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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单刀直入

馨城的初春,江岸边的柳树最为出色,一排排,只要连着数个晴天,突如一夜便身着绿装,粉嫩粉嫩,比翠绿更浅,如游丝一般随风飘摇,一晃神就能划过人心,痒得人蠢蠢欲动。

蛰伏了一整个冬季的游人,早已按捺不住,纷纷脱去厚重的棉服,三五成行,身着春装,前来江边踏春赏景。

窦雨夜走三步退两步的动作已经持续了十几分钟,每次咬牙往前,总会没底气地后退。

柔和的江风吹拂过她深棕色的飘逸长发,微卷的发尾,空灵的流海,因为她刻意地低头,虽有游人打量,除了她红艳艳的唇,应该看不太清她的脸。

身上粉色卡哇伊的宽松短款毛衣,腰身忽隐忽现,浅蓝色系格子短裙,纤细修长的腿显露无疑。

这是她特意挑选的,与平日的她反差巨大。

为了更好地掩饰自己,她刻意化了浓妆,旁观的人再多,相信日后也认不出她来。

不远处她的目标正悠闲地听人做着汇报,再好不过的机会,错过了恐怕会糟。

原本是打算在他办公楼的地下停车场行事,可惜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

幸好顺耳听了一嘴,目标会来江边验收公司援建的公益健身设施。也是,摆拍几张,最好的宣传资料。

不过,这与她无关。

再不动手,目标远离了游人,自己的计划就实施不成了。

用力咬了下唇,让那份刺痛将自己拉回现实——残酷的现实,深呼一口气,朝着目标冲了上去。

直到顺利撞入目标的怀中,干脆趁机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说着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我还以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

目标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一把将她推开,而是直愣愣站在那里,任由她继续搂着自己。

窦雨夜低着头暗自窃喜,时间越长于她越是有利。

可是对方也太迟钝了吧,这都多久了,也没反应过来。

还有四周,就算游人熟视无睹,刚才簇拥在他身边的人,应该会有反应才对。

既然对方不给台阶,那只能自己找,窦雨夜酝酿好情绪,情深款款地抬头,不忘续上自己的台词,“我错了,原谅我吧。”

低头看她的那张脸眉目如画,五官精致,可以说是毫无瑕疵,比镜头中的更立体,也更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居然比她乔装出来情绪的更加深情,还有些别的,应该是诧异吧。

窦雨夜强迫自己逃离那双快要溺死人的眼眸,在松开手的同时,抱歉地轻声说道:“我,我好像,好像认错人了。”前几句听到的人越多越好,这句话却只能让他一个人听到,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说完最后一句台词,自然逃也似地离开,路线早就想好,不过几步就窜入了地下通道,就算目标转身,也只能看个背影。

长长的甬道,幸好空无一人,甬道的尽头有个公共洗手间,躲进格间,不等奔跑的气息平缓,快速地从身后的双肩包里拿出更换的衣服。

摘下飘逸的假发,里面是利落的短发。

换上短袖白色T恤,外套长袖格子衬衫,牛仔裤,将身材完全遮住。

再换下刚才的白色球鞋。

掏出小镜子,用湿纸巾擦去脸上的妆容。

趁着外面无人,用水洗净。

之后得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现在就算再从目标身边走过,他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从甬道另一头出来,躲在绿化带后张望,发现目标竟然还在。

只是背对着自己,面对着江面,不知是在赏景,还是在听身边的人说话。

就算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因为身高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认出来。

自己的举动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应该不会来找麻烦,也不知刚才的效果好不好?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的动作应该是到了位的,只要摄像的人技术过关,不论视频还是照片都理应合格。

转了两路公交回到所住的郊区,这里没有城市的高楼大厦,有的只是临时搭成的窝棚,四周堆满杂物,为多住些人,大多数人家都搭建了阁楼。

推开被喷了红油漆的木门,忽略掉门上的几个讨债惯用大字,对上那两双探寻的眼睛,说了句,“事办成了。”

之后穿过杂物丛生的过道,沿着一个小木梯上了阁楼。

阁楼依旧仄逼,四周堆满杂物被褥,幸好窗前有块空地,是窦雨夜每晚安身之处。

关上通往楼下的门板,躺在窗前,望着小窗棱中四方的蓝天,鼻尖仍有幽幽的清香,在公交车上就闻到了,味道十分陌生,却很好闻,应该不属于她。

她只洗了脸,想必是从目标身上沾过来的,那样的人物,用的当然是高档香水,一点都不刺鼻,不像花香,更像青草的香味。

平生头一次去抱男人的腰,没想到人高高瘦瘦,腰上却没摸到骨头,软硬适中,窦雨夜心中生起绮念,会有八块腹肌吧。

可惜自己身高不够,早知道今天就穿高跟鞋了,说不定还能感受下他的胸肌。

他今天应该吓傻了吧,明天会不会重金去请保镖,要是刺客,他还不被人洞穿而亡?

窦雨夜捂住了脸,好驱赶掉这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带着目的而去,从此再不相干,想这些做什么?

楼下有门打开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声音,“千万记得将借条拿回来。”应该是养母的声音。

“晓得,操这个闲心做什么?”应该是养父的声音,还有一次性打火机点火的响声。

“早点回来。”养母的声音之后,再没了回应,只有踢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再之后就是养母打电话的声音,“退房吧,事摆平了。”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养母有些气急,“住旅馆不要钱啊,住一天可以买好几天菜了。”

窦雨夜默默闭上了眼睛,希望天尽快黑下来,睡醒之后就是周一,就可以去学校住,远离这一切。

鼻尖仍旧有香气环绕,犹如指路明灯,闭上眼睛,就可以被它带离这里,缥缈于天际。

“雨夜,下来做饭。”养母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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