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沙,格莱沙……”是谁在呼唤我?……如此熟悉的声音,是你吗,徽笙?
幽幽的黑色虚空中,一张苍白的脸慢慢的浮现出来,那张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小巧的鼻子,晶莹的嘴唇……但是却看不到她的眼神?格莱沙心中一痛,原来我从没有见过徽笙真正的样子呢……到底徽笙的眼神,会是什么样子?
痴痴的看着,然而那张脸却慢慢的变化着,渐渐的变成铁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无神的看着格莱沙。然后,又变成了苏丹的形状,嘟起小嘴怒视着格莱沙。格莱沙笑了,这个眼神他记得,这个眼神,也很温暖……
但是突然疼痛让他醒过来。
格莱沙睁开眼,原来,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许是自己在床上挣扎了太久,最后一个翻身调到地上……格莱沙瞪圆了眼睛,满头是汗,梦中的感觉,有时候比现实中要来的真切的多。在现实中的自己,总是有太多东西影响着,封闭自己的心,渐渐的成茧,麻木,也唯有在梦里,可以剥下自己的面具和外衣,把自己心脏里面柔嫩的新肉暴露出来……
或者在五年前,格莱沙就是现在的格莱沙的话,徽笙就不会走了吧?
或者现在的他,知道五年之后自己的想法?
格莱沙走到洗脸池边,用冰凉的冷水驱走自己的睡意和一切让他烦恼的杂念。就在昨天,在这间房子外面的会客厅里,他见到了自己的父母。或者,他曾以为的父母,看到他们魔化之后的样子。格莱沙很想再叫一声妈妈,或者爸爸。但是最后也没有出口。冷冷的无情眼神,有时候是掩饰眼泪的最好的方法。于是,擦身而过。
这样,也不会再有疑虑了吧。毕竟自己的过去,已经完全决绝……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这样也好,就让寂寞吞噬吧,吞噬记忆,吞噬自己的一切。
……
房间的门打开了。强子走了进来。
“喝点什么?”强子微笑着问。格莱沙看着他手里碧绿色水晶的酒瓶,摇了摇头。
“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试试吧。”强子找到了房间里唯一一个沙发坐下,“现在,努力使用你的精神力量感受异时间流吧,就像你在魔偶里面常作的那样。”
格莱沙摇摇头:“我做不到。”
强子有点发火:“格莱沙!请你认真一点。现在我们又是伙伴了不是吗?”
格莱沙还是摇摇头:“对不起,我真的试过了。要我说多少遍才能解释清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亚当的血脉?你们弄错了而已。”其实格莱沙说的还真是实话,让他现在用一个凡人的身体去体会魔偶的动作,实在是跟让男人怀孕差不多。
强子显然动了真气,向格莱沙伸出一根手指头:“那么,现在你就注意好接招吧。用你的全力来激发潜能!我一根手指的力量也绝不是你现在的肉体所能承受的!”
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响,格莱沙就像是一片树叶一样倒飞出去几米远,肩膀上血流如井喷!却是被强子的手指硬生生的戳进了肩膀的肉里。
强子大惊,愣愣的看着自己还带着鲜血的手指。屋外面,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天狼连忙闪进来,为格莱沙止血包扎。而格莱沙,早在指力进入身体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你怎么能真下手!”天狼埋怨道,“即使不是因为神殿的命令,他也是我们千年的救星啊!”
“也许,他真的不是。”愣了半天神,强子连自己都不愿相信自己的话,“他的血脉,也许只是一个正常人……是神殿搞错了。”
天狼手里抱着昏死过去的格莱沙一时也停了动作,有点犹豫的说:“也许……神的血脉并不像我们想像的这样。”
强子也无奈的点点头:“希望是这个样子的吧。我现在就只希望那个老家伙的实验报告赶快出来,我想知道真相。”
天狼点点头:“恩,那个家伙,我会去督促他。不就是读一段DNA么,竟然要花这么久的时间。”
……格莱沙醒来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
“医生?”格莱沙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由于失血过多和麻药的作用,现在的格莱沙只能说有一半是清醒的。
“恩,你醒了?”男子叹口气,用奇怪的腔调说,“我很同情你,但是现在我也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出去。”
格莱沙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摇摇头又去看那个奇怪的男子,当眼睛逐渐可以对上焦的时候,格莱沙略有些吃惊:这个人不就是那天在1号楼里面做讲座的那个勒度森博士吗,怎么现在到了这里,而且还在……他在一边的工作台上研究一批血液样本。
虚弱的环顾左右,格莱沙发现自己还躺在强子给自己分配的小屋子里。而强子正阴沉着脸在一旁观看。
格莱沙心中一动,为什么这个博士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那天他在讲座时所说的关于血液基因的问题确有其事?而且,这件事还跟魔族有着莫大的关系,以至于魔族不能放任他这样研究宣传下去?
天狼不知何时进了屋,站到强子身后,低声说了几句。强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对格莱沙道:“跟我来。”
顺着华丽的走廊向前,墙上一幅幅带着浓重的血**调的油画从身边闪过,墨绿色的地毯上有金色的星,闪闪耀眼。远远的听到走廊的尽头,一个粗野的声音在咆哮,穿过重重房门……
最后一道门打开,昏暗的灯光洒出来。前面的强子侧过身站到一边,让格莱沙看到里面的情形。
那便是咆哮的吼声的根源。一个魔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一个野兽,3米的身高几乎要撞到天花板上的灯罩,几条手臂粗细的精钢链条锁着他的四肢和身体,楼板在他的挣扎中震动!而他的身体上,插满了铅笔粗细的管子,暗红色的血液正顺着那些管子汩汩的流出来。
灰色的毛发从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往外疯狂的生长,甚至遮住了他的脸,只余下血红色发光的眼睛射出实质般的火焰。“喀,喀!”链条仿佛不堪承受重负般裂出声响。而最不堪负担的,其实是被重重困住的魔族。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扭曲着,吐着混浊的气体,怒吼着却又得不到解脱……
“他不是你们的族人么?”格莱沙有些不忍,转头问强子。强子点头:“你还不理解。每个魔族人最后都是这个结果。在我们的血液里,有着千年的诅咒,没有人能够得到善终……当一个魔族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迎接他的就是这样的下场……完全魔化,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纯粹的野兽,杀掉自己的亲人,朋友……这是我们血液中的魔鬼,我们相信只有让血液流干,才能释放自己的灵魂。”
强子转过身来,直看格莱沙的眼睛:“你可以阻止这一切。”
格莱沙没有看强子,房间的地下,血已经流满一地。完全魔化的大家伙也渐渐的萎靡下来,挣扎渐轻,怒吼也变成了哀嚎。他硕大的头颅无力的耷下来,直到平平的与格莱沙的眼睛同高。链条挂着他的身体,高举着双臂,他慢慢的垂下头,带着深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