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唯和凌晓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都被齐昊抱起来在空中高速飞行。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齐昊嘁了一声，有些不甘情愿地带着二人落到一处不知名的湖边。
齐昊轻叹口气说道：“没办法，只能在此与你们说再见。”
二人从空中落在地上还一阵眩晕，勉力维持住清醒后，牧唯问道：
“昊哥？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杀顾前辈？为什么你，你能战胜炼虚大能？”
牧唯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齐昊静静地走到自己面前，轻轻抚着自己的脸。
“小唯啊，炼虚境算不上什么大能的，你要多走走，拓展自己的视野。日后你我再相见时，估计会陨落不计其数的所谓大能修士。”
齐昊轻轻取下牧唯挂在胸前的戒指，摩挲着上面已经点亮的那条纹路，说道：
“这便是那石碑的碎片吧，真是可惜。我出生起，这位剑仙便已飞升，若是他在此界多停留几日，我也活不到现在吧。”
又温柔地把戒指地给牧唯挂上，嘱咐道：“好好收好。”
随即捧着牧唯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一口。
牧唯本来还疑惑齐昊为什么懂得这戒指与石碑的关系，刚想开口问时，就被齐昊这一举动给弄得呆愣住。
齐昊转头对着凌晓羽说：“小羽，等下凌霄府那疯女人就会赶来，你一定要拜她为师，不然以后小唯成长得很快，你跟不上他的。”
凌晓羽有些崩溃地大哭，她想要抱住齐昊，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呜咽着说道：
“昊哥，这是怎么了，咱们刚才不还在好好的喝酒吃菜，就分开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
我不要拜什么疯女人为师，你也别说什么再见。
昊哥你让我抱抱你，你别走，你怎么样我俩都不会嫌弃你的，你别走。”
齐昊闻言微微一笑，摸了摸凌晓羽的头，也轻轻地亲了一下凌晓羽的脸颊。
随后将束起头发的丝带解开，缠在凌晓羽手腕上，乌黑如墨的长发披散，随着晚风在轻柔地舞动。
现在的齐昊，失去了平时那种温文儒雅的帅气，看起来反而多了一种阴柔之美，他轻声说道：
“世界很大，我们都很渺小，但我们还会相遇的，现在不过是暂时的离别，不要耍小性子哦。”
牧唯也明白，似乎离别在所难免，开口问道：“昊哥，你会去哪儿，我们以后去哪儿能找到你。”
齐昊轻声应答：“小唯，小羽，实在对不起，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我乃此界魔道之主，修为跌落后隐于玄阳城，能陪伴你们长大也真是幸运。
如今身份已经被发现，我身为魔主，不得不回归魔渊。只是可惜，修为还没有恢复到大乘境，没办法安全带走你们两个。
过不了多久，诸多正道大能都会纷纷赶来，我们几人，只能在此分别。”
牧唯闻言沉默，他还当齐昊可能是个炼虚境的魔修隐藏在五行剑宗地界，现在身份暴露不得不逃跑。
没想到齐昊竟是魔主，竟是那传说中屠戮无数修士，能止小儿夜啼的魔主。
凌晓羽哭着说道：“魔主，昊哥，咱不当魔主不行吗？我爷爷常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咱放弃魔道的修为，重新来修仙道不行吗？”
齐昊背对着二人，踮起脚来轻轻地走上湖面，仿若蜻蜓点水一样，轻灵又妖冶。
声音缓缓传来：
“也许我生来便是错误吧，我只要活着，魔道的气运就会越来越强，仙道的气运就会越来越弱。
只要我一直活着，这方世界的正道修士恐怕炼虚合道都难有一人。
所以说，这本就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零和博弈。
再者，十万年来，这方世界的仙道修士，因我死去者不计其数，其他人怎么可能因为我‘改邪归正’就能放过我。
我自出世以来，无数人要杀我，无数人想要保护我，无数人想要利用我。
想杀我的，全部被我杀掉；想保护我的，被正道大能们杀掉；想利用我的，被另一批想利用我的杀掉。
我就这样在尔虞我诈中生活，在杀与被杀之间挣扎。
慢慢地，我的实力来到此界巅峰，哪怕真仙化身下界来斩我，都要被我反杀。
可小唯拿到的那石碑的主人，他不过在石碑中留有着一点点剑气，但我还是被这一点剑气直接斩杀。
因为早先准备的后手，我才勉强苟活，可我的修为却直接跌落至先天，又开始了那尔虞我诈，杀与被杀的无聊生活。
直到我来到玄阳城，此时我已恢复至化神，接应我的齐宏和楚天穹修为弱小，不敢有什么坏心思，终于是安稳下来。
在玄阳城的前十二年，我专心恢复修为，恢复到炼虚境后，我终于长舒一口气，才第一次踏出齐府的大门。
我终于感受到，一个普通人能呼吸到的，安逸闲适的空气，以及每天热热闹闹的生活。”
讲到这里，齐昊已经走到湖的中央，转过身来对着已经泪流满面的牧唯和凌晓羽二人继续说道：
“也是在那一天，三岁的小羽蹦蹦跳跳地撞进我怀里，五岁的小唯赶忙拉着她朝我道歉。
那时候的你们多可爱啊，见到你们那模样，我的心都快要化掉。
小羽哭闹着，要我陪你们玩，我从那时起便在你们身边呆着，陪你们一起喝茶吃点心，听小唯讲各种奇奇怪怪的故事。
我们一起欢笑一起玩闹，其实算来也没有多长时间，不过六七年而已。当我意识到，我好像离不开你们时，我就紧张起来。
之所以能在玄阳城呆这么久，归根结底是当世正道最强的逍遥老祖，刚刚经历三灾九劫第二灾，需要时间恢复，没精力来找我。
所以我借口恢复金丹闭关九年，实际上是为了恢复合道境。
因为我是九品阵师，恢复合道境，便可布置出九品大阵乾坤归离阵，直接将整个玄阳城挪移到魔渊。
可惜，逍遥老祖恢复之快超乎我的想象，七日前他就已经出关，我的身份就此暴露，因此我也只能暂避锋芒，逃往魔渊。”
齐昊如释重负般叹道：“我的故事讲完了，活这么久终于可以有人诉说，真是感谢能遇到你们。”
此时此刻的齐昊浑身魔气四溢，长发在月光下飘散着，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冷酷又妖艳，诡异又邪魅。
可他的眼眸里仿佛有着一汪清泉，温柔如水般注视着牧唯和凌晓羽二人，又开口道：
“我带不走你们两个，因为我和逍遥老祖随手一记法术对撞的余波，就可以让你们灰飞烟灭。
而如果要保障你们的安危的话，逍遥老头大概率会利用这点将我直接擒拿。
不过出于私心，我还是想问你们一句，若是转修魔道可以永远陪伴在我身边的话，你们愿意不愿意？”
牧唯发现自己能动了，他明白过来这是齐昊真的要走，握紧凌晓羽的手，颤抖着嘴唇大声吼道：
“昊哥，我们愿意！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们！”
话音未落，齐昊的身影便消失掉，牧唯和凌晓羽二人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