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人迹罕至的大山那个最隐秘的山坳里,隐藏着一处灰白茅草亭子,亭子旁山岩间还有一座古老的白石砌成的石屋。
今天却迎来了几名神秘的来客。
这无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因为这座平时绝无人踪往来的石屋,今夜子时前后居然有三个人走了进去。
第一个人的身材矮小而胖墩,粗大的手臂好像并不是属于他,更像是被硬接上去的,甚至那双手都比他整个人还要长,手背上的汗毛浓密,他的脑袋要比平常人至少要小好几寸,眼睛却很大,跟牛的眼睛一样,圆鼓鼓的,两颗大门牙顶着上嘴唇暴露在下嘴唇之上,与其说他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是一个像人一样的怪物。
他手里也拄着一根比他还高许多的青竹杖,似乎那根青竹杖才是他理想中的身高,青竹杖上面还系着一个绿色的帆布。
他的衣衫,他手里的青竹杖和帆布,都是碧绿色的,甚至连他的脸都是碧绿色的,就好像戴着一张碧绿的人皮面具。
这么样一个人,行动应该是非常滑稽,如果说他的行动如缺了半只脚的母鸡,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没有人会想到,他的行动竟然十分灵敏而且柔软。
他的人本来还在数十丈外,可是他的腰轻轻的一摆动,青竹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就像是柳丝被风吹了一下,然后一瞬间,他的人就已到了白石屋前。
石屋很安静,并没有任何人出来迎接,沉寂的石屋如一具等待了很多年的人,默默地定格在岩壁之上。
然后第二个人就来了。
第二个人穿一件红色的红衫,身材娇小,体态轻盈,披散着一头乌黑而油光水滑的头发,脸上扑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浓密的眉毛,大红色的嘴唇,手里还拈着一枝剪秋罗,血红色的花瓣,鲜艳欲滴,就好像刚刚采摘下来的一样花瓣上沾着鲜血。
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行动应该非常灵活从背后看她应该算是很娇美的,可是她却是跳着来,就好像一个僵尸一样跳着来的,甚至比僵尸还笨拙僵硬,样子恐怖极了。
到了白石屋前,她身子刚刚跃起,用左手的拇指扣中指,在右手的花枝上轻轻一弹,剪秋罗上的花瓣就旋转着飞了出去,飞入山雾,一转眼就看不见了。
这时她的人也已看不见了,仿佛消失在山坳的浓雾之中。
山坳里居然有雾,是浓雾。
过了片刻,浓雾中又出现了一口棺材,一口抹上黑漆的棺材,棺材上铺着一张白色的布条,就像是刚刚装殓给了死人的那种棺材,在浓雾中飘着,仿佛是被山风吹着前行。
可是棺材偏偏又有人抬着。原本需要十六个人抬,但现在只有四个人,四个人都穿着青黑绸缎,而那四个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如同是纸扎的一样,一举一动都要棺材内的人控制,他们好像抬的不是一口棺材而是抬着一顶轿子,好不吃力也像是被风吹都可以跑很远。
棺材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时而好像已化入雾中,与雾溶为了另一种雾。时而有赫然醒目在眼前。
到了石大屋前,他们就忽然停顿,沉沉地将棺材放到地上,棺材犹如千斤重,落地的那一刻,轰然发出沉闷的声音。
棺材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包括头发,肤色,煞白的让周围都感觉到一阵寒意。
三个人并没有互相打招呼,也没有想打招呼的动作,好像他们从来都不认识一样陌生。
着青衫的人片刻后,走向石屋前,用手里的青竹杖点了点门前石阶,“咚咚咚,咚咚”,发声响,三长两短,响声不大,却似已透石入地,深入地下,再由地下传到石屋中某一个神秘的通讯中枢。
石屋里没有任何陈设,连一张供人休息的座椅都放不下,乍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何要修建这样毫无用处。
只听到一扇巨大的石门就在石屋内岩壁上开始缓缓的启动,滑动了一条线,从里面有昏暗的光线映射石壁上。
一阵风吹过,三人就忽然消失在门后,石门再闭,就好像从未开启过。
三人跟随着一道烛光,但烛光只剩下燃烧的灯芯,下半截已不知去了何处,通道的岩壁上布满了蜘蛛网,潮湿的洞穴,踩上去吱吱作响。
那三人没有一丝恐惧,仿佛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随着一条蜿蜒的通道走了一会儿,面前豁然通亮,石穴足足有三四十丈宽,在三面岩壁上有无数的小洞穴,里面全是放着一具具棺材。
在另一面石壁上雕刻着一条巨大的龙,飞腾在云雾之间,下面摆放着一个用于祭祀的供台,因为好久没有人来参拜,上面布满了灰尘。
供台的对面跪着一尊石像,石像看上去很威武,手中还紧握着一把剑,虽是石化但已经感受到一股锋芒透露出来。
三人同时对着岩壁上的龙相参拜一番,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同时运功,传递到石像之上,口中振振有词地念着咒语。
突然石像产生了变化,他居然复活了,石像顿时有了生命一样,伴随着一声深沉的呼吸,石像缓慢地站起来了,石像开始裂开。
轰的一响。
石像内居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没错石像内的确出现了一个鲜活的人,不过他还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苏醒了一副躯壳。
在三人的辅助下,那石像中走出的人,慢慢升起,如同洞穴上方有强大的吸力一样,同时在岩壁上的棺材也有了反应,无数怨气从棺材中释放出来,源源不断地进入到那人的身体之内。
时过三刻,三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再念动咒语,岩壁中的棺材也停止了一切低吟鬼唱。
那人身穿鳞甲纹龙袍,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面部九道龙纹犹深刻在肉体之内,散发着一股阴邪之气。
惊天一语:
“九死西荒吾不恨,纹龙旌旗听诏文
王命之下皆死魂,圣谕从来不留生”
徐徐从半空而下,脚落地刹那,盛气回扬,地动山摇。
三人见状连忙伏地跪拜。
“参见圣谕。”
“你们三人回来的正是时候,如今我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日后我会上报给圣母。”
“恭喜圣谕。”
“你们潜伏武林,可有发现其他恶蜮其他人?”
浓妆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又似冤魂戾气,对着他面前的人谦卑地说道:
“我等虽谨遵圣谕的指示,但至今没有发现有恶蜮之人出现,或许是因为与圣谕一样,不适宜在此时公开身份,以免遭受玄境武林正道之人的围攻。”
“哼!看来只有找到圣母,我们才能重见天日。”
绿脸矮子接着说道。
“圣谕,我们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禀报,在前不久,我们发现千泽峰忽然有圣母的气息出现,但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十方谛与一名英俊少年一起走出。”
“十方谛?是什么人?”
“当今玄境正道智囊,有经天纬地之才,圣谕修养这段时间,玄境武林一直风平浪静完全得益于此人的运筹帷幄。”
“哦!看来日后有机会我要亲临拜会。”
“为了不被发现,我们暗中观察,十方谛身边那么少年有可能就是圣母气息的携带者。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等没有直接上前试探。”
“可知那少年的下落?”
“不知为何,他从云梦仙境之上被送到了灵觉寺中,情况未明。”
圣谕九纹龙脸上露出一丝丝欣喜,当年圣母释出一点灵元留存于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收罗旧部,再造山河,看来这点灵元已然有所作为。
“你们带我到千泽峰一观。”
“遵命!”
随即化作四道诡异光芒,飞出石穴外面。
失去地脉的千泽峰已经变成了一块死地,毫无生气,四人踏入其中,而地脉丧尽后衍生的秽气,欲吞噬走进的一切生命体。
“大胆!小小魔类还未成形也敢如此放肆。”
只见矮旁的青衫与白衣棺材男同时出手,将秽气逼退。
浓妆鬼女伴随在圣谕一旁,缓缓走进到千泽峰的深处。
“你们调查的没错,此地曾经确实存在过圣母气息,不过现在这股气息与此地地脉一同消失了。这些闻味而来的秽气,正是圣母曾经弥留的龙气。”
“圣谕!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不着急!此地虽然地脉已经失去,但汇聚而来的魔秽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一般生人不会入内,我们今后就驻扎在此地。”
“圣谕!我等下去打理一番,请您在此等候。”
“去吧!鬼女你留下,把关于剑族的事情给我说说。”
“遵命,五大剑族在那次大战之后,传闻没过几年的光景,就已经四分五裂消失在武林之中,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与剑族相关的人。不过武林盛传曾经圣母手中的《玄凌剑诀》。”
“哈哈!剑族的人或许致死都不清楚,《玄凌剑诀》不过是圣母留给他们的死结,看来人类的内心始终是被贪欲所占据。”
“可曾调查《玄凌剑诀》现今在何人手中?”
“《玄凌剑诀》被分成了五份,据我们调查发现至今出现的应该有四本,应该全在十方谛手中。武林传闻剑诀中藏了剑族一个惊天秘密。”
“剑族的秘密,看来有人在促使剑族这个秘密尽早曝光,这个秘密或许也与圣母有关,看来这个十方谛我是非会一会不可,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面对玄境第一智囊我们还需小心为妙。”
“圣谕圣明。当今我们确实不宜与十方谛正面冲突,这只会让我们被他牵制。”
“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圣谕九纹龙心里思索着,十方谛,佛门,剑族,还有他隐约感觉到的那双背后推手,谁该是他最应该先处理的问题呢?
十方谛难以对付,剑族已经销声匿迹,背后的那双手迟早会出现,最后只剩下佛门,佛门中有关圣母灵元成形的人物,或许可以先通过他取得与圣母之间的灵识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