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胡颖都忙完了,虚蟜还在窗外不停地又捣又磨,给我弄制药丸用的粉。“虚蟜,明天再弄,歇息了。”
“四十六种,要快。”
“......那也不能,一天一夜不熄火啊.....虚蟜,响得很,吵着我了。你进来休息吧。”
“虚蟜,封住、声音。”
什么也听不见了 ......胡颖无奈,只得睡了。
第二天,胡颖一边筹划素素的事,一边暗暗着急,虚蟜这是······要不眠不休弄多少天啊?“虚蟜,我口渴,你给我倒杯水。”这已经是,第八次打断虚蟜了.....看我喝完,虚蟜又要去弄...“我戴上面罩,就闻不见味道。你进来弄,陪陪我。”到底,有多少药,两天一夜还弄不完!
看着这一麻袋、一麻袋草药,胡颖气上心头。素还真莫不是、把琉璃仙境一年的用药,都叫虚蟜替他磨了.....笨蛋虚蟜,也不看看这么多,当饭吃、我也吃不完啊.....“虚蟜,我吃汤药,就行。你别弄了。”
“汤药,吐。丸药,好。”
.....还有二十几麻袋!是想累死虚蟜么.....素还真为了逼自己吃汤药,简直无所不用!“我心口疼,你去叫素还真来。”
素还真来得很快,我还没想好,怎么说.....他没有寒暄,就先把脉。然后,注意看了一下我的眼睛,“是肝火旺盛。夜间盗汗,严重么?”
“素还真......你知道的。我丝毫也不忍,虚蟜受罪。看他这么劳累,我真的心疼!”我暗自忍着气,实在没法以柔克刚.....一滴泪,也挤不出。傻瓜虚蟜,抓紧时间又去磨药了。气得我,眼眶发热······
“你要学会控制情绪,尽量平和。生气、伤心.....未来,只会让虚蟜更加劳累。”素还真道。
“.....我以为,你会待我不同。没想到,左言他顾的那套儿,你也用在我这。我吃汤药,你赢了!好么!你别折腾虚蟜。他......傻得很。”我这会哭,是气哭的。
.....
“原来,在气这个。吾.....不好。吾去换虚蟜。”素还真走到药草跟前,麻袋里的药都升到半空,“彭——”炸成粉末,被他全部导入罐子里。淡蓝色的光罩拢住了所有烟尘,一丝也没外泄.....待烟尘尽落,他把外面虚蟜弄成的药粉,也全部装入罐子。
全程两个多小时.....我看着药尘落在了他的衣服上,就渐渐不气了,反而想:对你来说,并不费事,为何要让虚蟜操劳.....真为了,跟我争个高下?
素还真收拾干净地上的药粉,才收了屏障。眨了眨“沉重”的眼睛,素还真笑着对虚蟜说:“果然不太舒服,怪不得她心疼你。来虚蟜,与吾去洗一下。”
素还真没有靠近,远远地招呼了虚蟜。虽然如此,胡颖还是看见了,沾满药粉,灰白色的睫毛。
.....你生性好洁,最喜古琴与茶艺。你,容貌雅致,姿态闲适。在你身边,仿佛世间没有污浊、肮脏,只有轻云一样的茶香、落雪般的琴声。这样的你,何时这样......蒙尘过?
半个小时的功夫,虚蟜搭着毯子缓缓落在外间的床上,素还真含笑的声音响起,“你家虚蟜,在玉波池里睡着了。枉费吾,一番美意。只好,给你送回来了。”我知道,素还真的玉波池是一处灵泉,对人大有裨益。素素极少,让人进入灵泉的。
“来,请小小姐,试药。”素还真学着虚蟜的称呼,拿出了三种颜色的小粒药丸。
是三种不同口味的.....‘糖衣’?
“都、好吃。素素,不需.....如此。”不黏不化,怎么做的啊?中药自古没有“糖衣”,是怕和药效相冲——你又不是闲人,而是苦境的领袖人物,怎有闲暇弄这微末之物······我心潮翻涌,已知糟糕了!我压住自己,不去深想。
她的眼里·····似乎有泪光,“掉‘金豆豆’不好,还是吃‘糖豆豆’吧。来、张嘴,吾看下舌苔。”
“谁要吃‘糖豆’了......我是大众口味!等下,看舌.....苔。”这么不美的东西,怎么能让你看.....“你先说,为什么,要支使虚蟜干活?”
“.....吾以为,别人对你的情感,有两种,你最好还是帮忙导出的好。一种是感激,一种是愧疚。”
.....我疏忽了,假如,虚蟜为我受伤了,那我该是如何不安啊.....虚蟜,这几天一定难过极了......这就是“素还真”式的体贴么······不论阵营、不论种族,只要素还真愿意,就能让人感激涕零·······我知道,仍是多谢你,如此顾全丑陋平凡的虚蟜。因为,他就是我。
诶呀——这就泪光闪闪了·····得把你的心思引开——
“你看,吾这些珍贵药物、诊疗、住宿的费用,从虚蟜那,是收不回来了。是说,这些账,你家到底谁付呀?”
你不是要让虚蟜付你的账,而是,给虚蟜一个偿付我的机会.....另外,你是希望,我交代家门吧。
“我付。我便、给你讲三个故事吧。一个女人,一个男人,还有一个是,无数的人.....后天,你端着凳子来吧。”我记得:你的悲剧铸成以后,有个人弹琴,能勾起别人的思念之情。你听到后,直接倒在人家门外了.....“嗯——那·····椅子吧。”
“.....左言他顾的,是谁呀?快张嘴!”·······但愿,不是吾想的那样。否则,这么心软又善良的你,一生都无法安宁了。
“嗯,呢——你,拿个镜子来.....”我拿镜子挡在他脸前,才伸出自己的舌头看了一下,“深红,有黄苔.....”幸好,没让他看。“下次,把丝带来,悬丝诊脉吧。”
你知道,红到何种程度是深红么?你知道,舌的颜色以及舌苔的厚度能辅助证明其它病症么?素还真被她这番操作,弄得无言。许久,才想起——
“吾.....不会,悬丝诊脉。”
我大吃一惊,“天下、还有、你不会的东西······那,我等你学会。”
“······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悬丝诊脉是,容易学会的东西么..... 好像,还有什么不对,素还真心想。 最多三天,必须诊一次脉,否则,无法及时调整药物及用量。素还真决定立刻学习悬丝诊脉.....反正,以后遇到妙龄女子诊脉,少些接触,总是好事。
青衣宫主比前日,来得晚得多。“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呀?我准备了好久,来晚了。”
“不晚。一个人,我一生只能为他,讲一次故事。当然,要慎重。我还需要,一张躺椅.....一个斗篷。” 胡颖竭力拖自己到眼前的工作中,不胡思乱想。
“.....哦,知道了。什么故事,我能听么?”
“.....每个人,最好听自己的故事。我为你开启的故事,在脸上。你用细柄手执镜,对着自己的脸。”胡颖在她脸上,以鼻子为分界线,涂了润肤露和底色,“你的脸有些长,需要刘海遮挡一部分额头,下颚需要阴影收缩.....”
开始,青衣宫主还忍不住百无聊赖,但发现左半边脸......似乎真的不是那么长了。她在镜中仔细对比之后,暗暗开始留神,女娃的手法。
“眼睛和嘴唇极美,但需拉长,来增加脸部的视觉宽度......鼻子直挺,缺乏弧度,可用明暗对比解决.....”
青衣宫主看着左右两边的脸,逐渐越来越大的差异.....她忘了提醒女孩快一些,女孩依旧不能久坐的.....青衣睁大眼睛,凝视着镜中每一个手法。
“原来的下坠发式,还是有些高。发式的重心,最好放在脸颊下方。我可以,为你从新做头发么?”
“可以,当然可以!谢谢你!”
胡颖把全部的头发梳在一侧,从眉毛开始编席子一样,编好一片。用编好的发片将几大朵绢花盛住,坠在腮边。余下的头发编成三股辫,绕着花束固定一周,发梢垂在胸前。眼帘和腮夹,青衣宫主晕染了一样的红,最后,将蜂蜜点在唇上。
胡颖用扇子挡住没化妆一半,给她看效果;再挡住化妆的,露出没化妆的素脸。
青衣宫主发现,小姑娘的妆容与屈世途的变脸完全不同——是自己的脸、展现了从未有过的美艳! 胡颖如愿以偿地,听到她的惊呼.....“天啊——我记不全,怎么办?”
胡颖把操作示意图和所有的草稿都递给她,“你熟练了手法之后,也可以给自己设计,无数的妆容。”
胡颖躺倒在床上,感觉血液一下拘在大腿的内侧的一处,堵在那下不去.....避过伤口,揉了许久。青衣宫主连连道谢,对着图纸一直操练到,虚蟜醒来。胡颖陶然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用扇子挡着脸,顶着半面妆跑了。
胡颖才吃了晚饭,青衣宫主抱着一堆东西又来了。
“这是伤口,快速愈合的药......这是消除疤痕的药......这个最好,叶小钗他们腑脏受创,都用这种的。我把这些都送给你。你帮我把另一半修改一下,好么?”
“谢谢你的药。我马上帮你。”刚要起来,青衣宫主扶住胡颖的肩。她坐在胡颖旁边,俯身靠近胡颖,让胡颖躺着画。
.....后来,香味、花蜜味不断,随呼吸阵阵袭来,齁得胡颖头昏脑涨。再看看花瓣一样优美、丰润的红唇,令人忍不住想,“青青啊——你让我,亲你一下呗!”青青的脸红到了额头,她拍了一下,胡颖的枕头,“死丫头!”见胡颖还盯着她,唬得跳起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