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姝幽幽的醒了过来,突然看到面前的顾南絮,似乎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她左右看了看,忙说:“我怎么会在这里?灵鸢王不是说了么,我入宫不过是接受问询?监正薛平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啊?”
顾南姝越慌张,顾南絮心头就越高兴,她眯着眼睛欣赏着姐姐惊慌失措的样子,笑着说:“姐姐,你当然有十足的理由杀死薛平,毕竟监正薛平当初作证你才是修炼邪术入魔的妖女,你不得不离开了灵鸢国,还受欺负怀了两个父不详的野孩子,你心里当然满怀怨恨,你想杀了薛平,甚至想杀了我,可能连王上也在你的报复名单里吧?”
顾南姝垂下头,心说自己的妹妹不愧是自己的孪生妹妹,真是心意相通,很清楚自己回来想干嘛么。
顾南絮见姐姐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恐慌的表情,有些不满地 拍了拍手,示意椿树精赶紧化为绳索,将顾南姝的双手高高的悬吊起来,让她那张脸无处可避!
事到临头,椿树精也没有办法啊。
他瞥了顾南姝一眼,见顾南姝气息奄奄的,便把心一横,立刻伸展出枝叶藤蔓,按照顾南絮的吩咐,顾南姝柔若无骨的身体,便飘飘荡荡的挂在半空中了。
顾南絮得意地拍了拍顾南姝的脸颊,问:“姐姐的动作真是快,一下儿就把两个可爱的小宝接回去藏起来了。你现在一定很想他们吧,姐姐,你赶紧告诉我,你的吃吃和你的闹闹都在哪儿,我把他们赶紧接进宫里头来,你们娘儿三个才能团聚啊。”
顾南姝“呸”她一口,冷笑说:“我的孩子早就藏好了,你找不到他们的!”
那一口唾沫正好砸到了顾南絮的脸上,顾南絮脸色一变,她可没有唾面自干的好习惯,扬手就要给顾南姝一巴掌,顾南姝双目圆瞪,一副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模样。
顾南絮恶狠狠地盯着顾南姝,她看了有一会儿功夫,突又微微一笑,说:“姐姐,这又何苦呢?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熏香的手帕子,将自己的脸蛋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我不和你一般计较,姐姐,既然你一直恨我,为了让我们姐妹之情化干戈为玉帛,我已经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你一定会为此感动的。”
顾南姝听她的口气,似乎有些得意洋洋的,想必顾南絮倾尽全力,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折磨人的法子,现在就要上手了。
顾南姝此时就是假装成失手被擒的模样,想用自己的懦弱胆怯,引顾南絮说出她真实的打算来。
其实回到灵鸢国后,顾南姝心头也多了很多纷繁杂乱的疑惑。
起码有一点她确实意识到了,所有被选为圣女的女子中,只有她没有继任圣女职位,也没有因诞育下一任圣女而油尽灯枯。
她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也有了世俗意义上的幸福。这真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人、第一遭啊!
她虽然很是好奇,但顾南絮也藏得住话,她笑吟吟地说:“姐姐,你是不是很好奇啊,你跟我来,很快谜底就能揭晓了。”
顾南絮黑眸中闪动着狠毒而得意的光芒,她想,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才是最机灵的小黄雀呢?
姐姐一定以为是她自己。其实真正的黄雀是她顾南絮才对。
等到姐姐诞育出下一任的圣女之后,她便可以尽享无边富贵,无上的荣光了。
顾南姝被顾南絮带着,一路轻装简行,匆匆的到了郊外一个异常荒僻的地方。
路上已经是狂风大作,没多久,豆大的雨滴已经砸在树叶上,响起一片激烈的沙沙声,乍一听,倒像是一大群白胖的蚕在啃噬树叶似的。
顾南姝见那激烈的雨水打得一带茂密的树林往下弯腰,露出后面一带绿瓦红墙,赫然是一座巍峨挺拔的道观。
显然,这里就是顾南絮的目的地了。
顾南絮步下马车,已经有一个殷勤的道士驱前,撑起一把油纸大伞,将大半伞面倾向顾南絮,任凭雨水将他自己的身子打个透湿。
顾南姝原以为自己下车,绝不会有人给自己打伞,谁知顾南絮侧头看了她一眼,低声吩咐道士:“给她也打上伞。”
道士看了恢复伪装后姿色平平的顾南姝一眼,微微一怔,又自以为是地说了一句:“是了,生病的话就不好入药了。”
一道电光闪过,顾南絮双眸犀利如电,看了道士一眼,道士自毁失言,再也不发一词。
几个负责杂役的道人披着蓑衣、拿着雨具,扛着软轿匆匆赶了过来,请顾南絮上轿,顾南姝双手被反绑着,手上的绳子攥在顾南絮手里。
到了这里,像是到了她的老巢一般,顾南絮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圣女形象坍塌,轻轻笑了一声,手上一紧,扯着顾南姝朝前走。
郊外这道观建筑在起伏跌宕的山上,他们沿着一条险峻的山路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雨水清得金碧辉煌的一带琉璃瓦顶,巍峨的红墙在绿树间若隐若现,而一座由白玉砌成的巨大道观则在雨水的尽头,血红色的大门洞开,两边站着无数道人,他们戴着蓑帽,披着蓑衣,提着灯笼等候着圣女和顾南姝的到来,那些灯笼在水色中晃荡着,就像是晕开了一层层的血迹。
为首的道长显然是等候多时,躬身请圣女入内,一层层的火光亮起,顾南姝跟着朝前走,闻到了一股极浓烈的药香味。
而不远处的大殿上,雄浑的雕像前方,伫立着一座巨大的铜鼎,此时火光冲天,铜鼎竟被烧的透出了血红色。
顾南姝被顾南絮朝前推了一把,跌落在地上,她心中陡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
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清冽凄厉的鸟鸣声,这声音仿佛能够贯穿寰宇,令听到的人心中都隐隐生出一股寒意来。
站在山门前的道长一挥衣袖,说:“这鸟有蹊跷,关门!”
只听一声凄厉的叫声,门前“砰”的一声,又接着“砰”的一声,守着门口的道众们,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