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里1元都不够了。
在网上找工作近一个月了,所有的招聘启事写的都是招收35岁以下,而她,今年刚好36岁——连面试资格她都没有了。
张姐发来信息——啥时候方便?把欠我的两万块钱能不能先还我一部分?实在是扛不下去了,两个孩子的学费、生活费一年下来就要二三十万,手头实在是不宽裕了。
丁姐打来电话——啥时候能把钱还上啊?都借了三年了……还好,今天只有两个债主催债,剩下的十几个债主没同一时间催债。
折腾了一天,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到了要睡觉的点。
她打开地上折叠起来的褥子,铺开,爱惜地躺了上去——好舒服啊,终于能躺下了!即便是在潮湿的地上打地铺,她也很爱惜。
“你还有脸睡?你睡得着么?!”忽然,宣竹的声音在头顶炸开。
“你算过你自己欠了别人多少钱吗?你欠那么多钱,晚上睡觉,你睡得着么?”
“你有什么资格睡觉?我要是你,我真是没脸活着了!36的人了,一事无成,别人孩子都老大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还欠了那么多饥荒,你就能心安理得地睡着?!”
“你不是说你要活成一个成功者么?现在睡在我的地板上干什么?”
“自己把自己的人生活得一塌糊涂,你有什么资格躺在我的地上睡觉,你连睡我房间地上的资格都没有,滚吧,快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吧!赶紧滚出去随便你死在哪儿吧!死在外面别再回来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赶紧去死!去死!赶紧去死吧!死得粉身碎骨吧!”
“赶紧去死吧!不得好死吧!你害死我了!你害死人了!你赶紧去死吧!求求你不要再害我了!你死了我就解脱了!你死了我就轻松了!你死了我就能享福了!求求你赶紧去死吧!”
听见这样的诅咒,晨宇无数次想过立刻死去。
“自杀者,来世将转生为鼠蚁之辈,保留着所有做人时的记忆,却永远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可强烈的死亡冲动,每次都被这段不知道何年何月从哪儿听来的内容吓退。她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可起码,她不想这辈子做个懦夫收场。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这话简直扯淡。晨宇自己看不到任何希望,看不到任何转机,她身边所有的人——不管是她的朋友,还是她的家人,甚至她的亲生爸妈,没有任何人还对她有好感,更别说觉得她还有什么好转的希望!连她亲生的妈都在每天无数次地诅咒她,让她赶紧去死!
进入腊月了,可晨宇租的房子里没有暖气。这样的房子每个月能便宜100块钱。在宣竹不断诅咒的“去死吧,快去死吧”的骂声里,晨宇希望自己真的能在晚上睡死过去。
第二天一早,晨宇还是活着醒来了!晨宇有些懊恼——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连喝口热水都喝不起了,为什么老天还不让她去死?!
在宣竹的骂声里,晨宇跟她爸爸借了100块钱,坐公交出去面试了。
到了家政公司,三个中年女人穿着统一的制服。
晨宇直接问:“哪位是老板?”
“您要找保姆还是保洁?”一个女性朝晨宇走了过来,以为晨宇是主家,满脸含笑。
“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什么岗位?”
“保姆。”
“简历带了吗?”女性脸上的笑消失了。
晨宇把简历递了上去。
女人扫了几眼简历,有点震惊地看着晨宇——名牌大学毕业,网上认证的名人,有过成功运营影视投资项目的经验,却来面试保姆的工作!?
“你是咱同行吧?你的店开在哪儿呢?”女人不相信晨宇是来面试保姆的,以为晨宇是同行来摸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