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世者常说,善者多有天佑,子嗣福运延绵,好不乐哉。
可我看,这也不过是些权贵为了更好统治人民,所随意编出的谣言罢了。
良善的人,生来就会被世界一切恶意加以敌对。
就像自己那死去多时的母亲一般,全都愚蠢至极。
还记得那时年月,大陆气运尽散,各地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灾祸。
而在我的家乡则是闹起了饥荒,街道上,巷子里,镇里镇外到处饿殍遍野。
那时即便是生于农商之家的他们,也偶尔会有吃不上饭的时候。
可即使如此,那个多愁善感的傻瓜女人,还是时常会去街上搭棚煮粥布施,救济那些穷苦民众,甚至会将一些生重病的人接到家中进行救治。
尽管我和父亲都不理解母亲行为,明明管好自己就好了,何必在乎他们。
母亲每每听到我的困惑,就会将我拉入怀中,眸光如水满脸温柔的对着怀中尚且年幼的我说。
“毅儿,我的好毅儿,你莫要学你那自私的爹爹,做什么也讲究利益为先,娘救济灾民,一是娘打小吃百家饭长大的,街里街坊都与娘有恩,娘不忍心看着那些街里街坊受苦受罪,咱们能帮他们一点算一点,也算让娘能稍微心安理得一点。二呢,娘也是有私心的,毅儿你从小体弱多病,娘想着多做些好事,让老天保佑我家小毅儿能健康顺利的长大。”
“哦,原来是这样啊,娘亲?(???????)?好厉害。”那时年岁尚小,竟然当时对着母亲萌生一种崇拜之情,想着要做同她一样的人,现在想想可笑至极。
也许是母亲打小学医的关系,她总是对人很耐心,即便那些灾民身上尽是恶臭,她也总是一脸温柔的递上粥水,像朋友一般与他们交谈。
按理说像她一样的大善人,不应该像书里写的一般,可以幸福美满的度过一生吗?
但似乎上天并不打算如此,它讨厌如此平淡的故事。
记得那一天,母亲又像往常一样,将一些倒在城镇山野附近的灾民接回府中,进行救治。
幸好这几人只是恶昏了过去,只是稍微喂食些水食,又稍微等了一会,那几人便睁开了眼睛,接过母亲递来的食物,狼吞虎咽。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几人身上那裸露在外的蛇形纹身。
那是当时附近有名一伙强盗组织,借着成员年轻力壮,到处打劫村落无恶不作。
兴许这几人是被组织遗忘了,又或者是它们派出来探子但因为某种原因,体力不支倒在了路上,我那时也记不清楚。
只记得那时,他们借着报恩一词,看似在府上忙上忙下,实则是在探查宅院粮食储备的地方。
母亲还不好意思的领我过去,给人鞠躬谢礼。
却不知灾难即将发生。
这一晚,强盗夜袭叶城。
带头的是一位有着凝气境的高手
那多达百余名强盗,将我家府邸洗劫一空,上百斤粮食被尽数取走。
城中大户也近乎如此,但也许是因为我娘救过那几人一命的关系,那原本无恶不作的强盗们,居然放过了我家老小,甚至给我们留下了十几斤余粮。
而其它大户就没这么走运了,听说一位姓刘的员外仅仅因为顶了一句嘴,全家上下尽数被屠。
我原以为这便是最恐怖的一夜,却从未想过,这才是开始。
从那日开始,我家便也陷入饥荒状态,因为供不起饭食,便遣散了家中仆人,居家老小是饥一顿,饱一顿,勉强度日。
母亲也再也抽不出余力去救治灾民,这本是无奈之举,也是理所应当。
可那些该死的灾民,它们居然不知从哪个被遣散的仆人空中打探出我家还有些余粮。
然后一众灾民浩浩荡荡闯入了我们家,先是假模假样的装惨卖乖,但见平日里好说话的母亲这次居然摇头拒绝。
那群鬣狗也就不再伪装了,他们蜂拥而上,蛮横的争抢粮食。
父亲试图同他们好好商量,却被对方乱棍围敲倒在了血泊之中。
更有恶徒,盯上了美艳的母亲。
他们一哄而上,扑倒了母亲。
疯狂的撕扯着恩人的衣领,眼中尽是恶毒的欲望。
母亲眼含热泪,悲痛欲绝。
她从未想过,这些平日里和蔼可亲的邻里,居然会变成如此恐怖的恶魔。
她拼命挣扎而出,不舍的朝着那个我藏身的地窖看了一眼,便不忍受辱,取下头上的发簪,插入心脏之中。
那些人看着我母亲倒地不起,也就失了兴趣,跑去抢粮食去了。
行至黄昏,这大院才再度恢复平静。
我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走到了父亲母亲的尸首旁,嚎啕大哭。
也就在那时,我开始讨厌弱者,厌恶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杂碎。
我趁着夜色从城中逃出,带着仅剩的一点食物,在山野中游荡,寻找那潜藏在山野中的蝮蛇。
也许是运气使然,我居然行了不过几日,就碰到了那时母亲救助过的强盗中的一位。
我扑通一声跪下,求他带我去见首领。
他听闻我的遭遇,想起那个温柔的女人,便心一软答应了我。
后来,我遇到了首领,他见我年纪虽小,但心性老练,是能成大事者,便收了我做徒弟。
几日后,他率领血鬼寨百余名精锐,二袭叶城。
将那一众灾民屠了个干干净净,而几个试图染指我母亲的家伙,则是被我亲手斩下头颅。
打那之后,我便在血鬼寨中生活,慢慢习惯了打打杀杀,也变得越发渴望力量。
那些记载着修仙的秘籍,我都翻了个遍,但就如传说中记载的一样,自那场战争之后,大陆气运不再,修炼再也不如那时容易。
直到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送给了我这个小碗,告诉我可以用他人魂魄,化作气运,用来修行。
我本不信,问他何故帮我,他却像是早知道我会如此说,便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个竹制的笛子,而上面刻着一行秀丽的小字。
我认得,那是母亲的字迹。
我试图询问他与我母亲的关系,但他却摇摇头不肯同我说。
只是告与我,那小碗的用法,和那一定要在双月之日施法的限制之后,那人便化作烟雾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