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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犯之都【3】

在梅斯将人们脱离梦境的往往不会是清晨的暖阳和厨房的饭香,取而代之的是则是沉闷厚重的钟声,那是标志着黑岩矿场开放的铜钟。

一人高的大钟挂在矿场的门口,遍布体表的锈痕传达出它所经历的岁月,因为年久失修,边角处还有凹陷与细微的裂口,以至于它的声音总是无法浑厚起来,宛若一个行将朽木的老者不断发出叹息。

但只要它一发出那难听的嗓音,囚犯们就不得不拿起矿镐,为下一顿的面包,在矿场中挥汗如雨。

但这毕竟是监狱,想要囚犯们全都安稳的工作自然是不可能的,打架斗殴只能算是家常便饭。

当囚犯们排队准备进入矿场时,一场冲突就在其中一个入口处发了,一群看上去像是新来的,尚未加入任何帮派的大汉被拦在关口,和看守矿场的守卫吵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似乎仗着自己这边有不少三阶的帮手,把看守的祖宗十八代都亲切问候了一遍,而作为回礼四阶的守卫直接毫无预兆的一爪给他来了个透心凉,而其他想要发作的同伙则被其他帮派的成员拖出去狠揍了一顿。

那些新人所不知道的是,在矿场看守的往往是守卫里资历较老的化形者,他们对于这里的无帮派囚犯甚至掌握了一定的生杀大权,反正对他们来说只要事后补个正当防卫的报告就完事了。

没人会替这里的囚犯喊冤,而囚犯们也乐于通过看守来满足自己的暴力欲望,顺便还能加以讨好。

趁着那边引起的些许骚动,混在人群里的耐萨默默的跟随他人走进矿场,同是无帮派的一员,异常敏感和危险的身份使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在梅斯,加入帮派的重要毋庸置疑,这里几乎所有的重要设施都掌握在“断刃”和“铜锈”两个大帮派的手下,加入往往能得到基本的安全保障和便利,但代价就是无法出入另一个帮派的辖区。

加入后帮派的印记就会借由烙铁伴随你在监狱的生活,而不加入帮派,则随时会被列为最佳的抢劫和谋杀目标,但却能自由的出入两边的设施。

能借由老猫商店完成物资补给的他选择了后者,尽管有烙印并不代表什么,他的左腿上也有一个象征他囚犯身份的编号烙印,但他就是本能的厌恶加入那些帮派。

矿坑里阴暗而潮湿,零星闪烁的几盏煤油灯忽明忽暗,反而平添出一种恐怖的氛围,矿镐敲击岩石的声音此起彼伏,与随时脱落的声音交相辉映,奏出囚犯们的苦难。

他并没打算前往那些声音密集的地区,那些安全富庶的矿区往往有着明确的帮派划分,而且也不会有他此行的目的,沿着蜿蜒崎岖的隧道,他逐渐往深层走去,只有深处才有晶簇出现的可能。

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去矿区深处碰碰运气,如果能尽快升到四阶成为化形者,在梅斯就已经处于顶尖的那一批。

在这里,所有五阶以上的罪犯都会被押送到北面的叹息要塞协助防守外族的进攻,遗留下来最高不过只有五阶,而四阶到五阶的晶簇这里从未开采出过,凭着四阶的实力,即使不加入帮派也能在这里继续安稳的生活,就没必要现在这样像老鼠般提心吊胆。

时刻担心街角会不会出现一群人,把你洗劫一空甚至乱刀砍死。想到这里他便更坚定了冒险的决心。

他也过去也曾见过石咬兽,它们普遍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坚固的鳞甲,但由于久居地下,视力和速度都略有不足,以他三阶顶峰的实力只要不遇上四阶或五阶的个体,大概率能安全逃掉。

深处的空气更加潮湿阴暗,隐隐传来的臭味传达出这里曾有石咬兽生活的痕迹,即使有能力逃跑他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找到一个隐蔽的岩洞,在附近布上简易的发声陷阱后,他便拿出组装好的矿石灯开始挖掘。

他尽量减小挖掘可能会发出的声音,尽管这会使效率大大降低,但总要好过和石咬兽竞速。

阴暗的洞穴附近没有什么能表达时间过了多久,但在耐萨看来已经过去太久了,他的手甚至挖到无法正常伸直,也没见到晶簇的影子。

说来也奇怪,就算他控制了响动,在这深处,这么久也不该一只石咬兽的踪迹都没有,他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最后再挖一次,没有的话就尽快离开”耐萨心想。

矿镐与岩石的敲击声与之前一般无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窥见了岩缝中隐隐透出的紫光,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魔晶。

挖到了,惊喜瞬间充斥了耐萨的全身,力量仿佛又从四肢百骼中奔涌而出,促使他又重新抬起铁镐。

突然洞窟深处传来轻微的脆响,宛如被一盆冷水浇到了头上,刚刚燃起的热情顿时被陷阱触发所带来的声响浇灭,声音传达出的信息只会是一个·——石咬兽来了。

此刻耐萨的心里正天人交战,手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恐惧止不住的颤抖,离开他可能再也没机会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世界找到这个洞窟了,但留下很可能只有死路一条,石咬兽或许没有锐利的眼,但它绝对有足以将他撕烂的双臂和找出他的鼻子。

冷汗沿着额头滑落,即使是在寒冷的洞窟,他也能感到汗珠的冰冷。

几乎在铃声响动后的几秒后,耐萨便做出了决定,他拿起矿镐,翻出岩洞直奔往上层的出口,比起晶簇,他还是更愿意把自己的生存概率稍微再提高些,而不是全甩给虚无缥缈的命运。

但矿区深处的道路总是崎岖不堪,纵使他想跑也跑不快,矿坑深处又传来一身脆响,那是他布置的第二个陷阱,离他挖到晶簇的岩洞相距不到300米,声音好像还在靠近,而石咬兽在这崎岖的岩石小径上的速度可不是他比得了的。

幸运的是他选择了提早离开,而现在他距离前往上层的出口只有500米左右,他肯定能逃掉,但不知为何身后芒刺在背的感觉却挥之不去,来不及多想,他将身上的魔力注入双腿,开始最后的冲刺。

400米,300米,200米,出口就在眼前,对生的渴望使他跑得飞快,耳边只能听到自己脚步的踢踏与破空声,等等,破空声?

耐萨不管脚下尖锐的碎岩,骤然前扑翻滚,任凭地上的碎石在他的体表划出道道血痕,几乎就在同时,一块巨石携带着巨大的风压与他的瘦弱的脊背擦身而过。

宛若巨人的重拳,狠狠的砸在出口的岩壁上,顿时整个洞窟都为之震动,似乎为了映衬这响动,碎石如雨而下,与地面相撞发出的响动在耐萨的耳朵里奏出绝望的交响。

在滚落到角落后下落的碎石几乎将他整个覆盖,但幸运的是他随身携带的铁镐此时宛如支柱般称起来本该压在他身上的石块,石粉会掩盖他的体味。

而不幸的的是,透过碎石的缝隙他看到出口被碎石给·彻底封闭上了。

紧随碎石之后出场的是一只像是缩小版的石咬兽,但又存在许多不同的生物,他有着蜥蜴般修长的身形,不像正常石咬兽般巨大,但却也肌肉分明,一双深红色的眼珠仿佛能看穿洞窟的黑暗,耐萨怀疑它绝对有黑暗视觉,否则断然不可能差点这么精准的命中他。

它的身上覆盖着与石咬兽相似的灰色鳞片,但看上去要光滑坚硬的多,脊背和手臂后生长有类似管道的长条型突起,看不出有什么作用,但此时它手臂上的灰色的鳞片却有部分严重受损,鳞片卷曲,裸漏出的肉质也一片焦黑,身上也或多或少有不少的划痕。

跟在它身后出来的还有两只正常的石咬兽,它们的蜥蜴般的身躯受损要严重的多,全身都是划伤和烧伤,鲜血沿着嘴角或伤口处不断留下,它们的土黄色眼睛露出极度的疲态,就算下一秒倒下也不足为奇。

这群石咬兽遍体鳞伤,与其说他们是追捕耐萨的猎人,它们更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猎物。

不出所料一只重伤的石咬兽在爬出后不久就倒下了,但接下来发生的是却大出躲在角落碎石堆中耐萨所料。

那只领头的特别石咬兽看到同伴倒下后,用自己尚未重伤的右臂将自己破烂不堪的左臂整个撕了下来,但随之发生的却不是血液的喷涌,而是一阵诡异的血肉蠕动,耐萨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先是骨骼慢慢从伤口处不断延伸而出,新的肌肉从伤口处延伸,或许用生长更合适,肌肉和紫色的神经逐渐将骨骼覆盖,逐渐丰满壮硕,甚至逐渐开始长出灰色的鳞片,与此同时,它身上的其他部位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瘦,到手臂完全长出后它本就不壮硕的身形又消瘦了一倍,骨头仿佛要刺破灰色的表皮。

手臂恢复后,它径直扑向死去同伴的尸体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随着食物不断补充它的身体竟然逐渐开始回复。

耐萨听到追逐者们称那只特别的石咬兽为1号,在1号刚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后,真正的猎人终于追上来了,他们携带着像是巨型探照灯的巨大光源,将原本昏暗的洞窟几乎照亮,其次映入眼帘的是两团巨大的火球,其中一个·轰击在死去的石咬兽的背面,另一团则断送了尚在残喘的普通石咬兽最后的生机。

随火球而出的先是几个化形者,他们兽化千姿百态,有的伸出灰色鳞片包覆的双手,有的则是蝎子或蛇一般的长尾,数十个化形者不约而同的向一号发起攻击。

特殊石咬兽也不甘示弱,发出尖锐咆哮的同时迎了上去,猎人与猎物的冲突一触即发,而耐萨则在角落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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