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轰隆隆……”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下起小雨。
灌木草丛中,一男子浑身是伤,因为雨水落在脸上,他逐渐有了知觉,手指微动。
“我,还活着?”男子努力睁开眼。胳膊传来阵阵钝痛,他想抬起手,右手却使不上劲,他艰难的靠左手把自己支了起来。
说来也是命大,好歹也是一处断崖,虽然不高,但也足以送命,可是他从上面摔下来,靠着这些树木草丛的缓冲,却也活了下来。许是老天都不收他这条贱命吧。
雨势越来越大,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想要找到方寸避雨之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前面看到了个山洞可以容身。
刚一进山洞,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朝他袭来。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山洞里不见光,他心里隐隐不安,只在洞口待着。雨势越来越大,洞口已经不足以避雨。他壮着胆子深入山洞。
“砰!”他脚下踢到了一块软趴趴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道歉。
却没有声音回应他,他用仅剩一只有知觉的胳膊摸索,摸到了刚刚在此处决定等死的楼晚晚。
楼晚晚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
这男子摸到了一柄剑,他试着拽了一下。
楼晚晚被身体的剧痛疼醒。
“奶奶的,谁鞭老子尸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子连忙道歉。
“谁让你拔老子剑了。”楼晚晚疼的直哼哼。
“我,我,我,姑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子手足无措,漆黑中只能道歉。
楼晚晚暴躁中。本来晕了过去也不知道疼,现在疼醒了,这把剑就放在这,不上不下,明显也没插到要害,看这样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可是她实在提不起一点力气了。这剑在这真叫人心烦。
“算了,你给我拔出去吧。”楼晚晚发现身边还有个活人。
“不行,我不行的,我不行”男子连忙推脱。
“丫的想死嘛,赶紧拔,别废话,再废话杀了你。”楼晚晚气的半死,伤口越来越痛。
“我,我试试……”男子下定决心。
男子颤巍巍的握住剑柄。
“别抖啊,这剑插老子肉里呢”
一,二,三……
男子一咬牙,一狠心,将楼晚晚的剑拔了出来。
“哧……”一股暖流崩在了男子脸上,他吓得坐在地上,刚才自己书童的血溅在脸上的感觉还历历在目,熟悉的感觉又发生了。
“废物,拔个剑还给你吓瘫了”楼晚晚疼的脸色煞白,头冒虚汗。
楼晚晚拿出腰间存着的伤药,靠感觉撒在了伤口上止血。
地上的男子还是默不作声,楼晚晚也没管他死活,上好药,慢慢又睡了过去。
“娘亲,救我,救我……”
男子混沌的脑子忽然清明,楼晚晚因为外伤开始发热说起了胡话。
他凑近去,伸手摸了楼晚晚的额头,女子滑嫩的皮肤在他掌下滚烫。
他用牙咬住衣襟,左手用力,撕下一小条布。走到山洞外,正好大雨还未停止,他伸手用这布条接雨水,把布条淋湿,再回来放在楼晚晚的额头上。
他有些激动,从进这个山洞开始,他感觉到自己至少还是个有用的人,他活了这十六年,从来没人比他还惨,也从来没人用他庇护拯救,就连自己身边的书童,都能帮自己在膳房不发饭的时候讨到一些,免得二人饿死。想到自己的书童,他眼光深沉,开始心痛。书童是母妃当年救下的和他一起长大,即使处境艰难,也从未背叛离开过他。可如今……
男子拿走了被楼晚晚体温捂的温热的布条,再去接雨水,周而复始,一夜未眠。
“咕……咕咕……”
楼晚晚被鸟叫声吵醒。她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膀,疼的她一咧嘴。虽然疼但是总归还有知觉,看来自己命硬,老天爷都不愿意收。
她试着站起来,额头上的布条掉了下来。
她接住了布条,福至心灵,看来那个小废物也不全是废物,至少看样子是救了她。
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透出一阵雨后泥土的干净气味。
楼晚晚抬脚打算走,想想又给了地上躺着的男子一脚,将他踹醒,好歹也救了自己一命。
“唔”男子苏醒。
“你没事了啊”刚一张口,吓了一跳,声音嘶哑,几乎说不出话。
“跟上”楼晚晚显然也没想到这位救命恩人身体抱恙到这种地步,也不好多关心,只冷冷吩咐。
男子不知也对她全然信任,只一只跟屁虫一样乖乖跟上。
出了山洞,楼晚晚和男子才看清互相是个什么样子,楼晚晚还好,只不过左肩顶着一个血窟窿,男子脸上,一层书童的血,一层楼晚晚的血,看起来吓死个人。
楼晚晚满是嫌弃。
带男子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洗洗吧”
男子乖乖听话,蹲在溪边,溪水倒映出他的脸,全是血渍,像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吃人恶鬼。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坐在了地上。
楼晚晚见他这副样子,直接笑出声来。
男子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失体面,只用左手掬一捧水慢慢清洗。一下又一下,楼晚晚看着心急。
“你怎得娘们唧唧,两只手一起啊。”
男子转过头,满是血污的面容已经被洗干净,眼眸湿润,面皮白皙,眼角一颗红痣。看起来整个人柔弱可欺,活像南风馆里的头牌。
还真是,要命。
楼晚晚见色起意,语调放的温柔了些。
“胳膊,断了?”
男子轻轻点头,乖巧的样子让楼晚晚想起来自己在路边捡过的一只奶狗。
楼晚晚上前抓住了男子的右手,晃了两下,摸了摸骨头,发现没断只是脱臼,左手忍痛抬起,右手使力,将胳膊复位。
男子感觉到胳膊复位,轻轻转动了一下肩膀,眼里都是欣喜,没错,像那奶狗吃饱了摇尾巴的眼神一样。
这厮还真的,勾人。
男色误人,男色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