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状态她也很喜欢，比以前轻松许多，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跑各类政务大厅，也不用熬着夜核对各项数据。
旁边的另一位小姑娘大部分时间都在追剧，她则终于可以坐下来，提前准备会计中级考试的内容。
虽然要毕业四年才能考，但有备无患，万一有机会做财务工作，她希望自己随时都能胜任。
这种岁月静好虽然是常态，但偶尔也会有忙碌的时候，比如，突然举行的会议。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帮着行政部打印好各类文件，打扫干净会议室，摆放姓名牌和文件就不用她们经手了。
她是第一次经历，旁边的卢可儿看出了她的紧张，“到时候，我们只需要站起来，你跟着我点头问好就是了。”
很快，进来了一大帮人，窦雨夜学着卢可儿双手交叉于腹前，跟着她点头问好，十分简单，不用抬头，连这些人姓甚名谁都不用知道。
只要声音清脆，言语礼貌就足够。
“都进去了，坐吧。”
今天比较特殊，卢可儿不敢刷剧，她也不敢看书，更不敢做影响公司形象的事，时间倒是比平时过得要慢。
幸好，快递依然会来，签收寄送工作中，很快到了下班的时候，里面的会议没有散，她们也不敢走。
卢可儿饿得不行，打算悄悄溜出去填补一下，“要是经理问起，就说我上洗手间啦。”
窦雨夜点点头，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可里面陆续有人出来，她还不见人。
最后一拨人出来，陪同的行政经理见了，问道：“窦雨夜，卢可儿人呢？”
她下意识地回了句，“她去洗手间了。”抬头的同时，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胡胥的眼神直接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不止有些窒息，连心脏都似受到了重压，冷汗立刻就湿了后背。
幸好行政经理以为她初来乍到，只是紧张，“没事了，你们下班吧。”
“是。”窦雨夜发现自己的回答都有些走调，再不敢抬头，虽然余光中，人早就走远，但她还是下意识用手将卷发的流海往下梳了又梳，希望能遮住自己的脸。
逃也似地下了班，在地铁排队的人流中，恍若行尸走肉，灵魂又开始出窍，飘浮于地铁的半空，心想这样的日子应该就快结束了吧。
好不容易活得像个人样，又被打回了泥沼，注定要满身狼狈地爬起来，与周围的众人格格不入。
又是一个难熬的通宵，天亮时，她决定准时去上班，机会得来不易，她不能就这样失去。
书上的字都变成了小蝌蚪，爬来爬去，就是爬不到她的脑子里。
熬到中午，风平浪静，卢可儿朝着门外挥手，“雨夜，中午我和男朋友去吃饭，要是回来得晚了，你替我打个掩护。”
“好。”心事重重的窦雨夜看她如花蝴蝶一样，奔向了大门外站着的青年。
可能是失眠的原因，太阳穴像被人穿了丝线，扯来扯去，弄得她有些恶心。
她知道是低血糖的原因，从昨天晚饭起，差不多一整天，只喝了水。
她没有人嘘寒问暖，倒下只会被人看笑话，拿了手机和钥匙，准备去附近买些吃的。
公司旁边就有个小花园，初秋的阳光晒得她头蒙蒙的，只想倒头就睡。
椅子上都坐了人，她只得选了个没人的地方，背对着阳光，啃着手里的烧麦，忘买豆浆了，吃得嘴里油腻腻的，胃开始不太舒服。
身后那一阵如催命符般的青草香味，让她有种想呕的冲动。
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人家不会无缘无故要自己去勾引他，拍照，录视频，录音，哪一样都自有用处，他怎么能不找自己的麻烦。
手里的烧卖看着都觉得恶心，胃也开始痉挛，不过，再痛苦，总要面对。
转身之后，依旧是让他熟悉的灿烂笑脸，只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甘霖。”疑问的口气，却带着质问。
“相比窦雨夜，我更喜欢这个我自己取的名字。”既然她是个无耻的人，就做到无耻至极吧。
一直盯着她的胡胥竟然低垂了下眼眸，再望她时，不复刚才的锐利。
没了那种眼神的逼视，窦雨夜心头一松，胃里的痉挛也缓解了些。
放在背后手里的烧麦是她现在最大的累赘，因为自己手掌不受控制地碾压，早糊了她一手，她想头一次浪费食物，扔掉它，扔得越远越好。
“你手里还有留存吗？”这句话在窦雨夜看来，没头没脑，不过她现在的心境使然，直接摇了头。
“还有人找你麻烦吗？”这句话按道理来说，是关怀之语，可惜场合不对，窦雨夜觉得自己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他，“我找这份工作挺不容易的。”
话一出口她都想将自己锤死，她的情商呢，都喂狗了吗？
胡胥应该是有同感，沉默了许久。
“我没这个打算。”不知为何，他话一出口，窦雨夜下意识就松懈了，等她意识到微表情可能会出场卖她，为时已晚。
“谢谢。”这是她为自己捉到的救命稻草，是否卑微根本不在她的考虑之列。
“以后别做这种事。”胡胥像极了语重心长的老者，希望挽救她这个浪子迷途知返。
“嗯。”窦雨夜觉得自己脖子都快要被头折断，祈求这份煎熬能快些过去。
幸好，他终于说了句，“你去上班吧。”
窦雨夜逃也似地离开，却不敢走得太快，很一步都像踩在钉子上，直到转了弯，确定他看不到后，才直奔小公园旁的公共洗手间，直接将胃里的胆水都呕了出来。
因为沾了烧麦上的油，冷水怎么洗手都是油腻腻的，就像她过去的人生，永远沾满了油垢，只会越擦越难看。
镜子中她脸色十分难看，如僵尸一样惨白，拍了冷水上去，刺激得太阳穴一阵抽疼。
她强迫自己对自己对视，颜面算个屁，反正都这样了，这份工作十分重要，她没有资格意气之争。
从洗手间出来，从容地走在路上，正好卢可儿被男朋友送回来，朝自己挥手，窦雨夜也轻松地摆着手，轻笑着迎上前去。
胡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看着她上了趟洗手间后，兴高采烈地和同事会合，有说有笑地进了公司大门。
仿佛刚才那个在他面前无地自容的并不是她。
嗤笑一声，身为男人，境况悬殊，他自然是不能与她斤斤计较，唯有远离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