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管家显然很难忘怀此事,他一边微微哆嗦着,一边失神说:“那鬼脸居然张开了嘴,说,我死之后,君府上下,不得安宁,使君妻妾,生死两诀!她这么说,我突然就猜到她是谁了,她是我家老爷做噩梦的时候嚷嚷着的那个女人,叫十七娘的女人,他对不起她的那个青楼花魁!”
司徒管家大口大口喘着气,急切地问:“而灵山公主就在那鬼脸出现之后,突然喘不过气来,她抓着自己的喉咙却叫不出声,没多久就咽气了!”
夜很安静,只有司徒管家的声音传了出来,夜里似乎又下了一点雨,一滴滴的顺着避水檐打在地上,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暗夜里,真有鬼魅敲门一般。
“我当然相信圣师说的话,但是,但是这一回,我妻子说,她今天下午照顾孩子的时候,曾无意瞥见那镜子里头有一闪而过的鬼影,裂开嘴笑,露出满嘴的獠牙!我……我当然不是怀疑圣师的能力,但……是不是那个青楼花魁的鬼魂再次出现了,把孩子给拐跑了!?”
容也做了个向下微压的手势:“我肯定绝非那位花魁娘子,但既然孩子丢了,尽快找到才是,我们就尽快去府上一趟吧。”
司徒管家慌忙请两位上马车,说他要亲自驾驶马车,至多半个时辰就能赶回府上去。
容也微微摇头,说:“既然事情紧急,就不必坐马车了。”
顾南姝好奇地看着他,他说:“司徒管家,你最好闭上眼睛。”
他一手抓着一个人,双足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直朝着夜空中窜了出去。
这一下的动静极大,顾南姝倒还镇定,但司徒实在是吓了一跳,忍不住一路“啊啊啊啊”的叫过去了。
他起码叫了有一里地,惊起了一群又一群的宿鸟,扑腾着翅膀在天空中乱飞。
其中有一只鸟看上去黑漆漆的, 但翼展却极大,展开翅膀嗷嗷叫着乱飞,围着容也一顿盘旋。
容也嘴角抽了抽,没吭声。
顾南姝一只手被容也挽着,和他并肩在空中飞行,另一只手空着,便拽了拽他袖子:“那鸟,看上去十分眼熟啊?”
容也嗯了一声。
顾南姝又在他耳边低语,避免被另一侧的司徒听了去。其实她完全是多虑了,司徒现在就跟个大喇叭似的,只顾着张着大嘴啊啊啊。
“它也是大鹏金翅鸟?看样子我是误会你了,其实你的本相并不是被雷劈焦了。而是……你们大鹏金翅鸟界,全都是黑漆漆走晒伤路线?”
啥叫晒伤路线啊?
见过谁能把自己的羽毛晒的黑里泛蓝,羽毛根根反光的吗?
那只大黑鸟又绕着容也来回飞,嗷嗷嗷地叫了好几声,顾南姝捂着脸说:“它的叫声,真的很像哈士奇啊。”
容也嘴角又抽了抽,好在他已经飞到了,收回双臂,司徒被他随手一甩,只踉跄了十几二十步便站定了身子,他两手扶着顾南姝的腰,让她稳稳落在地上。
而另一只黑漆漆的鸟儿也在半途中盘旋数次,突然一个俯冲……
顾南姝眼睁睁看着那鸟儿收拢翅膀,两只英俊威严的眼睛里闪着金色的光芒,然后连拐都不带拐的,一头扎到了还没站稳的司徒的屁股上。
把倒霉的司徒管家撅了个狗啃泥。
顾南姝用手捂着眼睛,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好吧,她没多伤心。
噗嗤,这也太搞笑了吧?
那黑鸟狼狈地扑闪着翅膀,终于化为人形,是个身形高大健美的大块头男人。
月色下,这男人有着一张英姿勃勃的脸。
如果打个比方的话,是某一类粉丝会指着他的脸说,“这样的长相身材才叫真男人,那些娘娘腔的小鲜肉都是些什么鬼?妆化的浓死了根本不像个男人!”
但是呢……
顾南姝同情地看了容也一眼,她总觉得这个容也的同族,看上去脑子不是很好使的样子。
容也咳嗽一声,那男人已经抢上前去,单膝跪在容也面前:“容也尊上,属下来迟……”
没说完,他的嘴巴已经被容也狠狠堵上了。
虽然说,容也很不喜欢化为人形的时候,还要口吐鸟语,但他明白,不和飞鹤说清楚的话,这个一根筋二愣子能把所有事情全部搞砸!
不必怀疑,他就是这样的一朵奇葩!
于是,祝府门前的大片空地上,司徒和顾南姝各据一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两个风姿卓绝的男人。
一个白衣胜雪,虽五官算不上绝美,但气质卓越超群,长袖蹁跹,宛如神仙中人。
他双眉微拧,语气很是严厉:“呱呱呱呱——呱呱——呱,嗷嗷嗷!”
而另一个男人,有一张冷峻的脸孔,仿佛千锤百炼过的岩石,耸立于山巅之上,每一道轮廓都犀利如割。
“嗷嗷嗷嗷嗷!!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看样子比容也还激动。
司徒很小声问顾南姝:“请问,容羽姑娘,你听得懂他们俩说话么?”
顾南姝瞥了他一眼,心说,你以为我化名容羽里有一个羽字,就能听得懂鸟语么?呵呵!
她眯着眼笑着,目光放空地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天机不可泄露。”
两边争执了很久,叫做飞鹤的男人又单膝下跪,给容也行了一个大礼,容也点点头,让司徒立刻把如意少爷贴身的衣服拿一件过来。
司徒忙不迭地跑了进去,没多久就带了好几件如意的贴身小肚兜,容也拿过来一件,让飞鹤贴近闻了闻。
飞鹤犀利而深邃的狭长眸子闪过一道金光,冲天大喊一声:“呱!”然后拔腿就往前跑。
容也……
“你可以开始说人话了。”
“尊上,你们跟着我,我闻到味儿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线索,没想到刚一落地,又要起飞,容也一手一个人,一个低空急掠,人已经如一缕轻烟薄雾飞到了半空之上。
司徒再也忍不住,朝着下方张开嘴:“哇……”
他不是学鸟语,他是离地太久,有点晕,吐了。
“尊上,就是这儿!”飞鹤停在半空中,指着某一处地方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