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北樱端着饭菜,立在房门前,青筋曝起。
“北瑛,开门!你再不吃饭,就得死了!”
北樱喊了几声后,屋内仍然是没有一丝动静,北樱忍不住了,扯了扯衣摆,然后一脚踹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不吃。”
北瑛望着北樱放到眼前的饭菜,别过头去。
“你!……”
北樱被气得差点要抡起拳头砸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你不吃不喝,你该怎么替你那老父亲向本大爷赎罪?嗯?”北樱伸手扳过北瑛的头,强迫他望着自己,哪知北瑛的视线却看向别处,硬是不与自己对视。
“本大爷辛苦治好你,你就这样糟蹋本大爷的心意?!”
“……”
好,好得很!这会又整得她就好似一个无恶不作的罪人,明明她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北樱忿忿的拿起旁边的茶,灌了一大口后含住,捏住北瑛双颊,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唇。
“唔唔……”
北瑛瞪大眼睛,望着北樱,眼神慌乱,在慌乱间,他的牙齿被北樱给撬开,北樱将茶水强度给他,并迫使他吞下去,最后还捉弄他了一会,才肯离开。
“呼、呼……临夏,你……”北瑛依旧不敢置信的望着北樱,只见她面色平静的望着自己,看不出喜怒。
“如果你不肯乖乖吃饭,那我就这样喂到你愿意吃为止。”北樱作势拿起身边的饭,想要用刚刚的方式喂北瑛,却被北瑛连忙按住了双手。
“我、我自己吃……”
北樱盯着北瑛吃完了一顿饭,然后将饭碗端了出去,没过多久后又进来,关上门。
北瑛望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北樱,心虚的不敢望向她。
“你在害怕什么?”北樱伸手在北瑛身体后面的桌面上撑着,低头盯着他。
北瑛没有出声,他确实在害怕。
“瑛……我又不吃了你,你为何要如此害怕?你能不能好好的看着我?”北樱叹了口气,将头靠在北瑛的肩膀上。
“临夏,我……”北瑛慌乱的望着北樱,心脏突突的跳着。
他知道她当然不会吃了他,但是,他在怨恨着自己,也在讨厌着自己……
“算了,反正你也什么都不愿与我说,什么都不想开口,我走便是。”北樱起身,深深的看了北瑛一眼,不等北瑛说些什么,大步离开了房间。
“临夏……樱……”北瑛伸手,想抓住北樱的衣袖,还没反应过来,人便消失不见了。
北樱临走前那受伤的模样,叫他心里十分难受,忽的,呼吸不知怎的也混乱了起来,一阵又一阵的窒息感席卷上来,冲得他呼吸不得。在失去意识时,他脑里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此刻又离他而去……
——
“唉,你说他这身体,咋又变回原样了啊。”
“公子受到了刺激,需要静养……”
“……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来一个讲一遍?”
……
北瑛悠悠转醒,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自己上方响起。
“咦公子醒了,将军,您看这……”
“你出去,本将在这里陪着他就行。”
“是……”
待一阵关门声响起后,北瑛吃力的睁开眼,望着北樱。
“你没事吧。”北樱将一块热毛巾敷在北瑛的额头上。
“没事……”北瑛回答道。
忽然间,他将一切都想通了。
前阵子,虽然与父亲有过争吵,但却在父亲上刑台时破防了,他那不顾一切的只想让父亲活下来的想法,通通都不再“考虑”到那实际受到伤害的那方的感受,现在看来,他是真是自私至极。
临夏不仅帮他治病,还去代替他去“生活”,而他却央求着临夏放过亲手将她推向深渊的那个人。
“……对不起。”北瑛说道。
北樱愣了愣,然后说道:“不怪你。”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她是受到最大伤害的那一方,他不过是直接推她入深渊的其中一方,一个只会吃家产的病秧子。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现在给本将好好的待在这里,该吃饭就吃饭,该配合本将治疗便治疗,别再整些有的没的。”北樱盯着他回答道。
北瑛闻言,笑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这个身体,你就不会……唔!”
北樱再次用行动堵住他的嘴。
“别想太多,想太多也没用,都这样了,我只希望你快点痊愈便是。”北樱起身,丢下这番话后便离开房间。
北樱离开后,北瑛颤抖的伸出手,抚向自己的双唇。
真好,真好……
临夏……
北瑛闭上眼。
这个世界可真残酷,让他爱上了北樱,还是在不知道对方身份前爱上的。
但是他不愿就此放开,不论如何都不想放开,无论是以什么身份,他都想在北樱身边待下去……
接下来的每天夜晚,北樱都亲自过来给他疗伤。
期间可免不了亲亲抱抱之类的动作,两人行为虽宛若夫妻一般,但却没有行夫妻间那种事。
北樱戏称,若他身子好了,她可以将她自己给他,北瑛笑道,那一天距离现在还长着。
但北瑛估计错了,他一万个没想到自己居然那么快就好起来了,以至于在面对未着寸缕的北樱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临夏,你可想好了,咱们两个一旦开始,前边便是无尽的深渊了。”
“可是你我不早已跌落到那深渊里了吗?”
北樱抬手与北瑛十指相扣,与他一同沉入海底。
隔天,罢沏突然叫醒北樱,大声吼着自己感应到了神魂碎片,现在已经回归到北樱的神魂里了。
什么?
北樱不解,难道她的神魂碎片,在北瑛的体内??
罢沏当然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北樱石化,好一阵才接受这个事实。
一路下来磕磕绊绊,这个位面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但北樱神情还有些恍惚。
因为任务一旦完成,就意味着她即将要离开这个位面,留在这个位面的时间便开始了倒计时。
她忽然有些不舍北瑛,还有跟随在她身后的那几个人。于是她起身穿好衣服,去准备一些“后事”。
宿主的灵魂早便献祭给了罢沏,就算北樱她离开了,也只是一副空壳,也就是说,她的神魂一旦离开,这副身体就会失去生机,即会“死”。
在距离她离开这个位面还有一个时辰时,北樱把一些东西以及计划全都嘱托给下人,让下人听从安排,按照计划传递给几个心腹。
在最后两刻钟时,北樱来到北瑛的房内,靠在他的怀里。
最后不到一刻钟时,北樱在北瑛耳边轻声道了句“抱歉”后,口吐鲜血。
离开位面的坏处便是,宿主临死前的那种感觉会回归到躯体里,而她则要承受着源自宿主生前的这份痛,直到她离开这个位面。
无论北瑛怎么喊,北樱都听不到了。她在北瑛面前慢慢的闭上双眼,再也没有了声息。
——
乙丑年,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最为悲伤的一年。
尤其是一月份。
林业在这一年回到了卞国,在某人的细致安排下,他夺回了属于他的政权,与赵国签订了两百年间不会开战的契约书。
而在赵国皇宫的祠堂里,则多了一面崭新的无字灵牌。令世人疑惑的是,赵国国君一到每年的一月份上旬,总要去祠堂里干坐着将近一周。
曾经的陈副将也转正成了陈将军,他统领着曾经的军队,在边关守着,一守便是好几十年。
至于那个曾经出现在军中的北诺德,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有传闻说,他跟北将军长有几分相似,甚至被怀疑是北将军的后人,这个传闻流传了一阵后,突然就消失了,无人过问。
再看那也曾经引起过各界骚动的北林真正的儿子北瑛,则一直待在将军府里,每日亲自将一个房间给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坐在里面,将一个茶杯永远的放在自己对面,不断的往里边勘茶,即便那茶水已经满出,铺满整个桌面,任由茶水流淌在地上,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