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二。
“将军,要不要回去探望下北老将军?”陈继睿开口问道。
在案边练字的北樱闻言放下笔,抬起头望着他。陈继睿第一次看到北樱露出如此冷漠的神情,心里顿时慌了。
“不必,我与北老将军不是亲人,何来‘回去’一说?”北樱盖上墨盒,寻压尺将宣纸压好。
陈继睿低头,说道:“抱歉将军,属下不知……”
“咳,不必道歉。”
稍做一会儿,北樱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走到他身后的书架边上。
可此时陈继睿在心底一直惦记着那只被随意放在案台上的玉佩。
他明明看到,那只玉佩上的刻字分明是“赠予北林之女——北樱”啊。既然如此,那么真正的“北瑛”究竟在何方?
陈继睿不懂,到底是何人让北樱来顶替着“北瑛”这个名字。北老将军,又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如今落得这个局面,北老将军这些年却又不曾与北樱通信,北樱也不曾提过北老将军,这么多年,北樱也不曾回京……是啊,这些,他早该察觉到的……
夜晚子时,北樱再度来到北瑛的房里,发现他已可以拿起书籍了。
“你来了。”
北瑛放下书,看着北樱熟练的脱下外套往椅子上一扔,坐在床边。
“今日白天感觉如何?”北樱伸手探向北瑛的额头,探测了会,发现恢复得不错。
“托你的福,很好。”北瑛扬起嘴角。
北樱点点头,便抬手,咬破其中一个手指,在北瑛震惊的目光中,塞进他的嘴里。
“含住,别说话。”北樱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住他的双颊,不让他张开嘴,过了一会后松开。
感觉到口腔里溢满血腥味的同时,北瑛下意识抬手握着北樱的手,想要把手指从嘴里抽出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的伸出舌头去舔了舔她的手指,紧紧含住。
“呃嗯……”手指头上传来的刺激感,让北樱不由得轻吟一声。
北瑛听到声音后抬眸望着脸颊有些微红的北樱,眨了眨眼,然后暗暗使了个坏,他想要看看北樱的反应如何。
“呃呃,瑛,你的,你别……”北樱被他的舌头刺激到有些想抽回手,却被北瑛钳制得死死的。
不知怎的,北瑛竟觉得她有些可爱,有种想要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
过了一会,待北樱的手指不再冒出血液后,北瑛才松开手,然后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为何这么做?”北瑛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闷声说道。
“解毒啊。”北樱眨了眨眼,很是直球的说道。其实她只是在血液里混杂了神力,为了神力铺满他的身体,让她好给他去除污秽。
“那,你该回答我的一切问题了。”
“嗯。”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北瑛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啊?北樱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想了一会,说道:“路过,为了找一样东西。”
“路过北府找一样东西?呵呵……”北瑛似乎不信她的说辞,低低的笑出声。
“不然呢?”就是如此啊,那能有啥解释。
“好,还有,你的那是什么,竟然能够将我……”北瑛不懂如何形容,他没接触过外界的人,不懂外边的世界都有什么,更多东西他只能从书中学习,他不是很确定那是不是话本中所说的“内力”,今早他问过了苏老,内力的作用似乎不是这样……
“内力。”总不能讲神力吧。北樱胡诌了个理由。
“内力?是书上讲的那般,武林中人的内力吗?”北瑛再次不确定的问道,难道苏老没给他讲完修炼内力的作用么?如果,如果他好了,他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练武,修炼内力……
“嗯。”
“那,你的血……”北瑛不解,他在书上可从未听说人血可有治病的效果,这听起来实在是太惊骇世俗了。
“包治百病,本大爷从小在毒罐子里长大,百毒不侵,血可入药。”
“……”
“咋,神奇不?还想要吗?”北樱抬起头,期待着望着他。
“不、不用了……”北瑛别过头,不敢看她。
“还有要问的问题吗?赶紧问。”北樱对北瑛宽敞的胸膛感到十分满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
“唔,我想想……”感受到北樱对自己的依赖,北瑛很是开心。
“你是不是一位医师?”北瑛问道,他很是好奇北樱的身份,唉,怪他都没怎么出过府,单靠书籍也无法弄懂外边的世界如何。
“哦?你是觉得我很像医师吗?”北樱笑了,说道:“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傀儡。”
“什么……?”北瑛怔住了。
“很惊讶吗?”北樱道,并在心底暗暗吐舌,毕竟,这个傀儡可是为了你而出生的哦。
北瑛心里并不是很好受,他也不再想开口问些什么了。
“我的出生,只不过是为了顺从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的意愿罢了。时到今日,我依旧在为他而运作他想要的。”
“临夏……”
“我想,是不是把他想要的,全都给他,他就会转过身看我一眼,可是,他从未唤过我一声‘孩子’,其实我也懂,我不过只是一个拿来代替的工具,根本不需要什么亲人,或者说甚至这个世界也不需要我的存在。”
宿主的想法,便是这样,北樱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后,胸口被堵着难受。所以,宿主想要将自己解放出来,不想再当什么“北瑛”,也与将军这个身份无关,只想好好的做回自己。
可讽刺的是,她现在正在帮助宿主同父异母的哥哥治病,见到了宿主一生都没见到过的人,也是宿主恨了一生却没想去杀了的人。但是,宿主最恨的,是那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混蛋亲生父亲。
北瑛静静的听着,并没能接得上话。
说到“代替的工具”,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在外代替他的“北将军”,那个人的心情,会不会也是和临夏如出一辙?……他不敢去想。
相比起临夏,他这二十六年间,从小在父亲母亲的关怀下长大,虽然这身体不好,但他父亲并没有多说过他一句额外的话,他真的十分幸福。
“瑛……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北樱说完,便轻轻挣脱开北瑛的怀抱,帮他盖好被子后下床穿好靴子,披上外衣。
“临夏,你要走了吗?”今晚和临夏待的时间有点短,短到他认为只是刚才发生的事。
北樱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回头望着北瑛,发现他竟露出不舍的表情。
“今晚就到这吧,白天你就好好的睡一觉,明夜子时我再来。”北樱笑着,来到床边支撑在床上,探头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北瑛的脸颊,然后起身离开。
“等一下,临夏……你,你的全名是什么?”北瑛拉住她的衣袖问道。
“不告诉你,走啦。”
话音落下,这间房里便再也没有其他人。
“欸……”
北瑛又是盯着北樱消失的地方发呆。
不知为什么,他越发在意那个替身了。
今晚,临夏好像唤过他一声为“瑛”了吧?北瑛一怔,猛的反应过来。临夏是怎知他就是北瑛本人的?难道露馅了?
结合前几日那个替身回京的消息,加上凭空出现在北府的临夏,还有临夏口中的“傀儡”,很难不让他联想到那个替身上去。
可是,那个替身是男子啊!临夏怎会是那个所谓的替身?虽然那时临夏也是一席男装的出现在他眼前,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眼就看穿临夏是女子的事实。
将军与医者,始终是不同的。临夏极有可能是医者,不然怎会看破他身体的病?医者有武力,也不是不可能吧?
再说,那个替身是将军,临夏的身体这么瘦弱,怎会是那种上战场杀敌的男子?况且,临夏给他的感觉并没有那种冲人的血气,反而是带着一种冷清,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这还是他第一次产出这种依恋的感觉,像是天生的。
只有临夏唤他的那一声“瑛”,让他怎么也想不通。
临夏,临夏……
北瑛倒在床上,望着床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