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扬跟任君行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风轻扬就起身走出了地牢。张锦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任君行也在看着自己,他发现了吗?就算改变了容貌和性别,他还是可以一眼认出她来吗?
憋了一路,回到风轻扬的住处之后,她忍不住开口说道:“风公子,我看那位好像受了重伤快要死了啊。你还去看他做什么?”
“你觉得呢?”风轻扬有些不悦地反问道。
“他伤得很严重。”张锦昔没有退缩,继续陈述事实。为了救任君行,就算她的真实身份被拆穿,她也顾不上了。至少,他要活着,她要他好好地活着。
“现在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给他送一瓶伤药和棉布条过去。”风轻扬按了按太阳穴,显然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
张锦昔如愿得到许可,她弯腰退了出去。
是夜,静悄悄,万物无声。
风,淡淡地吹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夏的炎热在夜晚消失无踪,仰望天空,天边几颗星子,点缀着夜幕。脚下的小路,在今天显得尤为寂静,她的影子被月色拉得很长很长。
慢慢地走着,行走在从容的夜色里。四处弥漫着水般的清澈,不华丽,不斑斓,却让人感觉超然,迷离而妩媚。风中依然有淡淡花香,那是季节留下的痕迹。月色里,树影婆裟,风摇动着花树,晃动着默契的香,清雅而朦胧。
她推开了大娘的房门,房间很小,却五脏俱全。大娘靠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绣着绣样,听到声响抬起头来说道:“你回来了。快吃吧,给你留了两个馒头。”用下颚指了指桌上搁着的两个馒头。
大娘从来不问她一天到晚去做什么了,只是每天晚上都给她留点吃的。晚上她就跟大娘睡一块,大娘身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味道,就连油烟味也没有。
“谢谢大娘。”虽然她已经吃过东西了,但她仍不想浪费他人的一片好心。
一夜无梦,睡到辰时方才起身,她捡了些好用的伤药,准备给任君行送去。许是风轻扬已经吩咐过了,她来到地牢的时候并没有人阻挠她,还没等她说话,门就开了。
任君行好像还在睡,她悄悄走了过去,把手覆在他的额上,还好,并没有发烧。有伤口的时候最怕发烧,一发烧准是发炎了。
“是你。你怎么来了?”任君行睁开眼睛,问道。这地方是她能来的吗?她不是已经离开西满京了吗?为什么还来插手他的事?
“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张锦昔的声音有些哽咽,看着任君行的伤口。
“我没事,你别难过了。我真的没事。”任君行连忙安慰道。但他话一说完,也觉得自己底气不足,现在这个样子,伤口淌着血,衣服上也全是血,确实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才不难过呢,我上神龙山只是为了给你收尸来的。怎么说...怎么说都算是相识一场吧。”张锦昔小心地揭开了任君行的衣服,给他检查伤口。
检查之后才发现,任君行确实像他说的一样,没事。他身上的伤口伤得并不深,只是流了很多血,才看上去伤势很严重的样子。当然,依张锦昔推断,那些血有一大半都不是任君行自己的。
张锦昔就算心存疑问,现在也不敢问出来,只好静静地给他包扎伤口。方才情绪没控制住,现在确定他没事,也就安心了许多。至于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个表象来,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再次从地牢走了出来,心里的那块大石已经轻了很多,地牢里到处都有耳朵,她跟任君行没说上几句话。她对于任君行的安排也是一知半解的,全凭自己猜测。任君行现在在地牢里待着,这恐怕也是他自己一手安排的,所以故意做出重伤的假象,让那些人把他带回军营的地牢。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但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到时他准备怎么离开?什么时候才离开?
现在天天跟在风轻扬身边,可谓是度日如年,风轻扬那只狡猾的狐狸,她一整天都要万分小心。话说回来,其实她早就怀疑风轻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只要他稍加打听,她的身份就会有很多疑点。比如,将领们都没有听说张敬这个名字。
事到如今,她倒是有些后悔当时多管闲事,这一场较量,任君行和风轻扬等人,心里都是有数的。只有她傻,以为任君行真的出事了,想也没想,就冒着天大的险,一直走到这里。现在还把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真是活该!
微风静静地吹过,桌上的宣纸被吹到地上,影弯腰捡了起来,继续向风轻扬禀报道:“主上,那边已经催了好几回了,让主上尽快回去完婚。”
“呵...影,这可不像你。向来冷酷的你,突然说出这种妇道人家才会说的话,真是让人大吃一惊。”风轻扬斜斜地坐在紫檀木嵌玳瑁的椅子上,姿态慵懒,态度随意。
“主上!”影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声。如果不是事关重大,这种事他也不想禀报啊。
“除了这事之外,就没别的事了吗?”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眼下最着急的就是此时。那家人你不是不知道......”
风轻扬皱了皱眉头,说:“你既然知道那家人是怎么样的人,那你还要劝我娶那家的女儿?以我的能力,我需要娶一个女子,来巩固我的权力和地位?需要娶一个女子,才能扩张我的产业?”
“不...不需要。”
风轻扬平日里看上去很和善,但他生起气来,也很吓人,冷着一张脸。影再也不敢再提那事,继续禀报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