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一晃而过,倾澜身上的胭脂醉已经完全清除了,最近几日张锦昔也在考虑去留问题。倾澜的毒是已经解了,可眼下有个更棘手的问题摆在她面前。而这件事情暂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现在是时候该把这件事告诉倾澜了。
话说一个月之前,她循例替倾澜诊脉,就发现了倾澜脉象的异样。倾澜竟然怀孕了!
她把这事瞒了下来,倾澜似乎也发现了身体的异样,月事迟迟不来。她只是倾澜说是服了药的缘故,停了药便会恢复的。她给倾澜配的药是安胎药,尽管这是自作主张的行为,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胭脂醉没有完全清除之前,倾澜的身体是承受不起滑胎之伤的。
这事如果倾澜知道了,恐怕孩子是保不住了。倾澜这两个月一直闷闷不乐,闲来无事就会坐在阁楼上发怔,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看着眼生的婢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急匆匆地说道:“张小姐,您快去看看郡主吧,她刚才从阁楼上摔下来了。”
摔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张锦昔顾不得多问,连忙站起身往阁楼的方向快步走去。她的心跳得很快,好像都快要跳出来了。倾澜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指不定大的小的都保不住了!
她冲进去的时候,敬王爷还没有赶过来,现在是早朝时间,一时半会可能也回不来。倾澜被下人们第一时间安置到楼阁下边的花厅里,倾澜脸色煞白地躺在软榻上,见张锦昔焦急地冲了进来,她微微笑了笑。
“倾澜,你感觉怎么样?”张锦昔一面探倾澜的脉象,一面观察她的面色。
“锦昔,我感觉很累。真的很累了...”有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倾澜的眼角滑落,她别过头去,不想让张锦昔看见她软弱的样子。
“倾澜,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先休息一下好吗?”张锦昔摸了摸倾澜的头发,轻声抚慰道。
倾澜的下身并没有流血,方才探脉胎儿也无大恙,只是倾澜的情绪波动太大,再这么下去,她怕倾澜的精神会崩溃。
倾澜吸了吸鼻子,声音嘶哑地说:“我真的很累了,我是应该要休息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就不信,我不信!”说到激动之处,倾澜突然坐了起身,想冲出去再从阁楼跳下来一次。
从婢女跟她说倾澜从阁楼上摔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猜测是倾澜自己跳下来的了。她连忙一把拦住了倾澜,抬手点了倾澜的睡穴。
倾澜瘫倒在榻上,已经昏睡过去了。张锦昔在倾澜身边守了一阵子,听说敬王爷回府了,她赶紧让倾澜的贴身婢女守着,倾澜的事已经瞒不住了,得跟敬王爷好好商量一下。
才刚走到山水居的院门外,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敬王爷,她走上前去,对敬王爷说道:“请王爷稍稍停一步,锦昔有话跟王爷说。”
“有什么事不能一会再说吗?我现在想先去看看倾澜。”刚下朝就听闻倾澜从阁楼上摔下来了,敬王爷一下子从宫门外骑马赶了回来。现在张锦昔把他拦下,可想而知他的脸色是有多难看了。
“倾澜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情绪有些激动,我施了针让她睡了。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跟王爷说。”倾澜怀孕的事,已经不能再瞒了,必须要马上跟敬王爷说明白。倾澜这次从阁楼上跳下来,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了。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要察觉到这一点并不难。
早几日倾澜便有害喜的状况了,旁边多嘴的嬷嬷说了句:“郡主这会儿吐得真厉害,跟怀了身孕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才酿成了这一场意外。
张锦昔再次把敬王爷带到山水居的茶室里,她把茶室的门窗都关好,这才坐在敬王爷对面,缓缓说道:“王爷,倾澜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敬王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锦昔这一句话对他而言,如同晴天霹雳。
“我说,倾澜有两个月身孕了。算算日子,刚好是赏花宴的那一次。王爷,那天发生的事,你应该还没忘吧?”她也知道说出真相是很残忍的,但这个事实是必须要去面对的,她也希望敬王爷和倾澜能好好商量一下孩子的问题。
这种事越早商量越好,如果选择不要那个孩子,早点喝下药,对身体的影响也不会那么大。当然,倾澜的身体底子很不好,她还是希望倾澜可以留下这个孩子。无论孩子的父亲有多么的罪大恶极,但孩子总是无辜的。
“已经怀了两个月了,为何现在才跟我说这事?”那天的事敬王爷当然不会忘,那不仅仅是倾澜的噩梦,同时也是他的噩梦。他在睡梦中都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倾澜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她早知道了,也会像今日一般寻死觅活,不想要那个孩子。之前是她身上胭脂醉未完全清除,如果那时滑胎,她就必死无疑了。所以我才选择瞒了下来。还请王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张锦昔也是左右为难,早早料到会有被人兴师问罪的一日。
但她也没有后悔过,就算事情再重演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为了倾澜的身体,她不得不将此事瞒着。
每一个选择背后,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你没有走下去,永远都不知道那个结果是不是对的。她不敢说自己一点儿错处都没有,但她已经尽力顾倾澜的周全了。今日之事也纯属意外,没有人会料到倾澜自己就会知道了怀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