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莱因哈特换上了一匹快马,迅速的离开了勃兰登堡,一天一夜狂奔了数百公里,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来到了奥尔良的城下,果然,这里的周围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崔斯特士兵占领,连村庄和农田都被野蛮的强占,成为了军队的军营。
“这些禽兽……”莱因哈特眼看着这副惨状,目呲尽裂,恨不得直接拔剑上去杀掉这些败类,但是在阿卡丽的一顿训斥下,他总算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再像以前那样意气用事,他深呼吸了几次之后,耐心的等到了入夜,绕过了把守的士兵之后,终于来到了奥尔良的城下。
月色之中,这座原本繁华的城市,显得苍凉而又萧索,灰白的城墙上,布满着无数的刀剑痕迹与云梯的碎片,还有无数破损的盔甲和兵刃,鲜血已经染红了城下的土地,分不清是谁留下的鲜血。
“看起来,迪尼奥的攻城武器还没有动用,否则城墙不可能这么完整。”莱因哈特细细盘算着,按照给阿卡丽送信的那位马赛起义军斥候的交待,对着城门的看守做了暗号,终于,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一道缝隙,让莱因哈特走了进去。
“天啊……”
刚一进入奥尔良,莱因哈特瞬间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从士兵到民众,大家都在井然有序的警惕着敌人的袭击,无数的老人女子甚至十一二岁的孩童,都手持着各种木棍锄头草叉等等原始的武器,但是大家的脸上都闪烁着坚定的意志,这让莱因哈特想起了自己只身对抗崔斯特的那段日子,还好,在阿卡丽回来之后,一切都有了转机。
“特使大人,夏洛克小姐就在教堂里面,请随我来。”
带路的侍卫带领着莱因哈特穿过了寂静的城区,来到了城市中心的教堂之中,大门缓缓的打开,一个身穿着洁白法袍的身影,在匆忙的救治着受伤的战士们,而在其他地方,也有着数十个这样的人,他们的脖颈上,清一色的带着银白色的十字架,一看就是教会的人。
“琳达,你那边的重伤病人怎么样了?还有麦克,快点去处理下一个病人,我们的时间很紧。”那个女孩一边包扎着一位士兵的箭伤,一边指挥着其他人的行动,丝毫没有杂乱无章的样子,看来是已经很熟悉这样的工作了。“好了,箭支已经取出了,上帝会保佑你的。下一个!”
“夏洛克……”莱因哈特注视着自己心上人的背影,顿觉心酸,在对抗崔斯特的将近两年里,她的身影比印象中要瘦弱了很多,莱因哈特一声不吭的走了上去,想跟她说点什么,什么都好,哪怕一句也好。
一个让自己魂牵梦萦,却永远也无法触及的人,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
莱因哈特的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又是欣喜,又是伤悲。
“请问你伤在了哪里……咦?是你?”夏洛克习惯性的要继续治疗,忽然发现,来者居然是莱因哈特,她的脸色有些微红,目光颤抖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冷静的问道:“你哪里受伤了吗?”
“不,我没有受伤。”莱因哈特的心中似乎被利剑刺入一般,剧痛了一下,原本他以为,夏洛克会欢迎自己的到来,哪怕只是轻轻的寒暄一句也好,可是,她却丝毫无动于衷。
难道自己和其他的人,在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任何的区别吗?
“那你找我有事吗?”夏洛克淡淡的看着莱因哈特,和善,却又如此的让人无法接近。
“是这样,阿卡丽公主让我来像你传达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并且协助你把守奥尔良城。”莱因哈特知道,自己与她变成这个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自己对她所犯下的过错,也并非三言两语能够弥补的。
“这样啊……”夏洛克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反应。“这边请,先跟我说一下阿卡丽公主传达下来的命令吧。”
“好。”
夏洛克又简单的对其他的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带着莱因哈特来到了教堂的礼拜堂之中,这里除了祷告的时间外,一般是没有人的。
空荡荡的大厅之中,只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下面的管风琴,一个小小的讲台,以及几排长椅,昏黄的灯光下,墙壁上的彩色琉璃散发着奇异的光芒,让人目眩神迷。
“首先,请允许我祝贺阿卡丽公主攻破了雅典,并且妥善救助了因为地震而流离失所的雅典居民们。”夏洛克采取了外交场合十分正式的开场白,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身为巴黎圣母院最年轻的牧师的她,真的已经对各种外交辞令十分的熟练。“我先来介绍一下现在马赛起义军的情况吧,在抵御住了迪尼奥联军最初的围攻之后,这段时间,敌军的攻势已经暂时缓和了下来,而且城内的居民也都积极地配合防御,城池暂时应该不会被攻破,而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我们的粮食与饮水只能再坚持半个月左右,伤员与生病的人也在不断的增加,这样迟早有一天,奥尔良会失陷。”
“原来如此……我先说说阿卡丽公主面对这样的情况所制定的计划。”莱因哈特心中明白,现在绝对不是计较儿女私情的时候,强自镇定下来,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一心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战局上。“阿卡丽公主决定,不对奥尔良进行直接的救援,她经过分析,认为十二万大军包围的奥尔良,是一个吸引援军的陷阱,不能轻易的救援,必须采取其他的方法。”
“阿卡丽公主的判断十分准确,敌人暂缓攻势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动了围点打援的心思,我不能因为马赛起义军的存亡,就让消灭崔斯特的大业受到影响。”夏洛克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听你所说,阿卡丽公主还有别的计划?”
“没错,夏洛克。”莱因哈特将云海画好的那张作战地图拿了出来。“阿卡丽公主决定趁着十二万大军围攻奥尔良的机会,突袭巴黎,一举拿下这个欧洲数一数二的重镇,然后迫使迪尼奥大军回援,这样他们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我们就可以两面夹击消灭迪尼奥。”
“那如果是迪尼奥大军不回援,继续强攻奥尔良呢?”夏洛克反问道。
“那么阿卡丽公主就会开始进行破交战,专门袭击敌方五股势力的薄弱地点,尤其要掐断对方的粮草供应,这样一来,迪尼奥也将溃败。”
“很完美的计划,真不愧是阿卡丽公主。”夏洛克眼前一亮,只要阿卡丽的作战计划能顺利的实行,那么,盘踞在这一大片土地上的崔斯特势力,将被连根拔起,那么崔斯特在欧洲的赌盘,将彻底的陷入劣势,这样的机会,真的是千载难逢。“那么,我们需要做什么呢?”
“阿卡丽公主说过,这个计划有两个最关键的点,第一,是要迅速的占领巴黎,第二,是绝不能让奥尔良失陷。”莱因哈特的手指落在了奥尔良和它周围的那道鲜红的包围圈上。“而我,就是来协助你防守奥尔良的。”
“阿卡丽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么,我就简单的跟你说一下目前奥尔良的布防情况吧。”说着,夏洛克从讲台底下抽出一张奥尔良的城防图,看来这座礼拜堂,也被改成了作战指挥室。“整个城墙有两座城门,分别位于南北两侧,而在南侧,是迪尼奥手下的六万人,包围了奥尔良的南部,在北侧,是由雷诺,洛克,威尔金斯,弗兰茨四个人率领的联军,各一万五千人,包围了奥尔良的北侧,其中,来自巴黎的迪尼奥战斗力更强,防守的压力也更大,所以,我希望你去防守北部的敌军,如何?”
“不,真正的威胁来自南面,请让我把守最为关键的地方。”莱因哈特不愿意在女人的面前服软,尤其是在自己的心上人的面前,执意要求去面对迪尼奥的大军。
“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迪尼奥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夏洛克最终没有说服他,最终只好同意。“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继续治疗伤者了,你的房间,我会让侍从安排好的。”
“不需要,我还是住在城墙上吧,敌人随时可能发动攻势。”莱因哈特摇了摇头,在城墙上与士兵同吃同住,这也是善于守城的他所保留的习惯,可以时刻关注敌人的动向,在危机发生时临场指挥,这样的习惯,无数次挽救了他。
“好,随你,那我先走了,你请自便。”
夏洛克不愿意过多的停留,转身就要离去。
“夏洛克……”
莱因哈特心中的思念,再也压抑不住,不由得出声喊道。
“还有什么事吗?”
夏洛克的倩影微微的一颤,回过头来,淡淡的问道。
“我……”莱因哈特犹豫了许久,一咬牙,还是将自己心中深藏的话说了出来。“夏洛克,我知道错了,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过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好。”
简短的回答。
“为什么?”
莱因哈特的目光之中,写满了绝望。
“我的身心已经全部献给了天主,还望你能够自重,过去的事情,我早已忘记。”
说完这句话,夏洛克匆匆的离去,只留下目光空洞的莱因哈特,在神圣的十字架下,久久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