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顾南姝蒙面的纱巾挑掉之后,男子立刻收剑,上前一步,站在已经失了魂魄的灵鸢王面前,向顾南姝和灵鸢王一拱手:“请恕东方劫冒犯之罪。”
灵鸢王失神许久,终于笑了笑,说:“是否能原谅你的冒失,这本王说了不算,你需要自己问容羽姑娘。”
顾南姝一言不发,看着面前两个戴着金面具的年轻男人,莫名的,她觉得站在东方劫身后的男子看上去十分面熟。
东方劫闻言,反手揭下面上覆的薄金面具,向顾南姝行了一礼,笑着说:“容羽姑娘,刀剑无眼,方才失了方寸,冒犯了姑娘,请姑娘原谅!”
顾南姝的语气十分平淡:“哦?你真是一时失了方寸吗?”
这东方劫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浓眉俊眼,身形高大健硕,行动间如挟着风雷之声,让人望而却步,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却十分温柔亲切,仿佛惊雷化为春风雨,铁汉多了柔情。
东方劫看上去是个性子直爽的武将,他哈哈笑着,说:“容羽姑娘,果然快人快语,我东方劫常年在军阵中大杀四方,还真不会轻易的失了准头,不过这整个席间,所有人都极是好奇姑娘的真容,我只好冒犯了。”
顾南姝又问:“既然如此,只是嘴上赔罪,未免少了些许诚意。”
东方劫如电的目光一转,看向一侧的酒坛,他大掌一翻,已将一坛美酒拍开封泥,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他的酒量极好,这样一大坛下肚后,面上竟毫无变化。
顾南姝垂下眼帘,颇有些无奈地说:“呵,你不过是自己馋酒喝了,竟说这是给我赔罪吗?”
东方劫目光炯炯,朝她又走近一步,盯着她说:“容羽姑娘,若你不嫌弃的话,让我把整个人都赔给你也是可以的!”
容也闻言脸色一变,他刚要起身,却见顾南姝又坐下了,撇了撇嘴唇不说话。
灵鸢王哪儿看不出东方劫和国师容也之间的暗潮汹涌?
其实连他自己,也看着顾南姝出神了好一会儿。
灵鸢王也笑了起来,说:“东方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的虎躯乃是国之珍宝,还要为本王领兵打仗,不可轻易言笑。”
东方劫的目光一直盯着顾南姝,颇有“我可不是开玩笑,大丈夫一言九鼎,就是认真的”意思,但灵鸢王发话,自然是不希望东方劫和容也之间发生冲突。
他便退后一步,回了灵鸢王:“谨遵王上旨意。”
而筵席上,因着顾南姝的美貌,已经引起了议论纷纷。
“到底是谁说她相貌平平的,这样的绝色,真是人间罕有啊!”
“可你不觉得,她看上去有些面熟吗?”
“我倒是觉得,她长得很像圣女娘娘。”
“五官虽十分相似,但双眉并不像,圣女娘娘容貌美艳中透着几分脆弱,柔弱无助的样子,看上去弱质纤纤,我见犹怜。而这位容羽姑娘的美艳绝伦中犹带着三分英气。”
“我听说容羽姑娘本就是圣女娘娘的远房亲戚,她这相貌和圣女娘娘有七八分相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依我的眼光来看,圣女娘娘这几年总显出病恹恹的模样,看上去缺乏生气,姿色可比不上这位容羽姑娘啊。”
“呵,是谁之前还嫌弃她有两个孩子来着?”
“别说两个孩子,这样顶级的美人,哪怕她有二十个孩子又如何,我巴不得帮她一起养孩子呢!”
“你可是想得美。”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顾南絮的脸色变了。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盛装出席宴会,居然也会被不过一身白衣的顾南姝给比下去。
这一刻,她脑子里已经闪过十几二十个念头,将顾南姝这张碍眼的脸彻底毁去!
她心头诸多念头一一闪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却来不及施行。
而顾南姝的目光始终不离东方劫身后的男人。
那年轻男子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金面具上眼睛的位置露出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正带着笑意回看着顾南姝。
灵鸢王一手携着东方劫,一手携着年轻男子,笑着说:“东方劫,吾弟元呈,你们二人的剑舞果然一绝,本王也觉得眼界一洗,实在是精彩非常啊!”
已经喝醉了的宰相大人经过一番醒酒,已经恢复了神智,他在这样的筵席上一向不甘落于人后,忙举着酒杯说:“东方将军和三王爷两面夹击西容,将那起蛮族逐出咱们灵鸢国国境三百里,如今二位凯旋归来,又为灵鸢王献上剑舞,真是忠心可表,可喜可贺。”
他顿了一顿,又殷勤地帮灵鸢王斟满美酒,几个婢女忙将酒杯送至两位武士的手边。
而一直戴着黄金面具的年轻男子缓缓摘下面具,在满室的烛火中,露出了他的面容。
他玉白的手指拈着黄金面具,而那张苍白秀美的面容一寸寸出现在顾南姝的面前。
他风神秀美,宛如朝阳,一双秋水流波的桃花眼正看着顾南姝。
这一次,连容也都吃惊不小。
原来灵鸢王的三弟,三王爷元呈,就是他们从黑云观带回来的美少年沉月。
顾南姝没想到自己竟会再次见到沉月。
此时的三王爷和过去的沉月相比,其实目光中少了那缱绻浓情得过头的脉脉情愫,目光清澈,带着三分少年特有的孤寒之气。
他此时站得离顾南姝最近,所以举起酒杯,遥遥相顾南姝示意。
动作优美而潇洒,过分的客气中却透着几分疏离,倒像是不认识顾南姝似的。
宴会结束,顾南姝用小半瓶正大仙容霜套取了不少情报。
一个宫女眼底藏不住的贪婪,望着那瓶子霜,眼巴巴问:“容羽姑娘,真会将这瓶霜送给我吗?”
顾南姝点头,除了雅那什么黛的面霜之外,她还有海那啥谜的面霜呢。
“三王爷,我们过去也很少见过。听说……”宫女前后左右看看,见四下里无人,才悄悄说:“听说三王爷身子骨不好,常年养在宫外头,和他的母亲瑛王妃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