相是什么,他不想看到他们困在过去里走不出来,人生在世,自己活的坦坦荡荡便是无悔了。
沈垣夫妇出了门,只剩了亓琛,七璃才鼓起勇气问,“陈胤呢?”
七璃的心里像是扎着一根刺,着急验证梦里陈胤头也不回的离开,却又害怕得到的答案是他真的离开。
坐在床边的亓琛一言不发,似乎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怎么告诉她。陈胤最后的嘱托让亓琛犹豫不决,真相有些残酷,他也不确定七璃能不能接受,或者说,会不会接受。
“咔嚓。”
七璃听到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她看不到来人是谁,但却感觉到了身旁亓琛的紧张气息。
噌一下站起身的亓琛看着门口消瘦的身形愣了一下,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呼出了声,“陈先生...”
陈先生!?
陈胤――的父亲?
七璃看不到他的模样,心里越发的焦急,紧张的屏住呼吸努力去捕捉他的声音。
陈旭无声的站着,眉眼里跟陈胤有几分相像,只是多带着些许沧桑,他看着病床上的七璃,五味杂陈。
这是家姐的两个孩子,却又不算是家姐的孩子。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执意离开老宅,会不会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债,欠下了,迟早要还。
许久,陈旭长长的叹了口气,来自一个悲伤父亲的沉重叹息。
“陈胤我就带回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有瓜葛了。”
以前的恩恩怨怨说不清,同样现在的恩怨也是理还乱,倒不如一了百了,化了云烟。
“等等!”七璃突然喊出口,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问,“你...为什么...当初一定要迁离...为什么...”
“七璃。”亓琛觉得七璃的质问有些唐突,沉了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七璃的话音已经有气无力,陈旭的那个决定,真的是让陈萍万劫不复的一个转折。
陈旭的眼皮快速的眨动,像是慌乱的躲闪着什么。亓琛试探着又喊了他一声,陈旭抬眸,看着她的一双儿女,思绪万千,失了神。
陈旭从小便养在陈老太太膝下,耳熏目染的都是老太太口中母亲与家姐的无用,自然而然的对陈萍就带了几分不屑,陈旭时常觉得自己高她一等,骨子里理所当然带着一股子傲气。
母亲病逝,在外求学的陈旭应了父亲的要求,回来奔丧。夜里的哭嚎声闹得人心惶惶,陈旭那时候年轻气盛,非要捉出装神弄鬼的人不可,停棺的第二夜,陈旭循着令人发毛的哭泣声找到灵堂,四周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跳跃的烛火映的灵堂里影影绰绰,虽然陈旭说着不惧牛鬼蛇神,但是心里不害怕那都是假的,陈旭立在灵堂外,踌躇着不敢向前。
身边的黑影飞快的蹿来蹿去,陈旭被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绷着神经大气都不敢出。那一条条飞蹿的黑影立在灵堂里,发着幽幽的光芒。
是夜猫!
棺材的盖子吱吱呀呀晃了晃,几条黑影嗖嗖嗖就溜了进去,不多时,棺材里就发着恶狼扑食般的尖嚎声。
“咣当!”
棺盖一落,陈旭登时吓得软瘫在地。
陈萍――棺材后头的陈萍正注视着他,冷森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