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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以血救人

无辜之人无辜事,

侠义天性显侠义。

冰雪女子入凡尘,

冷傲孤清亦动人。

几人朝着玄鹰飞去的方向赶去,渐至密林深处,乱草丛中,可见点点血迹。几人急忙走近,眼前一片狼藉,许多受伤的村民在丛林野地休息,到处血迹斑斑,满眼凄惨之景令人难以目睹。眼前的情景,在穆玄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让他感觉到有些害怕,但看到这么多人受到了伤害,正在痛苦中煎熬,心中难免为他们难过。

而玄鹰肥硕的身体就在不远处,此时格外吸引人注意,只见它嘴角带血,旁边遍地是痛哭哀嚎的村民。穆玄不及多想,径直朝着玄鹰走去。突然眼前被一把纸伞拦住,之后纸伞慢慢移开,大师姐西岚慢慢转到前方,对他说道:“适才的教训这么快就忘记了?还想受伤是不是?”

穆玄面对冷艳的大师姐,倔强地回答道:“我相信它,它不会伤害我的。”语气如此肯定,说完径直走向玄鹰,西岚不好再多作阻拦,只能跟随其后,以防不测。令她诧异的是,这一人一物一见面,便超乎寻常地有着某种默契,不仅没有自己意想中的危险,玄鹰反而相当温顺,那肥大的身躯,非常顺从穆玄一只小手的抚摸。虽然着急也算是青龙门修真求道的杰出弟子了,而此情此景却让她多少有些意外。

此刻的穆玄,在玄鹰面前,竟然如此微小。玄鹰巨大的身体,此刻已然高出穆玄太多。玄鹰眼中全无敌意,此刻竟然将脑袋放低,挨近了穆玄的小手,任由它轻轻地抚摸。穆玄似乎已经感觉得出来,这颇具灵性的生灵,是在为适才对自己的伤害愧疚,也是在为遍地正受煎熬的村民动了恻隐之心。

西岚站在附近,看着穆玄和玄鹰,竟然如此默契,心中不及多想,立马俯身询问一位受伤的老者,究竟发生何事,把村民们伤成这番模样。老者回道:“我等都是附近南积村的村民,几天前,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袭击了南积村,全村男女老幼,逢人便杀。村里村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等几经磨难,死里逃生,才到此荒郊野地避难。”

若西岚追问:“他们是何模样,怎地如此凶残,竟对手无寸铁的村民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玄鹰身旁一名和穆玄年纪相仿的青年回道:“他们不是人,来无影去无踪,我们还不曾见过他们的样子,便遭到毒害了。”说着,眼神中充满恐惧。穆玄一看此人,感觉有些熟悉却委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许是疼痛,许是伤心,受伤的村民们,哭声一片。西岚吩咐众师兄师妹给村民们看一下伤势,各人应声而去。

自打听说是南积村遭遇灾难起,穆玄便四下打听姑妈家的情况,心中只期盼姑妈一家逢凶化吉。西岚和青龙门弟子大体看了一下村民的伤势,给众人分发一些常用的治伤药物。村民们自受伤后到此已经几个时辰,而各人伤口依旧流血不止,所受之伤甚为奇特。

村民所坐的草地,被汩汩鲜血浸成了血红色。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在无数次的哀嚎声之后,渐渐丧失了自己的生命。西岚和众弟子心急如焚,不曾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棘手,修道之人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恻隐之心,此刻内心都很是难受。

西岚一筹莫展,面对眼前的情形,想不出任何办法,她们所带的止血药,对村民们的伤势竟然不起丝毫作用。村民的伤口或大或小,划破肌肤之后都缓缓流着血,伤口之上中了一种奇异的毒,让血液不能够凝结,如此恶毒的手段,就是要让这些无助的村民血流枯竭而亡。看着无辜的村民生命渐逝,就好像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被吞噬,大家咬牙切齿,对凶手充满深深的仇恨。

穆玄一直在打听姑妈家人的情况,玄鹰旁边那青年,满脸狼狈,此刻相较于其他人却好过许多,此时突然说道:“我是孟家幼子孟幽伟,孟家一门十三口,经此劫难,父母亲朋已故,仅剩小可伶仃孤苦一人了。”穆玄一听青年名姓,立马凑上前去说道:“幽伟,我是穆玄啊,我是你穆玄哥哥,还记得吗?”青年一听,眼眶一红,急急巴巴地说道:“二哥,我没有亲人了,我没有亲人了。”两个少年抱在一起,大哭一场。

人群中,不断有人因流血过多而死去。西岚看到穆玄和孟幽伟两人相识,听到孟幽伟家人遇难的消息,心中不禁更加难过。“师姐,你看,幽伟没有流血,他的血止住了。”说话的是青龙门一年轻女弟子。若西岚经她这么一说,也发现孟幽伟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连忙俯下身,拉过孟幽伟手臂一看,激动地问道:“你敷过什么药,伤口怎么会好的?”

孟幽伟急忙说道:“我也没有敷过什么药,和大伙一样,受伤后血流不止,起初还不太在意,但后面血流过多,渐感身体不支,心中着急以为我命休也。到此之后,唯一和众人不同的是,玄鹰刚才在我伤口之上,涂上了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前两年我见过二哥和玄鹰去过我家,识得玄鹰是二哥所养,见到他就像见到自己亲人,因此,对它的奇怪举动也不太在意。”

穆玄心中一震,回想当年玄鹰命玄一线,自己以血饲之以求有难同患有疾同当,而一夜之后,玄鹰幡然蜕变。穆玄和家人一直苦思不得其因,后面也就逐渐淡忘了,今日之事,穆玄终于知道些端倪,这一切,竟和自己的血有关。

西岚和青龙门众弟子,已然知道穆玄之血可以救众人之命,以血救命,闻所未闻,即便有效,穆玄毕竟身系青龙门前途命运,此刻也非青龙门弟子,又怎能轻易让他涉险,强迫他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呢?可人命至重,眼前村民的性命,又怎忍心目睹他们的痛苦与无助?

西岚一向冷静孤傲,此刻也没了主意,而且,几百号受伤的村民,就是放干穆玄的血,也不可能全都救得了。若西岚和众弟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穆玄,眼中充满复杂的表情。穆玄心领神会,从身旁一青龙门弟子手中,不声不响地拿过匕首,便向自己的手腕刺去。西岚左手轻轻一抬,从下击打在穆玄手中的匕首之上,匕首便被轻而易举地被夺到手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轻巧灵便,穆玄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发现匕首早已在她手中了。

西岚说道:“你能如此,我们都很感动,但如此这般,你便有再多的血,也不够流的。你且听我一言,人我们要救,但也要顾及好自身身体才是。”穆玄听完,不作争执,静听西岚的吩咐。西岚吩咐青龙门弟子,采集大树叶子,叠成漏斗形状,内置清水,一字排开。穆玄会意,取匕首于手背轻轻一划,殷红的鲜血汩汩流下,跌落水中。各弟子将树叶取走,受伤的村民或饮用或做伤口擦拭。至所有村民全都治疗之后,穆玄双手已不复原样。

首先开始接受治疗的村民,伤口已然见效,大家又是欣喜又是感谢。西岚和众青龙门弟子,此刻内心对穆玄顿生好感。身居青龙山,许多人难得下山,于世事接触甚少,此刻感受到能够救人于苦难,受村民深深感激和爱戴,每人内心都很欣喜。而那个夺了赤笛的傻小子,终于还是没有一无是处,这一件事情让他们对他多少都刮目相看。

穆玄适才为姑妈一家遭遇难以释怀,此刻因解救了众人而稍为宽慰。但人非神仙,肉体凡胎,流血过多的穆玄满脸惨白甚感虚弱。西岚觉察到穆玄在倔强地硬撑着,于是忙扶他坐在一旁休息。穆玄坐在一棵松树之下,西岚难得温和地询问:“感觉如何?”穆玄心中一阵诧异,自从见过若西岚到现在,只觉得这位紫衣女孩性格倔强刚烈,孤傲冷僻,于青龙门中辈分颇高,深受其他弟子的尊敬,一路之上,众弟子说话做事都不敢对其有何违拗。

此刻西岚忽然对自己温和相询,穆玄心中反倒感觉不太适应,抬头看了一眼这位紫衣姑娘,目光和西岚交汇,又互相避开。西岚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色微红,但仅是一闪而过,二人不再言语。穆玄正想回答西岚刚才所问,以打破尴尬局面,不料此刻,树林四周群鸟齐飞,一阵嗡嗡的刺耳声由远及近,穆玄知道有事发生,西岚却已知道,有不速之客即将到来,于是吩咐其他弟子留心四周,确保村民周全,而自己也全身心投入备战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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