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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跳大神儿

到了晚上,几人吃完了晚饭,待到了七点多钟,外面的天也黑透了。

这时坐在炕上的老高太太下了地,走到自己放在一边的木箱子旁,伸手打开了木箱子,里面全是一些稀奇的东西。

黄纸,笔墨,桃木剑,罗盘,墨斗之类的,最显眼的是里面有一个圆形的,类似鼓一样的东西。

不过这个鼓只有一面是封死的,另一面由八根红色的绳子交叉在一起组成,每一根绳子上面都拴着一些铜钱。

鼓的侧面上面还有一些花纹,仔细看的话好像还有一些类似文字的东西,不过也只是像而已。

老高太太将里面的东西挨个拿出来放在炕上,随后从箱子里拿出两串穿着红线的铃铛,还有一个那个单面的的鼓,和一根尾巴上绑着穗儿的小棍子。

紧接着老高太太让我妈把我扶起来,我妈赶紧把我扶起,让我坐在炕上靠在她的身子上。

然后老高太太便把那两串穿着红绳的铃铛,分别系在我的左手和左脚上,又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针,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刺了一下,一滴血瞬间从细小的伤口中涌了出来。

随后老高太太对屋里我的家人们说道:“一会儿不要出声,看见什么也别害怕,有我在呢。”

众人应了一声,随后老高太太左手拿起了那个单面鼓,右手拿着那个小木棍,开始一下一下的敲了起来。

“咚!咚!咚!”

............

只听三声沉闷的鼓声,感觉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里,我的脑袋也开始有些发胀,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请~神儿~来~”

老高太太闭起眼睛,边敲着手上的鼓,边唱起来。

周围的气温在她一下一下的鼓声中仿佛变的越来越低,而且屋外面的窗户上,好像有很多“人”趴着窗户往屋里看。

“日落西山呐~抹黑了天呐哎嗨哎嗨呀~,遮掩住房门呐上了锁栓,行路的君子呐投奔客栈,鸟奔山林呐虎奔了山,鸟奔了山林呐,有了安身处,虎若奔山才得安然,大路断了呐星河亮,小路断了呦行路难,这旮旯大的村庄也不例外,十家倒有那九家锁,只剩一家门没关,鸣炮三响请老仙呐,唉嗨唉嗨呀~”

老高太太越唱嗓音越大,一边敲鼓一边眯缝着眼睛继续唱着。

“东北黑土三分三,旮旯也有难中难,可怜苦主求帮班,可叹咱本领没学全,上焚三张请神令,下放三声大地红,三三见九长寿祝,各路老仙请视听,您或是胡,或是常,或是灰,或是黄,或是白柳或是张,帮班眼神儿不好使,还请老仙多担当啊,哎嗨哎嗨呀~”

就在此刻,倚着我妈坐在炕上的我,忽然开始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起来,脑袋也开始像拨浪鼓一样不停的摇晃,仿佛磕了大烟的烟鬼一样。

随着我身体的颤抖,绑在我四肢上的铃铛也开始轻轻的响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也瞬间降低了很多,几个人在屋里都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屋外面的“人”仿佛也越来越多,我能感觉得到他们全都趴在窗户上往屋里看,扶着我的母亲也害怕了起来,可是一看到怀中的我,又强忍着恐惧感紧紧的扶着我。

地上的老高太太此刻见我已经有了反应,便放慢了敲鼓的速度,语调也变轻了,又开始唱道:“芝麻开花节节高,稻谷开花压弯腰,茄子开花头朝下,苞米开花一撮毛,往日里请仙仙不到,今日里难得来到了,老仙家,您要来到就来到,不是骑马就坐轿,你一来到我知道,不要吵来不要闹,威风有了杀气多,杀气威风少带着,来这儿陪咱唠会儿嗑,屋子小,旮旯多,磕着碰着可了不得,碰到君子还好办,碰到小人就犯口舌,荞麦地里一片白,老仙不久要到来,高粱地里长黄蒿,我看这回你已来到了哎嗨唉嗨呀~”

而这时,炕上的我随着地上老高太太手中的鼓声,一下一下的抖动着,我妈脸上也全是汗,可也不敢松开手,只能紧紧的抓着我。

老高太太向我走了两步,然后弯下腰小声的说道:“老仙您舟车劳顿,不知您是哪路仙下了山峰,帮兵没能十里接八里迎,还请您多多担待。”

这时,炕上的我停止了抖动,低着的脑袋一点点抬起来,眼睛盯着面前的老高太太,此时所有人都发现,我眼中的目光看起来根本就不是我,那目光伶俐如刀,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我”声音也变了,好像此时坐在炕上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一样,声音浑厚的说道。

“宝驹生翅九重天,八宝云光铁刹山。”

所有人听见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不禁头皮发麻。

这怎能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而且,这个声音也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但是所有人都把疑问咽回了肚子,唯有地上时不时敲着鼓的老高太太并没有乱了阵脚。

只见她依旧笑脸相迎的问道:“老仙您尊姓大名?”

“我”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然后说道:“本座——常满荣。”

站在一边的我爷爷脑袋嗡的一下,常满荣?这不是当年我太爷爷和我爷爷讲的保家仙的故事中的那个保家仙吗?怎么会被自己孙子给碰到?自己孙子又做了什么事让这常仙给找上了?

老高太太轻轻敲着手中的鼓,小心询问道:“老仙家,敢问这孩子做了什么事,让您对这半大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啊?”

“我”一听瞬间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老高太太,恶狠狠的说道:“下重手?我下的手有这毛头小子重吗?昨晚我儿下山给人瞧病,多喝了几杯酒,回来路上碰到了这个毛头小子,这小子二话不说就把我儿肉身打伤,我儿现在还在洞中动弹不得,不知要修养到哪年哪月才能活动,你说我下手重?”

众人一听才知道事情的起因竟是因为我打伤了这个常仙的子嗣,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做声,因为老高太太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要说话。

此时老高太太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来点软的试试,于是继续笑脸模样对着常满荣说道:“老仙家,您看这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他哪知道那是您的子嗣,您看您就饶了这个孩子吧,我让这孩子去您仙府给您儿子磕头认错,逢年过节再奉上活鸡两只,给您儿子补补身子,直到您儿子身体康复,您看如何?”

“不行!!!”

此时附在我身上的常满荣怒吼了一声,这一声犹如晴空霹雳一样,竟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老高太太。

只听常满荣愤怒的说道:“你以为去我府上磕几个头,送几只鸡就这么算了吗?我要让他跟我儿一样!病痛缠身!血债血偿!”

老高太太见软的不行,于是收起了笑脸模样,面无表情的对着常满荣说道:“老仙家,我敬您跟我靠山是一个辈儿的,不想跟您撕破脸皮,现在孩子你也祸害了,条件我也讲了,您要是再不依不饶的话,我只能请我靠山上来跟您好好聊一聊了。”

听到这常满荣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老高太太也没说话,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那笑。

随后常满荣轻蔑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靠山是谁,白金花白老太太哪个仙家不知道,不过就算你请她老人家上来,这件事也没有这么算了的道理,凡事要讲理,他害我后代,我祸害他,这合情合理,白老太太就可以颠倒黑白了吗!?人命是命,我们常家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老高太太被说的哑口无言,常满荣说的很有道理,换个角度想,你家孩子在路上走着被人给打个半死,人家说给你道个歉认个错赔你点东西就完事儿了,你会同意吗?

屋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坐在炕上的常满荣也不说话了,仿佛在等老高太太一个满意的答复。

而就在这时,老高太太手中的驴皮鼓上的铜钱哗哗作响,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更低了。

只见扶着我身体的我妈突然松开了扶着我的手,紧接着开始不停的哆嗦,然后低下了头,脑袋开始时不时的晃荡起来。

附在我身上的常满荣缓缓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我母亲,冷冷的笑了一下,地上的老高太太苦笑了一下说道:“今晚可真是热闹啊。”

随后老高太太又敲了三下手中的驴皮鼓,然后对着我妈说道:“这是哪位仙家来到了?您从哪路下了山峰啊?”

这时我妈头也没抬,声音也变得有点粗,像是一个男人一样,说道:“昆仑山上玉楼前,五色祥光混紫烟。”

说完我妈慢慢抬起了头,缓缓说道:“本座——黄天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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