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都被昨夜的一场雨洗刷得干干净净,天色大亮时,雨已经停了,雨水滴滴答答地从树梢和屋檐滴下。张锦昔背着藏青色的包袱站在庭院里,回过头环视了一遍这个住了十年的竹屋,再见了,再见了,师父。
“走吧。”微凉的风拂过脸颊,长发被风拂起,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寂寥,而又虚无缥缈。
任君行在离开竹屋之前就服下了避毒丹,狼牙谷到处都是毒物,他前几日入谷的时候,已经万分小心地避开了,还服了不少驱毒的药物,却还是差点中毒身亡。而他现在跟着张锦昔穿过了两个峡谷,身体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可见避毒丹的药效是极好的。张锦昔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的医学造诣,真是不可小觑。倾澜的病,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这片森林,要格外留心。虽然避毒丹可以抵挡毒气和毒物,但我听师父说,树林里有一些很奇怪的动物。”张锦昔说完便走进了阴暗潮湿的树林。
四周都是高耸的树木,有些树下的杂草蹿到了一米多高,任君行当然知道这片森林的厉害之处,他就是在这片树林着的道,而且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中的毒。思及此处,他的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宝剑,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张锦昔心里头惦记着师父,一时间不想开口说话,而任君行则是面无表情地跟着。还好,一直到走出森林,什么事也没发生。
“主上!”一踏出森林,便有两位妙龄姑娘走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行礼。哦,准确的说是给她身边的任君行行礼。
张锦昔打量了这两个姑娘一眼,穿黄衣的姑娘眉眼间有几分跳脱,想必是个性子不太稳重的人。再看另一位,身穿墨绿色衣裙,青丝高高束起,英气十足,嘴角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比起那黄衣的姑娘,这位看起来可靠多了。
“这位是毒医的徒弟,张锦昔姑娘。”任君行没有挥手让她们起来,而是示意她们向张锦昔见礼。
“奴婢清影/静影,见过张姑娘。”原来黄衣的是静影,穿墨绿色衣裙的是清影。两人同时拱手低头,向她行礼。
张锦昔连忙说:“两位不必多礼了。”
她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别人跪在她面前,现代人只跪祖宗和神明,可在这封建社会的地方,下跪却成了稀松平常的事。说不定,有一天她也要跪在人前,她预感会有这么一天。
“清影,张姑娘要随我回京为倾澜郡主诊治,你入谷照顾毒医一段时日。这是避毒丹。”任君行掏出避毒丹,递给了清影。
这正合张锦昔的意,那静影看起来实在是不太稳重可靠,如果任君行安排静影入谷,她一定不会同意的。不过......即使是清影,她也不得不留一手才行。毕竟,她对任君行尚不太了解,更不要说这两名女子了,师父现在几乎没有什么防御能力,她不得不...多做打算。
“清影,把手伸出来。”她走到清影身前,凝眉说道。
“嗯?”清影愣了一愣,抬手把手掌向上摊,略带疑惑地看着张锦昔。
张锦昔伸手拍了一下清影的手掌,清影的手心出现一个黑点,不过一瞬间的工夫,那个黑点就沿着血管向上蹿。
“这是什么?你对清影做了什么?!快说!”清影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时候,静影已经迅速地拔出了剑,用剑尖指着张锦昔,大声地质问道。
“哼~”张锦昔冷笑一声,说道:“那是蛊。”
“什么?!”静影瞪大眼睛看着张锦昔,眼里充满了恐惧。蛊术已经失传了数百年了,刚才那个黑点真的是蛊虫吗?仍是不敢相信。
“不愧是毒医的徒弟。”清影倒是很淡定,眼里没有一丝惧意。
“好好照顾我师父。”张锦昔一脸无害地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任君行把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说一句话,越发觉得张锦昔好像一个巨大的谜,他怎么都看不穿。张锦昔时而冷漠,时而温柔,时而狠辣,时而娇俏,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你给清影下了什么蛊?快给她解了!”虽然清影本人很淡定,一旁的静影却淡定不了,见见依然指着张锦昔的脖子,恨恨地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好好照顾我师父,她的生命就无虞。可她若是......就会被百虫啃咬而死。”微笑着回答了静影的问题。觉得静影其实也蛮可爱的,要是一路上可以逗她玩玩,倒是能增添不少乐趣。
静影双眼冒火,剑尖又往前移了移,马上就碰到张锦昔雪白的颈脖了。
“静影!退下!”任君行冷声喝道。
“呵~~”张锦昔莫名地笑了笑,任君行呵斥人的时候,可真像是在呵斥一只狗呢。
静影收起宝剑,不甘心地站在一边,显然是很畏惧任君行的威严。清影此时已经服下了避毒丹,告了声退,就走进了张锦昔刚刚走过的森林。
“清影能活着穿过这个森林吧?不过,如果她不幸栽在森林了,我的母蛊也能感应到。”张锦昔望着清影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清影可以的。”清影是影门之中的高手,任君行非常清楚清影的能力。
静影这时从不远的草丛中拉出三匹马,任君行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到马背上,静影也翻身上了马。剩下一匹马,便是给张锦昔骑的。可是......她并没有学过骑马!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怎么会忘了这一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