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捧泥土难掩前尘往事,一段世劫隐匿半生功名。
是欠下的债?还是算计下的牺牲品?
对于死去的人都已经不重要了,然而留下来的却是一团迷云。
“小女子不才,还请十贤人明说。”
十方谛踱步走到临湖的一边,湖面上的水纹,一波一波撞击在红瓦亭下的木柱子上。
“你所看到的死,应该是服用了一种草药,在《地皇本草》中有记载名为离魂僵尸草,可让人在七天之内成为假死状态,与真死没有两样。但若是再这七天之内受到严重的外力伤害,人就会无知觉地醒来。刚才在棺材处看到一滴黑紫色的血迹,就是服用离魂僵尸草的最好证明。”
“那为何当时我看到的家父面目全非?”
“破相只是欲盖弥彰罢了,因为他想到他若是死了,你必然会前去看望最后一眼,了却你心中的遗憾,但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的样子。”
“为什么?即便是看到了,我也不会出卖他。甚至他可以把全盘的计划告诉给我。”
“因为他谁都不信。即便是养育了多年的你,也不会让他信任。”
“哎!这又是何苦呢?”
“因为在他的命或许关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他若是暴露了,他背后的所有人都可能存在危险,一个人活不成。”
“你并没有发现,在坟墓的不远处设有特殊的结界,不过当你出现在那里的时候,结界已经被破坏了。”
“他既然费了如此大的精力想活命,却又是如何死了的?”
“这就需要从你给我的针说起,那颗针并不是无缘无故就遗失在那里的。”
“你是说针是故意留下来的?但对于我来说一根针或许我会错过。”
“不会!这个人知道你心思细腻,一定会仔细查看,然而这根针也并不是给你看得,而是留给我的。”
“难道算计者知道我一定会把针交给你的手上?”
“没错!不只是他清楚这一点,甚至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花千蝶断然否定了十方谛的猜测。
“这不可能。”
“你越是觉得不可能的地方,就越是他算计到的地方。”
“在这个山庄内只有哑伯,玲儿,我三个人。先前我给你给说过哑伯的情况。而玲儿又基本在我的身边,他们的机会很小。甚至没有任何机会。”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这好像是有人提前布下了一个局,但是谁在背后布局?而引我入局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是《玄凌剑诀》吗?十方谛摇了摇头。
“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五珠七彩盒里的剑谱。”
“莫非背后的算计者是为了夺得家父手中的剑谱?”
“与剑谱有关是肯定的,至于是不是为了夺得剑谱,现在下结论还是太早了。”
“想必家父也不会把剑谱直接放在身边。他们完全可以挟持家父取得剑谱的下落。”
“事实却恰恰与你所想的相反,你的父亲一定会把剑谱放在自己随时都能知道的地方。所以这也是我说他已经死了的原因。”
“莫非剑谱已经被他们得到了吗?”
“没错,不只是得到,还以最残忍的方式,送到了我的手里。”
“你为何这么肯定?”
“你送给我的五珠七彩盒里面没有包裹剑谱的绸缎,而从我得到的另外两本剑谱中确有特殊的绸缎包裹。”
“这样的剑谱有几本?”
“有五本,你家父手中的只是其中一本,但没有见到你家父的尸体,我不敢断言他是不是属于当年五大剑族中人。”
“五大剑族?你越说我觉得我越难以明白。”
“关于五大剑族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说给你。”
“好吧!杀手就是使用那枚暗器的人?”
“是,也不完全是。”
“十贤人为何这样说呢?”
“因为他只是其中的参与者,而不是幕后主使。我已经证实了那枚针的来历与使用者的身份。”
花千蝶在听完十方谛的推断后,只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他对事情的把握程度远是她所能及的。
“不过这件事情也快要收场了。”
“有这么快吗?”
“不过我现在还不想收场,因为目前的主使也只是一个小角色。”
“你想放长线钓大鱼?但对方可是在暗处,而你在明处。不见得会咬你的钓。”
“只要有符合胃口的鱼饵,放再长的线都是有所收获的。”
“你掌握了他们的目的?”
“现在还不可说,说出来鱼或许就跑了。”
“十贤人,不愧是玄境智者之首。”
“千蝶姑娘,十某叨扰许久,至于你亡父背后的算计,我会在合适的机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谢十贤人。日后我必当重谢。”
“踏五行阴阳斗转,衍乾坤神鬼莫测,
道武林风云幻变,世事逐浪付笑谈。”
随即十方谛化作一道金紫色莲花飞身而去。
花千蝶进入到房间之内,写了一封信,让玲儿送了出去。
智者的可怕,就在于你无法揣度他内心之中真实的想法,或许每一步都只是在他的谋划之内,又或许每一步都只是引君入瓮。
不过与强者之间的博弈,才能体会到游戏的乐趣。十方谛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强者,到底强到什么程度,花千蝶的心中没有一个真正的定论。
或许他只是具备了推断的能力,没有掌握到其中真正的玄机所在,也或许是因为某一步做的不够完美,让他有所察觉。
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的任务不仅仅很重要,可能关乎着全局的胜败关键。
望着悠远的天空,自己的双眼却迷失了方向,世界如此之大,却没有一处可以让心停留。今后她该如何面对自己,却如同迷失在路口的羔羊。
一个女人的内心即使再坚强如石,又有谁能看得真,而身处在这个纷争的武林,就注定了自己早已经失去了自由选择的权利。
花千蝶站立在高阁之上,已无心再读书,弹指一挥,琴音绕绕渺渺,低吟浅唱: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