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划破薄雾,在窗棂上洒下灿烂的碎金。张锦昔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温暖的阳光,她心里顿时也温暖起来。是啊,无论遇到什么事,总会有天晴的时候。也许是她太过于谨慎小心,给自己造了一个无形的牢笼,有一日被关进这个牢笼里,又开始不停地挣扎。想来,也是作茧自缚罢了。
她坐起了身,套上绣鞋,披上外衣,走到外间把房门打开了。毫无例外的,青凝正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外。早跟青凝说过的,不需要每天在房门外候着,她有时作息不定,如果她到中午才起身,那青凝岂不是要在门外候大半日。
“小姐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青凝也跟了张锦昔一段日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似以前那么虚伪客套,最近反倒是亲近了几分。
“倾澜已经起身了吗?”张锦昔一面擦着脸,一面扭头问道。
“已经起了。听郡主房里的嬷嬷说,一早就在准备了。”青凝打开衣橱,把前几日新做的几套云罗襦裙拿了出来,一套套都摆好,等着张锦昔挑选。
张锦昔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准备吗?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进宫呢。”
“郡主身份不同,这种宫里的宴会自然是要多用心些,说起来,好像也有很多王公贵族的公子爷参加呢。小姐,不如乘此机会......”
“好了,快别说了,赶紧为我更衣梳妆,我要去瞧瞧倾澜。”她最不喜听这一类的话,那些个王公贵族子弟,能有几个好男人,都是些纨绔子弟,日夜笙箫。况且,这种集体相亲,她可没有半点兴趣。只希望西澜国的皇帝不要一时兴起,给她赐个婚什么的。
知道倾澜今日定是要穿那种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头饰也必定是雍容华贵无比的,这才能体现出皇家气派。真正见着了,也着实把她惊了一下,什么叫做优雅华贵,她这才第一次见识到。
倾澜穿着厚重的宫装,头上戴着黄金制成的孔雀头冠,宫装上以金线绣了许多精致的芍药花,长长的头发被绾起,下巴略抬,一副压人的气势袭来。
“倾澜,你这副模样,当真是有几分母仪天下的风范。”张锦昔笑了笑,挪揄地说道。
“胡说什么呢!这幸好是还没进宫,不然的话,你的脑袋现在可能就落地了。”倾澜双目一瞪,佯怒道。
“现在这里只有你跟我,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还有些时候才出发,我先睡会,犯懒...”张锦昔打了个呵欠,眼皮子疲惫地眨了眨,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总是觉得特别容易累。
“快起来。别睡了,一会发髻弄乱了,看你怎么办。”倾澜一把将张锦昔扯了起来,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她紧跟着也坐在旁边。
张锦昔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紧盯着倾澜的脸说道:“我可不像你,一副动了春心的样子。”
“你才动了春心呢。说来,我还从未问过你,你跟五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晚你突然失踪,他可是把你抱回来的。”倾澜心里微微泛酸,她喜欢任君行这么多年,连任君行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那晚看着任君行把张锦昔抱回来,他看着张锦昔的那个眼神......她真的无法不妒忌。
现在倾澜再提起那晚的事,她也再次回想起来,任君行把她救出去,她在任君行怀里睡着了。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任君行抱着她的时候,她感觉很安心,好像周遭的一切风雨他都会替她去挡。说起来,她跟任君行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刚开始是合作,后来是朋友,现在...她也说不清了。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那晚的事,你就忘了吧,那天我中了迷药昏睡不醒,他只能把我抱回来了。”张锦昔不是傻子,倾澜看任君行的眼神很不一样,倾澜跟任君行又算是青梅竹马 ,而且门当户对,两人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的。
至于她,医治好倾澜之后,她就会离开西满京。任君行那天说过要对她负责的那些话,就随风飘散吧。离开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毫无牵挂,但她现在一想到要离开,眼眶就有些微微发烫,她这是怎么了?舍不得西满京了吗?
“我听闻,你还曾去过皇子府。”一些事在心里憋了好几日,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是,去坐了一会。”张锦昔淡淡地回道。倾澜说这些话就很没意思了,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她跟倾澜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不是同一种文化背景中成长的两个人,性格还是会存在很大的偏差。倾澜平日里再风轻云淡,在某些时候,还是会挥舞着她的爪子,保护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倾澜这副样子,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可倾澜终究还是摆出来了。一副妒妇的嘴脸。
“哦?皇子府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比敬王府更多院落?”倾澜对于张锦昔的冷淡丝毫没有察觉,一心只想知道皇子府的情况。很少人去过五皇子府,特别是女子。
张锦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最后干脆就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答道:“院落是有很多,不过都空置着。”
她一眼就看穿了倾澜的心思,倾澜问皇子府有多少院落,无非就是想问皇子府有多少个女主子。
“怎么会?五皇子连一个妾侍都没有吗?”倾澜惊讶地问道。
这些事情,倾澜会不知道?张锦昔摇了摇头,惋惜地说:“是啊,堂堂五皇子,;连个妾侍都没有,确实不像话。”
话说到这份上了,倾澜和张锦昔之间的尴尬好像越来越多了,一个在不停地套话,一个在无趣地敷衍,两个人都对对方产生了一丝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