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格莱沙接过魔巫的铭牌,他的生活注定不会有平静。在田家沟的这一段子时光算是少有。苏丹和田守义玩成一块,整日在田家沟四围里跑来跑去;遗憾的是马婷不久就离开了田家沟,马云说要去多年不见的朋友家。即便是在魔巫的世界里也是有家族的,现在格莱沙知道,像马云便是出身历代悠久的魔巫家族,自然不是苏家的人脉可比的。更不像格莱沙这样一穷二白的新丁,只能整日里被竹篙男**。然而,一个月之后,这样的平静生活终于也结束了。
“砰”的一声,女工房的房门猛然撞开,一阵烟尘。屋里的人都惊愕的回头。门口竟是一名体形高大的陌生人,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射向房内一角,唯一没有把目光投向他的两个人。
“落日。”军人开口,盯着正背靠在墙上的竹篙男。他的声音就像他的面容一样坚毅,满是棱角,但是这一声名字的叫唤中,却似乎埋藏着丝丝温情,在冰山之下。
竹篙男长吸了一口气,脸上表情却变幻万千。格莱沙抬头,却明显能在竹篙男的眼中找到澎湃的温度。
当竹篙男慢慢回身时,格莱沙才发现来人的脸竟然和竹篙男的相貌极其形似,以至于第一反应就是把他们俩放到兄弟的一对中。然而相比之下,两人的神情却差得很远。竹篙男的脸总是显得文质彬彬又带着随意,而门口的这人却是脸若刀削,肌肉紧绷,目光深邃得近乎犀利。
竹篙男也曾和格莱沙谈论过关于魔巫眼神的话题。魔偶的制作是一项复杂的工程,就像一块核燃料,小小的身体里埋藏的能量根本无法估量。俗语常说,人不可貌相,而作为数百年魔法与科技的结晶,一个魔偶的能力更是绝不能由他的外表估量。竹篙男告诉格莱沙,唯一可以帮助他了解对手的方法就是凝视对方的眼睛。
毕竟无论魔偶的身体可以做到多快,多强,终究只是思想的载体,受到魔巫的思维控制才可以战斗。所以对于魔偶来说,战斗力的瓶颈往往是魔巫的控制能力。只有魔巫的思想能够真正反应并跟上运算器的速度,才可以发挥出魔偶的全部力量。
精密的控制,敏捷的反应,这样的元素只可以在眼神中表达。有着一对精光四射或者深邃似海的眼神的魔偶,即使其貌不扬甚至面黄肌瘦形如病夫,也绝不可以被小视!
如果当日里格莱沙懂得这些,第一次见到邢风的时候就不会表现的那么从容。当然,邢风这样的实力也许早已超过了竹篙男所能想像的高度。
今天,格莱沙终于懂得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是什么样子。就是面前的这个人,鹰的眼神即使没有投到自己的身上,格莱沙也能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对方眼里。眼神,仿佛无形的线,缠住自己的手脚,提醒着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哥。”竹篙男说。
然后两个大男人就在女工房里紧紧的抱到了一起。那么紧,仿佛中间容不下任何的杂质。
最后格莱沙听到“咯咯”几声骨骼的响动,竹篙男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出来:“哥……放手……勒死我了……”
“啊”竹篙男的哥哥连忙松手,“我忘了用的是魔偶了。”
“哥,你怎么会?……”竹篙男从地下爬起来,欲言又止。
“你跟我来。”竹篙男的哥哥有些激动的说,搂过竹篙男的肩膀。
“这是我的哥哥——何晨曦。”竹篙男却没有忘记先为格莱沙介绍。格莱沙迎上何晨曦锐利的目光,心里一阵打鼓,还好面上不动神色,点头问好。
“这是我正在训导的魔巫——格莱沙。”竹篙男似是有点迫不及待的要向何晨曦介绍自己的得意弟子,“你看我训练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似乎对格莱沙的印象还不错,何晨曦微笑着向他伸出右手。格莱沙连忙伸手相握,正想说点什么比较有营养的废话,突然手上一阵粉筋碎骨的劲力传来,何晨曦的手就如一把钳子,已经紧紧钳住格莱沙的手掌,并且在不断的加劲,格莱沙也不禁叫出声来。
“哥!”竹篙男连忙拉开格莱沙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何晨曦却也皱着眉头转向竹篙男:“看你就把人教成这样?”
格莱沙一时便想到是何晨曦在试探自己的手上劲力。然而自己虽然跟着竹篙男练了一个月,却始终没有在力量或者搏斗方面有任何的训练。相对于他已近诡异的速度,此时身上的力量还不如一个魔炼堂的学员,怎能不让何晨曦不满?
“我是刚刚才跟落日开始练的,完全是新手。”顾不得手上的阵痛,格莱沙倒是先想到为竹篙男开脱。当何晨曦对竹篙男说出那一句时,格莱沙清楚地看到竹篙男脸上肌肉的轻轻抽动。
何晨曦拍拍格莱沙的肩头,这次真是轻轻的了:“小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个兄弟从小就是这样。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里。真是对不住了刚才。”
看到竹篙男尴尬的表情,格莱沙也只好点了点头。
“你今天不用练了。我要跟我哥好好呆呆。”竹篙男终于给格莱沙放了一天假,然后拉起他哥哥往外走去。
奇怪的兄弟俩,好久不见了吧。望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人背影,格莱沙有点**。我的家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妈妈,爸爸,你们现在还都好吧……或许,至少应该打个电话?
竹篙男的住所,地下居室中。
桌上好几瓶烧白摆上,何晨曦只是挥挥手。“落日,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竹篙男给自己斟上一小杯,“我不是早就跟家族划清界线了吗?哥哥你还来找我,恐怕会有人说闲话的。”
“落日!”何晨曦一拍桌子,震得一屋回响。“难道你不想再回到轩辕么?难道你愿意在这种地方呆上一辈子?哥哥什么时候忘过你?竟然还对我说这种话?!”
竹篙男轻缓的摘下自己的金丝眼镜,眼神显得分外空洞:“在这里,也比在那个地方舒心吧。至少,如果现在我回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把我下放到这里,不也是家族的决定么。”
“啪”一只鲜红的掌印出现在竹篙男的右脸颊上。何晨曦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死死的盯住竹篙男的眼睛。
“如果不是家族。你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轩辕!你难道这点都看不出来?如果没有家族,这几年你能一直在这里相安无事?”何晨曦一字一顿地说,“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愣了半晌,竹篙男终于回过神来,从兜里掏出来眼镜布仔细的擦拭这自己的眼镜:“那么。这次回来是什么事?”
“将功赎罪。”何晨曦从怀里掏出另一张更大的铭牌,“加入我的编队,光复御魔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