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茅草屋,屋里是自小把他带大的醇姨。
小君,回来啦?
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君归没有回答,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个白发垂间的老人望着君归,心里满是心疼。自从十二年前虞橙利用传送阵把她和小君送到这里后,便再无她的消息。
而自己也从一个芳华正茂的姑娘到了如今这步,自己的神力和神源为了压制小君的封印,早已被吸纳的差不多了。而这里根本没有灵气可以补充修炼,以至于神力只能慢慢被消耗完。
至于还能维持多久,实在是难料。
是时候和君归好好聊一聊了。
小君,你...
醇姨看着小君脸上的伤痕,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停顿了很久,说:“我的大限将至,也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君归转过头来,那眼神里充满了暴虐和冷酷,让醇姨心里的难受如同乌云一般不断翻滚。
“为何现在才想要告诉我?为何不早点说呢?”
“...”
看着君归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她心里自问,难道是我做错了?
当初虞橙为什么要下这封印?是为了保护君归吗?
那自己花费神力加强封印,不让封印打开应该是对的吧?
种种念头闪过,却没有人能帮她解答这些问题。
是夜,下起了大雪,转眼之间,雪越下越大。
这雪,让醇姨想起了十二年前她和君归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场大雪,随后的十一年里,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
第二天,君归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透过窗户看去,
樵落村的所有村民都在村子中央集合。
老村长站在中央,望着熟悉的面孔,心里百感交集,大声说:各位父老乡亲们,经过深思熟虑,今天,我要做一个关于村子中每一个人命运的决定。
老村长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的茫然的眼神,继续说:
我们要和外界建立联系,要让年轻的孩子外出历练闯荡、多看看这个世界的博大,而不是一辈子呆在这个小山村里。
众人望着雪中慷慨激昂的老人,心中的火苗仿佛一下子窜了起来,多少年来的平静就要被打破了。
雪花飘落在众人的脸上,却毫不在意,他们的心神都被村长所描绘的前景所紧紧抓住。
多少年来,他们习惯了这样安静的生活,外边的世界是怎样的他们不知道。
他们所能想到的就是外面的人会比村子里的人多、会比村子里的食物更丰富。
当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的时候,远方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村民们先是一阵害怕,多年来从未有人来过此处。
心中又是一阵期盼,刚才村长说的外面的世界,难道村长早已安排好了?
一群穿着灰色长袍、骑着血红色大马、戴着银色面具的徐徐而来,大约有十来个,个个手中拿着黑色的长矛,武威不凡,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霸气。
原本君归要出去,被醇姨拉住了。
我们先看看什么情况。
君归停下脚步,立在床边,和醇姨拉开了点距离。
醇姨没有发现君归的异常,看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带头的骑兵和村长交谈了几句,那骑兵猛然拔出剑就把村长给杀了。
村民们都很害怕,什么情况?
这不是村长的人吗?
带头骑兵说:“各位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把骗了你们几十年的人杀了!你们应该感谢我们!”
看着村民们一脸恐惧有疑惑的眼神,带头骑兵继续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我们可以带你们去!但是你们的听我们的安排。”
“只要你们听我们的安排,保准你们能见识到外面世界的美丽。”
其余骑兵闻言纷纷大笑,说的,是的。听我们的首领的准没错。外面的世界很美丽。
村民们见状放下了戒备心。
首领说道,现在你们就收拾东西,一刻钟后集合。
但有一些村民们不愿意离开,特别是年老的村民,表示说已经上了岁数,就不离开了。
骑兵的首领一听,面具下露出了阴冷的笑容:“既然不愿意走,那我们就帮你们一程,送你们上路。”
在众人错愕又害怕的眼神中,几个村民倒在血泊里。
“还有没有不愿意走的?”被刚才血腥的场面吓到的村民纷纷摇头。
骑兵首领满意的点点头,村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其中的几个人用手指了一下君归所在的方向。
醇姨一看,心想糟了。
赶忙走向君归,语气着急地说:“小君,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你要相信你的妈妈是爱你的。
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留下去阻拦了君家的反派。他们很爱你,只是没有来的及爱你。你要勇敢活下去,你的父母可能还活着,你去找到他们。等会我拦住那些强盗,你就乘机从后门跑出去,跑的越远越好。若是跑不掉,就努力活下去。
你若不想就这样庸常的活着,就得去打破你身上的桎梏——你妈妈设下的封印,一层层地打破,而这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醇姨叮嘱了最后一句,“你妈妈是唯一会时空秘法的龙族,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完便迎着门口的两个骑兵走了过去。
两个骑兵是先天武者,要放在之前,醇姨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十二年来,她体内的毒性一直在蚕食她的神力,而她又要分大部分神力来加强星芒筑神阵。
醇姨大多数神力就是如此被消耗掉的。她自身携带的神力矿石也全部消耗完了。
境界被毒素所困扰,一降再降,如今只是后天武者的境界而已。
虽然如今,曾经作为地级武者的醇姨,心里从未畏惧过死亡。
凛然走出门口,关上了门。
一阵交手后,醇姨的招式越来越乱。
君归回过神来,望着窗外,一个骑兵的剑已经从醇姨的胸膛穿过。
红色的鲜血印在皑皑白雪上。
这一幕,烙在了君归的心理,就如刚铺好的水泥还未干,就被重重的印了上去一个无法抹去的痕迹。
他立在当场,曾经被自己嫌弃的醇姨,为了保护他,就这样死去了。
其中的一个骑兵走进屋内,用手把君归拖住往前走。
君归木呆呆的没有任何反抗,他的意识中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醇姨第一次给他洗澡、第一次给他喂饭、第一次借来别人母亲的奶给他喝、第一次用自己的神力帮助自己、第一次自己被欺负时去找别人理论、忍受别人的辱骂.......
这些场景就如幻灯片一样,被按了开关一样从他脑海中一张接着一张扑面而来。
一幕幕光辉而又碎小的留痕,刺的君归心中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