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风瘦马。黄昏中,一位破衣烂衫的百岁老人仇道快马加鞭赶着马车。他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飞驰在南方的荒草小道上,路边的荒草,都碾得倒下去。
"哇哇……"这婴儿哭泣小半路,倒也不是办法。仇道勒住了马车。仇道虽然是阴阳师,但绝不是道貌岸然、仙风道骨那种风格。面对婴儿的哭泣,他呵呵一笑,露出来了看上去明显不对称的牙齿,那种笑容是处于严肃和慈祥之间的,贼搞笑的一个老头子。即便意城生死未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这或许就是修行者的最高境界——静心。
仇道寻思着他是不是饿了,拿出在意城东拼西凑的孕妇的乳汁,灌了去,小嘴不由自主地抿着,没有了哭泣。随即,仇道拧开了那可以称得上古董中的古董的葫芦酒罐,喝了几口,仰天望去,看上去贼舒服的感觉。
"喵喵喵……"马车蓬里的大肥猫金丝虎嗷叫了起来,很自觉地用头顶开了车帘,露出了虎头虎脑的大脑袋。这家伙真有灵性,方才还在酣睡,可能梦中也闻到了乳汁和酒香了吧?!这就开始索要食物了,仇道心想。随手丢给了金色虎几块面饼。
黄昏下,一道马鞭挥舞下去,继续南行。 仇忍吃饱喝足后,进入了梦境。
梦里,一位女子召集部落,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上,她说:"我希望你们日后如同刚来此星球上一样,食用植物、水和空气来维持生命,而不是去杀害动物的生命来维护自己的生存,更不要肆意开采和挖掘这个星球上的矿石,更不要去乱砍乱伐这个星球上的树木,更不要好奇地去深海之下,按照你们现在的生存方式去生活,希望这个人类轮回阶段会更长一些。这些植物和动物都是先你们而来到这个星球上的,动物和植物是你们的前辈,你们对动物和植物要有敬畏之心。"
她又说了:"我在制造你们的时候,意念力和意念磁子等外部环境不同,你们天生的智力、体力、外表等会有所差别,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们要互帮互助,切记不要恃强凌弱,就像老虎可以抱着兔子睡觉。"
……
意城。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战胜的器族三军在意城嚣张跋扈地举行庆功宴,在意城这个以杀生为耻的地方,器族趾高气扬地抢夺了百姓的牲畜,用器族擅长的锋利刀剑杀了去。按照意族的习俗和法规,意族是素食卫为生,无辜杀害动物会受到法律制裁,私下里吃荤食是要受刑的。自从意城陷落,器族入侵,习俗和法律形同虚设。器族首领拉多高兴坏了,几代人的奋战,终于占领了意城这个神奇之地。熏天醉地的拉多,哈哈大笑,跟几位大将乐此不疲地碰着酒碗,俨然一副野蛮之态。
面对这突入其来的不速之客,意城百姓的表现先是有一丝丝好奇,继而是一种疑惑、不解和愤恨。出现在意城百姓面前的人种俨然是一副野蛮之态,意城百姓第一次看见用动物的皮毛做外衣,第一次看见随身携带宽大明亮的刀剑,第一次看见脖子上挂着兽角……
器族庆功宴宰杀牲畜的消息,在意城传的沸沸扬扬,意城百姓对器族的行径恨之入骨,意城修行者无比愤怒,但是意念经脉像被点了穴道般无动于衷,这看在眼里的,气在心里的,难以说屈服于器族的统治。在意族百姓看来,牲畜协助人类耕种的帮手,牲畜作为上天派来的动物,是具有灵性的,意族更是每年会祭祀牛神和马神;在意族修行者看来,牲畜是他们修行的陪伴者,是修行者必不可少的灵物,达到一定境界的修行者,会唤醒一只意念兽,成为陪伴一生的跟随者。
器族对待牲畜如此残忍,对待意城百姓会好吗?
器族以打造兵器而闻名,从始至终,就是以打造兵器而生存的部落,就是以锋利兵器屠杀动物而生存的部落,就是茹毛饮血的部落。
"看这意城街上随处可见的长寿老人,意城真是个神奇之地,风水宝地不是吹捧出来的,从此,我拉多就定居意城了,我也能长命百岁,哈哈哈。"拉多对手下得意洋洋的说道。
马上得天下,安能马上治之?盛宴之后的器族统治意城的方式可谓不仁不义,延续了马上打天下的风格。
方圆百里的意城,干净的青石板街道,幽香的木房,热闹的小酒馆……先前和平共处,先前市井繁荣。如今,倒成了器族士兵的搜刮和奴役之地,这个以打造兵器闻名的部落,正谋划在意城尽全城之力创建自己的又一个兵器制造地。
翌日晌午,七月火辣的太阳如流火般。意城城门处,挤满了人群,嘈杂一片,万千目光聚焦在一张告示,泛黄的纸张排满了血红的字体。
"即日起,意城由器族统治,凡七岁以上者,以百户为一组,皆需上报至器族户部,以共谋意城之繁荣昌盛。耕者有其田者,以亩数计,在其旧制基础上增加三成赋税,如期赋税;凡七岁以上者遵器族差事,参加徭役。违抗不遵者,一律军法处置。"有位意城修行者大声念了出来。
此刻,有朝着告示来的百姓,也有离去的百姓,来去络绎不绝,嘈杂片片,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抱怨、不满和哀求。
意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似乎充斥着一股憋屈的劲儿,想按耐不住释放出来,但又无可奈何。
那告示公布没几天,征收粮食的器族军队便横行在意城大大小小的街道,贪心不足蛇吞象,说好了是征收粮食,连那正在哺乳幼崽的瘦羊也抢了去,连那正在准备搬运粮食的瘦牛也抢了去,连那瘦骨嶙峋的信马也抢了去……这是赤裸裸的明征暗。
"不给,打死也不给!"一位东城的百姓死死护着那头母羊,不让官兵抢了去,随之而来听到的是"啪啪啪"的鞭子声,响了好一阵子,在几个彪悍官兵的拳打脚踢下,毕竟双拳难敌四脚,终是被抢了去,硬是白白遭受了扎心的皮肉之苦。
"恳求官爷了,这几只母鸡是小人的衣食父母,屋里还有孕妇等着鸡蛋补身体,若是没了奶水,孩子会饿死的。"一位西城的妇人哀求道。几位彪悍官兵似乎啥也没有听到一样,径直朝了一群鸡走去,七上八下一阵子乱抓,一阵阵如同刀子抹了鸡脖的嘶叫声,一阵阵鸡毛七上八下地飘飞着,一个个彪悍官兵死心不改地围猎着受了惊吓的鸡奔跑在大街小巷……
……
烈日下,意城男女老少排着队列向意城不老山走去,队列旁是拿着鞭子的彪悍官兵。
意城不老山,此为修行者的修行之地,这是一座极具灵气的山,供奉着不老山神。此地常年山清水秀,无论天气状况如何,每每夜晚降临,不老山的夜空,总会出现九颗明亮的星星围绕成圆,修行者称之为不老星环。
中原的神奇之地在意城,意城的神奇之地在不老山,这是流传甚广的说法。
站在不老山的拉多截口笑道:"老子要看看这神奇的不老山地下,到底藏着什么神奇宝物,最好是那神奇矿石,为我打造些许神兵利器。"
这便是徭役的开端,从挖掘不老山开始。
被分配了器具的意城百姓,始终下不去手。对于百姓中的修行者来说,这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宁死也不屈。不老山是块神奇之地,更是意族的精神之地,一个族落或许有精神信仰,才能绵延不息。
面对不听指挥的某些意族百姓,无情的器族官兵挥舞着无情的鞭子,抽在了意城百姓身上,瞬间,白色衣服如同红色渲染,现出了几道血红,此刻,白天的火红烈阳正照耀在白色衣服上的血红印记。
方圆十里的不老山,成千上万的意族百姓在委屈地挖掘着,瞅见有不卖力的老人和小孩,器族官兵二话不说就挥下了鞭子。半天过去,昔日貌美的不老山,看上去已经千疮百孔,沧桑巨变。
不老山上,有委曲求全的,有宁死不屈的。几位意族修行者执着地不忘初心,坚决不触动自己的精神之地,随之而来的是鞭笞和斩首,器族官兵拖着一具具尸体,示众给不听从指挥和不卖力的。
这是第一批来参加徭役的意城百姓,明天会有第二批,后天会有第三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