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形钢!流形钢,可以串联脊骨。停下!”凤凰鸣艰难抬手,止住罗睺。
“固合之后,还不是让人打得再次残废。”
原来,你是要助吾登临无上之峰。但吾平生都不曾元功赠人,所以,更不需人...这般助!“吾有一个孩子,武君有两个。不然,曼睩来吾处?”
罗睺闻言,停下了功体输出,看了一眼凤凰鸣。毕竟身为武者,不要功体的,比不怕死的,还有少。
然而,仅凭罗睺已出之功,雪夜就能在天卷上留言,并将天卷化形如小针,疾驰向集境。
从何时起,汝又开始帮助陌生人了..... 枫岫注视了罗睺许久。久到,罗睺开言打断他。
“这是影神刀吧。”上一世,这口砍断自己脖颈的刀,在别人背上,就在自己眼前......要说不抢夺,确实难忍。但趁人之危,罗睺觉得难看了。
“嗯。吾给少独行打造的新刀,就快完成了。吾打算以刀易刀,最大限度地降低,少独行失去佩刀的不舍。”
罗睺没再说话。而少独行背上的影神刀,却咔咔作响。因为,少独行意识渐复——石台下是灵脉,能疗复吾...枫岫捅穿了都没事,我也死不了.....真的。当年为了小寿,吾特意寻了这处灵脉。吾躺在这里,过几天就好了。你别管我.....少独行,不断向小叶解释。你别走......至少,别走得这样匆匆——
然而,手中空无一物,只留隐约的湿润。少独行猛然立身,慌忙要看自己手里...却被小寿扯着袖子,不停摇摆。少独行一扯,没扯出来。不能用手,手里有小叶...少独行用腿侧一撞,巨龟飞进水潭。
夜麟想接住小寿,马上入水。结果溅了一头一身水...“你干什么踢他!你受伤了,他拼命靠近你,为你哭...流了那么多的泪!他真心、关心你。他拉扯你,是想叫醒你!你怎能对他动粗.....你...一直这么对他?就是!他的背甲,都被你摔裂了!”
“ 那个...夜麟,海龟流泪是排盐。盾片边缘翘起,是换甲。”少独行一动不动,枫岫恐他心沉,解释道。其实,少独行不是生气,而是疼痛。他的指腹已经再三确认——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他...怎么伏在水里,不动?”
“.....汝给它,喂点东西试试。”
“他吃什么?鱼么?”
“灵芝、人参。”
夜麟暗暗咂舌,比月族王室都吃的好。夜麟抚着小寿的头,安慰,“别生他的气了。你看,他踢你这么有劲,身体一定恢复了......”小寿还是不动,头插在水里,像死了一样。“累了,还是饿了...我也没有什么,这收集的能量,本打算是给坏人最后一击的。没用上,给你了。” 光芒闪烁的能源珠,从夜麟身体里化出。夜麟攥着能源珠潜入水里,水面被映得一片光亮。小寿毫不犹豫地吃了能源珠。
“未来,佛业双身的人,会给小寿下毒。夜麟便将秋水兴波的水脉,隐于地下了。夜麟十分喜爱小寿啊——”枫岫道。
少独行的目光,终于被夜麟和小寿吸引了...他恍惚想到,从来不曾、给小寿喂过自己的元功.....随着水声,少独行发现小寿的脖子上趴着那个少年。少年踢掉靴子,赤足蹬在小寿的肩甲上。小寿背上那几块翘起的盾片,排列突然平整了...是,换得新甲了?小寿带着他乘风破浪一般,在水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以前,让你游十圈,都得呵斥......是因为吾从未下水,与你共游么?
“小寿,嘴平而阔与其它海龟的尖吻不同。背生剑棘,更与所有陆龟不同。它并非汝喂养得宜,延寿千年,而是,小寿乃是玄武的异种。是以,它一开始就能感知周遭一切。但.....汝可知,为何千年,小寿都不能说话?”枫岫问。
“你.....待如何?”少独行声音暗哑。
“小寿的光景,只有百年了...放了他吧。他活在这里,就像人活在鱼缸里。”吾一直知道...如果不是劝好友退隐,那么,吾会让小寿拘禁到死.....“顺应他的天性吧。再怎么紧握,也握不住一滴水。不过是,更快地蒸发了、它最后的生命。”枫岫用羽扇点了点,少独行反反复复紧握的手。
.....少独行的手在滴血,“我不!我就要!逆天而行。顺应天性?那我早该是,一付枯骨!”少独行在枫岫眼前摊开血迹纵横,却空无一物的手,“我要小叶活过来!一切代价,皆可。”
滴落的血,不断叩问枫岫的心.....仿佛不是索要自己的元神,而是,索要自己缺失千年的陪伴。枫岫泪目了,低下头用羽扇遮住脸目。只一瞬儿就调整好,他平稳地问,“如果,需要好友一半的元神,为它重造灵识。好友,肯么?”
“他会...更像我一些,还是,原来的样子?”
“!.....汝初见之性情。”枫岫预感到了,少独行的答案。
“那就好!来取。”
懒虫的羽扇拂来的时候,少独行不知道自己是否说了,想看小叶出生,可以忍住疼痛...就失了意识。
见枫岫从他自己的额间引出一道流蕴, 罗睺抓住枫岫的手腕,“不是说,用少独行的元神。”
......“这些年一直在想,吾凭什么能决定,牺牲少数救大多数这件事。结论是——如果,吾也在被牺牲者之列,大约是可以提议别人也这么做.....吾既牺牲了,小寿的生命和自由。那么,牺牲自己的生命和自由,也当该然。再则,好友喜欢的,是吾的样子,从始至终!这份‘夸赞’,甚得、吾意。”
“汝应该、再考虑。”
“好友的结论是,愿意用一半的元神,换取陪伴。吾考虑:若非,千年不曾陪伴过好友。好友,不至如此......以后,好友不会再独行了。”枫岫化断了,引出的元神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断开的一瞬,枫岫的面目扭曲到变形。 罗睺见此心惊,那个舍得十万人去死的人,如今,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和魂魄,只为陪伴别人......一直到枫岫面部平静,冷汗他自拭去,罗睺才问,“汝失了什么?”
枫岫的大脑中下部一片疼痛,像切掉了一样,根本无法运作。上半部,全无影响,令人惊异地丝毫不痛。枫岫用不疼部分的大脑,清晰答道:“幼年的记忆,和无用的怜悯。”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拔取影神刀,递给罗睺。
“干什么?”罗睺没有接。
“想必,用影神刀换小叶,少独行是愿意的。”
“...汝,刚才不是这么说。”
“世上唯一可杀自己之刀,操控在自己手里。难道,罗睺不愿?吾没了,软弱。罗睺倒多了,犹豫。”
“汝.....不觉得,有了影神刀,伤而未愈的刀者,多了存活的可能。”
“罗睺,难道不知,伤而未愈的刀者,少了留住影神刀的可能。武君,此时不取,不代表,别人也不取。”
“...汝之言行,连吾也不耐,何况曼睩。”罗睺接下影神刀,又插回少独行背上.....
被扔进气罩的枫岫,硬撑着眼皮...少独行、雪夜、曼睩、夜麟也被移进来.....桌上的吃食,也在小寿的仰首‘企盼’中,坠落如雨。枫岫嘴角一勾,不如此,汝怎会都带走......
在集境地底深处不知几万丈处,蠕动不息的妖世浮屠内,一个凹凸不平的光球传出女声,“吾辈从未现世,素还真如何找来?更甚,准备了如此战力。”
背剑,却作中原儒生打扮的一人,言道:“可见,咱们的探知落后了。若非,素还真在集境大肆寻找,吾方甚至不知,来者是素还真。如今,计已漏泄。吾方不妨潜入苦境全都‘探知’。”这是灭度三宗的邪说沦语。
“吾来吧。吾对苦境高手较为熟悉。你们受伤非轻,十年难复原功。”苦境枭雄打扮的人,言道。这人便是问天敌。
“所幸,汝等皆已重生。虽失玄牝,但夔心未失,浮屠会继续积聚力量。贯通四境,串联六界。人、邪、妖、魔共处,无分无别的大同世界,必然来到。”光球的女声。
“是.....割据分战,唯有一统,方可永世和平。”这人身后的刀锷连柄与刀鞘相叠,形似草书中的“道”字。这人,是灭度三宗的逆吾非道。
“什么和平!只有以战止战!”这是灭度三宗的唯一女性,异法无天。她背后一戟,赤焰如火。
“可将部属重新整合,供邪乘进入苦境后,调遣。”邪说沦语转开话题。
“甚好。”问天敌言道。
“那就,这么办吧。此战可见,只有一页书和罗睺实力坚强,其余皆不足惧。一页书难以撼动,这罗睺嘛...就未必了。他始终没有进入地底,否则,夔心必毁,吾与极业也难脱身。是什么,让他功亏一篑呢?吾用...圣眼观之,气障里藏了两个小孩。呵——千年前,吾可没见罗睺有什么孩子...呵呵.....上战场都带着呢——这是谁啊?”光球里的女戎笑不可仰。因为她的眼睛并未受伤,而罗睺击破的邪眼是——阴端佛鬼的破圣眼。关键时候,不肯舍去一手的女戎,避过了少独行的刀,转而,摄取阴端佛鬼的破圣眼。
“九届佛皇,如何处理。”光球里的天蚩极业说了一句。
“这有何难——他和一页书各持身份,决不会住在一处。相比一页书和素还真的守望相助,落单的佛皇啊——吾迫不及待再见的心情,该怎么压制呢——?”女戎的声音甜美而邪肆。
“说赢了,又如何?玉织翔,还不是翻脸偷袭。这次,还论什么!”天蚩极业斥道。
“非也。要想催动一界运动,还需一名身怀极致元功的人。罗睺暴烈,汝吾皆知。如今,其亲自上门,意愿已明。有极元的,只剩玉织翔了。再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是男人通病啊——对于失去千年,又复生的吾,玉织翔会怎么对吾呢?”
邪说沦语再次转开话题,“还有一名熟人,凤凰鸣。此人狙杀未来之宰。致使吾先锋之军折戟,遗害至今。此战.....”
“不是他拖住浮屠,几个素还真都被浮屠绞成肉酱了!”异法无天忿然接口。
“他的人,全灭!”天蚩极业下达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