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的第26天,我正在河边漫步。迎面走来一个青年,看上去比我高许多。他穿着西装,领结系得整齐,穿白色衬衣。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礼帽,还戴了一个灰色口罩。他递给我一本大约半厘米厚的本子,我有点惊讶。我停在了原地,他就在我的旁边。我很难想象,这个陌生人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一本日记本,翻开来,我看见的第一页内容是2030年的今天。我惊讶到了,因为日记的主人与我的字迹十分相似,这还是十年后的这一天。而且,第一句话是:今天是一个多么沉痛的日子啊!
神秘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是较为低沉的男音。他对我说:“谁的心思,也是半尺厚的黄土。”我又一次被震惊到了。我不敢回头去看他,只是迟疑了一下,说:“我坐在纸箱上,想起疯了的朋友们。”“旧菊花安全,旧枣花安全。扪摸过的一切都很安全。”他的回答又一次震惊到我了。
我有点害怕起来。我倚着河边的栏杆,四处张望着,就是不敢往他那边看。我不敢转过身去。可是他却递给了我一块德芙,他说:“我的同事告诉我,你喜欢吃巧克力。”
“你是谁?先生,我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问他。
他没有反应。我见状接过了德芙,我们面面相觑。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啊!这个怎么能告诉你呢?我,包括我的同事,都不可能透露自己的身份,一点也不可能。这是干我们这一行必做的,小姐,请你理解。”
“好吧!”我应付着他,尴尬地将巧克力塞进了上衣口袋里。我在那里摸到了一块东西,我便掏出来,摆在他的面前对他说:“您的绿箭,先生。”
“谢谢,小姐,看到这样的夕阳你会伤感吗?”他接过那条口香糖,放进了前裤袋里。
他没有当着我的面吃下,我也没有。这算得上是与陌生人交往的礼节吗?我不知道。我只是平静回答:“哦,我的上帝,我想我不会,尽管今天是星期五。是的,我不会。这,这叫什么来着?不以……”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答上来了,对于这点,我丝毫没有意外,没有惊讶。他是个知道很多的人,我这样认为。
“大部分人看到小偷或者流氓什么的会咬牙切齿,你只是在表演不屑,当你对于这些事只是隔了一个手机时,你连不屑也懒得表演了。是吧?冷眼旁观且理性思考的泠小姐。”他说,但是几乎没有语调变化,这令我困惑,他是怎么做到的?
“呵!可算是有个明眼人了!哦,亲爱的上帝,您看见了吗?有人要清醒了,请您阻止他呀,”我付之一笑,接着又说“你和你的同事――包括你们的老板,是在监视我啊,先生,这属于什么行为?”
终于可以安静了吗?也许吧!那个目测比我年长的青年也背靠栏杆,但因为身高原因,我没有与他对视――我懒得抬头。
有那么一点时间,我想应该是一分钟左右,我们没有说话,我没有吃巧克力,他没有嚼口香糖,没有人看那本日记。我很难说是不是在享受,因为我找不到话题。我不相信有所谓的穿越时空,或者那些小说里的系统什么的,毕竟小说主旨是从小人物反应大道理的,比如《平凡的世界》、《鸭的喜剧》之类。
可恶,我的思维为什么会……
“你的思维很涣散,是吧?话说,泠小姐您觉得这个形容词怎么样?”
“很……很合适,我,我本来想……想用……用那个,混,混乱。您知道的,我――并不擅长,这个,这个,表达……啊,先生,您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你的许多。还有,灰色贝雷帽和黑色长外套,再加上深蓝的牛仔裤,你的品位很不错,还算跟着时尚。”
“你也不赖,尤其是白衬衫上的红领结,这西装革履。”
“这么说,我们也是朋友了,泠。”
“对对对,我们这样,这样算是那种,那种老朋友,您,您可真有耐心,先生,说真的,我,我很抱歉……浪费了您的时间,先生。”
“太晚了,离开这里吧,虽然这是你今年才做的事,小姐。”
他走远了。
我不是一无所有,我不是两手空空。口袋里有我经常嚼的口香糖和经常含着的巧克力,左手拿着我不久前得到的日记本。
“哦,我的上帝!那个人,就是刚才和我聊天的那个人,他在怪我知道那些事太晚了吗?好吧,不得不承认,这样想有点被害妄想症的感觉。”我自说自话。
回到家中,我认真地看起了这本日记,第一篇并不多。
26.3.2030
今天是一个多么沉痛的日子啊!
我有一个爱人,他是我一生的爱人。海生,我宁愿你被雪藏,也不要某些人诟病你。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这是我很喜欢的几句,出自《麦地与诗人》。
我并不是那些仅仅知道春暖花开的人,我更不是一无所知的人,我是真的爱上他了。正如他所说,谁在这城里快活地走着,我就爱谁。
26.3.1989是一个值得永远铭记的日子,山海关是一个值得永远遥望的地方,太阳是一个值得永远追求的事物。
也许明天会更好吧!
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
我不能成为悲观主义者,否则是在为诗人们抹黑,这样就解释不清我是不是一个正常人了。疯子说话,正常人一般听不进去。
严谨,严谨,严谨!
好吧,我刚才在写日记,中午饭我自认为很合适我,祈月不在。我大约写了半小时,我相信这本日记放的足够隐秘,也不会有人来我家做客到我卧室。是的我确定。
晚上再写吧,累了。
祈月和往常一样,在晚上7点回来了。上一个日记本我今天才处理,真是的,这本明明已经写了2天了,不算今天的话。好吧,我累了,无病**,自我放弃。
今天没有一片绿,我很欣慰,至少没亏。前几天差点亏大,还好我及时止损。
和往年一样,废纸肯定又在晚上十点半出现了。真麻烦,万一被多管闲事的人看见就糟糕了。
果然不出我预判,废纸就
什么?我漏看了吗?我坐在椅子上,合上了日记本。我应该,是在对自己说:“我想冷静啊!她最后没有写完吗?”
“啊。大概半厘米厚吧,有没有写完谁知道呢?宽好像是……保守估计是17厘米啊,长,算它是24厘米吧。就是一本软面抄,等等,这封面上有名字!泠月戚?我当时把注意力放在了和他对视,没想到……这真的是十年后的我吗?还是说有一堆人研究我,伪造了这个?或者是平行世界?”
我又翻开了日记本,这次是真的第一页了。
24.3.2030
今天天气在我看来不错,是个多云天。至少早上8点以前是这样的。
今天要去上班,其实我不想。毕竟在网上做点什么创作,或者看看我亲爱的股市,也有东西进口袋,为什么一定要上班?因为我父母对职业有要求,一定要有固定工作生活才正常。也不知道是谁,吐槽某些打榜直播的主播。呵呵!
其实我也讨厌那些人,从10年前就是如此。试想一下,我一晚上跟别人直播pk,输赢无所谓,重要的是赚到那些心甘情愿打赏人的钱了,我还帮助平台赚了。岂不美哉?赚大钱的人要有大格局。
这让我想起了18年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一句话,叫“做大骗局的人要有大格局”,很实用,只要我举一反三就是了。
对待所有事情,都应该“取其精华而去其糟粕”才正确。
是的,二十四孝图是迂腐,于是就有人不承认;没错,“**”是重大错误,所以就有人不承认。有的人死了比活着还好看,有的人死了比活着还聒噪。
炒冷饭,炒死人冷饭,我无话可说。毕竟没提我,也没有找我麻烦,而我也不是什么客观人。观点不同,我不理会。
莫名其妙去批驳别人,这不礼貌。
今天上课不是很累,我11点半就完成了。太爽了,费尽周折考普高是为了上大学,殚精竭虑考大学是为了找工作。我不敢说有很多人像我一样,不然这个世界就费了,毕竟大部分人是主导,大部分人必须团结。
40分左右,诗月和我在一家面店偶遇,也许是偶遇吧!然而很巧,经过问询,我发现我们都点的是咸菜肉丝面,于是我就坐到她对面了。
“月戚,我又没灵感了。”
“算了,文化领域还有许多比我们优秀的人支撑,我们只要管住自己的事就好。你要明白这点。”
“确实,活在当下,不要不切实际。”
我沉默了,只是低头吃面。不过她也一样,自顾自吃面。
“哦,对了。我今天看见一个男人,浅黄色头发和眉毛,蓝瞳,高鼻梁。”
“这里是码头,有外国人不是正常吗?诗月,你怎么了?继续说啊。”
她招手示意我靠近,贴着我耳朵说:“那个……他好像是,十年前在那个地方的17号玩家卢梭。”
我也害怕了,环顾四周后,用手机给她发信息:不要吓我,17号不是被淘汰了吗?你看见的应该是16号罗德兰,毕竟他们是兄弟,长得有点像。请不要胡乱猜测以及散播谣言。
“嘘――回家再看,你先离开,大概5分钟后我再离开,各付各的单。这是基本保密措施。”我说。
她果然照做,先行离开了。我也在12点10分左右回到了家,她居然在等我。
“你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不然你不会选择在你的私人场所商量,早就在那个公开场合说了。”她站在门前,对我说。
我伸手去解开指纹锁,招呼她进屋:“来,到里面说。”
看见她也进来了,我就关上门,对她说:“毕竟上不去台面的事,你生搬硬套上台是没用的。更何况,十年前的事,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轨迹。”
“我不是很想回忆,毕竟没有确实的证据,月戚,你知道的。”
“没办法,诗月,我们可能太悲观了。”
“那位16号或者17号的先生,认出你了吗?”
“我想应该没有,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我当时戴着口罩和鸭舌帽。”
“黑色的鸭舌帽吗?”
“是的,我还穿了你的同款风衣,瞧瞧我们,今天多默契,穿了同款!”
“是的,不过我戴的是灰色贝雷帽。”
我们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聊起了偶遇时的话题,不过聊偏了。
“最好不要去想复杂的事,这很糟糕。诗月,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你说的对。欸!要不我们去楼上看看你的画室?我很久没看了,记得上次是上星期一。”
“好啊!我们放轻松点。”
我们走上楼梯,去了三楼。我先到了画室,初春正午的阳光不痛不痒。这里的采光实在太好了,毕竟面朝正南方又开了落地窗。
诗月大约在我身后7步的位置,我们走进去了。我当着她的面,蹲下身小心地将门后地板的一块木板往墙的方向推,那个小坑显露出来。我轻轻地用手扣出来一叠纸,迅速起身,走向她,我说:“这是9年以来,我和祈月收到的废纸。”
“你们也还留着,其实习惯就好,今年的也快了吧!”她坐在靠墙的长沙发上,说。
“是啊!从20年到现在都10年快了,21年我收到时还是相当震惊的,不过仔细看看,应该是主办方为了加深印象送的吧!”我也去坐,就在她旁边的沙发椅上。那些似乎威胁的纸,堆在茶几上。
“不过有一说一,每年3月26号都看见‘南诗月小姐,我知道你多少年前春天干了什么’是真的烦心。”
“对!而且每次信都来的莫名其妙,不过每次都没有别人看见,包括第一次。我当时还以为什么恶作剧,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我泠月戚那么出名了?有人愿意跟我恶作剧!”
“这么久了,你还能记得当时想的什么?你是经常看自己以前的日记吗?”
“同志啊,你可真是个聊天的好人,换成别人对这个质疑,估计会问我是不是临时编的。”
“呵!”
我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空果盘,晃了晃,对她说:“我去拿几个橘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等等,月戚你能倒着走到楼下厨房吗?”
“不能,但是在这房间里倒着走一段可以,你问这个干嘛?”
“我不想看见你背影。”
“你……算了算了,不和你这种奇葩计较。”
“你说我奇葩……好吧!那你真是个狠人。”
我倒着退到门边,静静地关上了门。转过身,我步下楼梯,直到厨房我才笑出来。我随手拿了5个橘子,走上3楼去。我一推开画室的门,她就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放下果盘,依旧坐回之前的位置。
她拿起一个橘子,自己剥起来。放在茶几上的纸,显然被她翻动过。我也拿起一个橘子,自顾自剥皮吃。
奉行着沉默是金的道理,我们没有说话,更何况我们都正在进食。
那盘子里的5个橘子很快被我们吃了3个――我一个半,她也一个半。她起身,说:“去你书房吧,这些废纸放回去吧,如果你想换地方我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你的事情。”
“好,我明白。”我说着把那叠废纸放回去了。
我的书房就在隔壁,往右一转,就到了。在这个房间与别人会面,我总是很有底气,尤其是要向别人套话。这点,只有我知道,我确信。
她先进门,我紧随其后。不出我所料,她第一眼必然看见那个机械钟,之前几次也是如此。对此,我很放心。
“啊,还是和之前看到的景象差不多,泠,你来坐啊。”
我也坐在床边上,观察她的表情。她一定不知道,她的注意力被我的钟散开了。我很确定。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那个人出现在你眼前?”
“什么?泠,你不要做最坏打算啊!”
“呵!那不然你要我做什么打算?第一轮游戏时17号被我崩了,16号是个绅士,我回想起来实在……”
“心虚吧?直到第二轮游戏,16号依旧不知道你是杀死他弟弟的凶手,对你彬彬有礼那样子,现在想想……可怜的法国佬啊!”
“不不不,诗月啊,你忘记了吗?他们兄弟两个在全球最自由的地方住了4年,还带枪来参加游戏。”
“啊……我忽然的记起来了!你当时说什么来着,要不是……”
“要不是西德里莫名其妙在墙角堵我,还给枪上膛,我才没有机会反杀他呢!”
“对对对,就这句!”
“卢梭兄弟的性格差距好大啊,一个是绅士,另一个是……”
“算了吧,泠,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沉默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反正我也这么做了。
我掏出手机,下午2点30分,那个钟快了。我站起身,走了过去。停在它的面前,我伸手拉开玻璃门,双手拨动指针到它该到的位置。
“啊……”我深呼吸,缓缓转身。像是隔了一个屏障,我对她说:“真好。”她也站起来,却不走过来,只是愣着,只是看我。
“我,我突然想起有个应酬,失陪了。”
这是我们对视1分钟左右后,她给我的回答。我知道这是借口,我也常用这个。
这下只有一个人了。
“我得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好的,就从现在起放下笔。”
黄昏,祈月回家了。在那之前我看了很久的电视。
“亲爱的,你怎么了?”
“哦,亲爱的,你听我说,我今天遇到诗月了,然后就把她请回家了,是的,我们聊了一阵子。”
“哦,我的天,你为什么不挽留她呢?”
“怎么了?”
“上帝啊,现在是六点半,我们都没有吃晚饭,要是你留她下来帮忙我一回家就有饭吃了,我保证。”
“哦,对不起,我们去餐厅,我是说,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享用浪漫的晚餐呢?”
“亲爱的,这真是一个好主意!现在就出发,怎么样?”
“好啊,我们各自准备一下。”
我上楼匆匆写下这几段,晚上没有特殊事情的话回家就不写了,今天看上去写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