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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说网络里都是骗人的呢,这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景宁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装作不认识的跟自己聊了那么久。
“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张海强问。
“谁让你聊天的时候,说的都是实话?”景宁喝了一口咖啡,白了张海强一眼,笑着说:“要不是我让你改一下资料,你现在的QQ名字还是张海强呢。就像张海强多有名似的,到哪里了还不舍得换。”
张海强尴尬的笑了,自己刚接触网络聊天,什么都不懂,这倒也没啥,关键是还在景宁面前装了一次正经,结果被当面揭穿。好在景宁也只是揶揄他几句而已。
虽然两人以前见过多次,但这次见面却不同以往,多了一份暧昧的情愫在里面。景宁也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虽然也是有说有笑,但分明多了几分的扭捏和羞涩。
“我记得你在网上跟我说,你和女朋友分手了?”景宁看着张海强,问:“为什么?”
张海强眼前忽然闪现出韩琪宁静的面庞,他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韩琪从脑海里甩出去,苦笑一下说:“我们俩谁都没做错什么,只是她觉得自己不适合结婚,所以就离开了。”
“不适合?看来你俩彼此了解的很透彻啊。”景宁坏坏的一笑。
“你呢?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呢。”张海强也大致了解一些景宁的情况,赶紧以退为进,把话题扯到她的身上。
“你瞎啊,我像已婚的吗?”景宁愠怒道。
张海强知道说错话了,赶紧端起杯子喝咖啡。金典咖啡馆的咖啡都是现磨的,一壶要六十八元,两盘干果零食也要二十多,消费高不说,咖啡也比袋装的苦的多。
“你家里还有谁?”总得说点什么,张海强没话找话。
“干嘛,查户口啊?”景宁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是来跟你相亲的,我都没问你这些,你也别问我。”
看景宁这个态度,张海强反而放松了下来,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就是跟我相亲,我也看不上你,追我的小姑娘多了去了。”
景宁拿起盘子里一个开心果,向张海强的脑门扔了过来,嗔道:“长本事了你,还敢嫌弃我?信不信把你头敲碎了?”
张海强平时接触的景宁,都是一身职业装,干练而沉稳,现在面前的这个耍小性子的景宁还是她头回见,英气中透着妩媚,让他心里不禁一荡。
一壶咖啡很快见了底,景宁也坐烦了,执意要去地下商场逛一逛。
商场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张海强来过很多次。他以前来也只是闲逛,很少在这里面买东西,因为这里价格太贵。来了无非就是打发时间,顺带着看看那些漂亮的服务员。
但今天景宁在旁边,不疾不徐的一块走着。张海强的眼睛就不能跟平时似的那样四处乱看了。他一脸平静地走在景宁身边,用心品味景宁身上的淡淡香气。
同样是香气,谢亚儿身上的香气如同茉莉,浓郁而奔放,韩琪身上的香气如同兰花,淡雅而悠长。而景宁身上的香气就像丁香,初闻颇为浓烈,细闻又若隐若无,令人不禁心生神往。
景宁忽然转到一家内衣店的货架前,认真的看着货架和假人身上的几款内衣。内衣的款式很性感,原本用料不多却又大部分都是镂空设计,几近透明的材质让张海强立刻想到了薄如蝉翼这个词。
他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等着景宁,眼睛也不好盯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内衣乱看,只好假装随意的看着店面的装修和装饰,灯箱上用红色的广告体醒目的写着“爱慕”两个字。
这个品牌的名字很好,张海强心里想,爱慕,穿上这个衣服,想不让人爱慕都难啊。
景宁慢条斯理的看着,虽然她平时都是穿这个牌子的内衣,但今天并不买。女孩只会跟关系亲密的男人逛内衣店,自己显然跟张海强还没到这个程度。但张海强窘迫的样子让她感觉很好笑,所以有意放慢步子磨蹭了很久。
好不容易等景宁溜达着出了内衣店,张海强松了口气,追过去问:“你不买一个吗?”说完这句话,又感觉有点不妥。
景宁嘴角含笑的白了他一眼,说:“你经常帮女的买这个?”
张海强知道她说笑,假装一本正经地笑,说:“不但帮别人买,我自己也买了穿。”
景宁笑着骂了句变态,继续往前走。又进了几个女装店,左看右看的只是不买。张海强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慢慢跟着她。商场由于是在地下,温度明显比外面要高很多,景宁的大衣被她挂在臂弯里,只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紧身薄线衣,突显着她的好身材。
张海强远远的欣赏,内心涌起一股久违的温馨感觉。自从韩琪离开之后,他好久都没有跟一个女孩单独相处过了,现在景宁突然冒了出来,让他吃惊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憧憬,一丝幻想。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可不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男人耐心的跟着女人,漫无目的却又兴趣盎然的打发着恋爱时光吗?
陪景宁逛了很长时间,张海强的脚跟都开始有点疼了。景宁依然是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买。张海强把替她拿着的风衣和坤包交给她,说:“你们只是逛,也不买,难道营业员不烦吗?”
景宁伸胳膊把风衣穿上,笑着说:“她们也是女的,自然明白女人的心思,怎么会烦?”
张海强摇了摇头,说:“很不理解,你们既然不买,为啥要看呢?”
景宁笑着说:“正因为有我们来看,商场才显得有人气。要是靠你们男人,这个商场恐怕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跟鬼城似的,谁还敢来?”
这理论虽然强词夺理,但却解释的天衣无缝。张海强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有明确的目的,打死他也不会没事来商场闲逛的。他这样的人,还真不是商场的目标客户。
张海强也坦然接受了这个狡辩,两人说笑着信步走出了商场。
外面的气温明显低于商场里面,景宁夸张的缩了一下脖子,伸手挎着了张海强的胳膊。“去哪里?”她扭头问张海强。
张海强并无具体打算。本来计划是吃个饭,感觉如果可以,就邀请对方看场电影。但没想到来的是景宁,事先想好的都那一套都做了废。
“你饿了吧?”逛了几个小时,估摸着景宁的早饭应该也消化的没影了。果然,景宁爽朗的笑了,说:“饿,我请你去吃炒饼吧?”
炒饼是洛州的地方特色小吃,硬面饼烙的两面焦黄,凉透了切成丝,佐以洋葱丝,包菜丝和豆芽辣椒大火猛炒,面饼丝吸足了菜汤酱油,不论颜色还是形状都跟肉丝一样。看着让人食欲大增,吃着又辣又鲜,算是一种价廉味美的街头吃食。
张海强笑了,说:“我平时上班的时候经常吃,今天还是算了吧。我请你去吃火锅吧。”
这几年重庆火锅在洛州大行其道,街上几乎随处可见。张海强在重庆的时候领略过正宗川菜的滋味,更喜欢包罗万象的重庆火锅。
作为全国连锁的火锅店,小天鹅火锅素以正宗川味闻名。平时来的稍晚,食客都要在外面排队,但今天时间还早,他们俩很轻易就找位置坐了下来。
景宁也许是饿狠了,完全不顾形象的吃相让张海强不禁莞尔。景宁自己并不觉得如何,看张海强吃的少看自己的时候多,脸微微一红,举起啤酒杯,笑着说:“绅士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一位女士的。”
张海强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也笑着说:“淑女是不会这么豪爽的喝啤酒的。”景宁火锅吃的多,啤酒也下的快,跟张海强碰一下就是一杯,相当的豪气。
景宁哈哈一笑,一口气喝干了啤酒,把杯子往桌上一顿,说:“看来咱俩都不是绅士淑女。”
两人说说笑笑,谈起了第一次见面那晚,景宁举着杯子说:“那晚的事儿谢谢你,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跟我还客气个啥?”张海强跟景宁碰了一下杯子,咕咚咕咚喝下去,放下杯子,拿起酒瓶边给景宁满酒,边问:“你那天去北山出差吗?你这一行也要出差?”
景宁原本灿烂的脸忽然有些僵硬,不理张海强的话茬,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就把大半杯啤酒喝了下去。张海强吓了一跳,连忙说:“喝那么快干啥?我又不跟你抢。”
景宁笑了笑,把杯子往张海强眼前一放,语带挑衅的说:“你以为不跟我抢,我就放过你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喝的跟我一样多,不对,还没我多,好意思吗?”
“我还得开车,不敢喝多了。你也少喝点,女孩家家的,喝多了不好。”张海强平时喝酒就很注意分寸,现在又开着车,所以从不多喝。
“请不起我是咋的?几瓶啤酒喝不穷你张总。你光棍一个,留着钱干嘛?”景宁忽然变了情绪。
“自然是留钱娶媳妇。”张海强并没察觉景宁情绪的变化,打趣道。
景宁鄙夷的看了眼张海强,忽然赌气似的说:“你请我喝酒,我给你做媳妇。”
景宁的脸因为热气亦或是啤酒的缘故,红通通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眼神迷离中带着几许调皮,张海强不清楚景宁这话是酒话还是心里话,不敢随便乱说:“那当然好了,不过就算你不给我当媳妇,我也请你喝酒。”
景宁莞尔一笑,端起杯子跟张海强碰了一下,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打了个酒嗝,还不忘了数落张海强一句:“看把你美得,还知道自己姓啥吗?”
出了门,天色已黑。洛州的冬天黑的早,五点左右太阳就打烊下班了。远处高楼笼罩在霓虹灯的闪烁中,寒气也趁机开始发威,让来来往往的人都感到了明显的冷。
张海强的车停在广场下面的地下停车场,走过去要走很远的一段距离。景宁虽然脸上一片红霞,脚步却并不凌乱,但张海强明显觉得她挽着自己的胳膊的手比吃饭前抱得更紧。
停车场面积巨大,但停的车并不多。张海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很绅士的把手放在车门上,景宁赞许的冲他赞许一笑,坐了进去。张海强转过车头,进到驾驶室,刚关上车门,忽然感觉右胳膊被景宁用力一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景宁热辣辣的嘴唇就贴了过来。
时间好像在这一刹停止,思维仿佛也离开了躯壳,所有的感知都只剩下唇舌的触觉,张海强不知道自己的两手是什么时候搂住景宁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半边身子是怎么歪倒在景宁身上的,他只觉得热血如同岩浆似的翻腾,所有残余的意识都指引他用全部的力量将怀里的这个女人搂的更紧。
也许是两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更久,直到景宁感觉呼吸困难,用手拍打张海强的肩头,张海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慢慢抬起头,景宁呼的喘了口气,娇声道:“你想把我憋死啊。”
景宁的口吻就像是妻子责备粗心的丈夫,自然而亲切。恢复理智的张海强原本还有的那点不好意思被她一句话化解的无影无踪。他嬉皮笑脸的道了个歉:“对不起啊,很久不练,技术生疏了。”
景宁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满脸通红,双眼似怪还嗔的盯着张海强,她还是半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紧身线衣下曲线尽显,随着她的喘息上下起伏。张海强不顾胳膊让景宁掐的生疼,俯下身又吻向她。
这一次没了刚才的狂风暴雨,细致入微如同绵绵春雨。景宁初时尚怕跟刚才似的难以抵挡,但在张海强的柔情蜜意下慢慢渐入佳境,不知不觉的又搂住了他的脖子。这次的思维意识并没有走远,张海强的双手如游蛇般在景宁身上逡巡,直到左手探入线衣,才被景宁惊醒般的按住。她用力把头移开靠在张海强肩膀,气息急促的在张海强耳边说:“我们走吧。”
所有的话都是多余,两人一路上不再交谈。景宁慵懒的靠在座位上,头扭向窗外,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张海强几次伸手过去握着景宁的左手,但起步换挡的时候总是要松开。当他的右手还按在档把之上时,景宁主动把左手覆盖在他右手上面,随着他加档,减档,不再松开。
这一路仿佛是西天取经似的遥远,到了张海强租住的小区天色已经全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景宁一脸红晕的看着张海强,并不说话,眼睛里似乎是拒绝,又仿佛是期盼。
张海强不由分说的拉了她一把,景宁下车后便紧紧的抱住了张海强的一个胳膊,将脸紧紧的贴在张海强的肩头,即使隔着几层衣服,张海强仍然能感到脸上的炽热。
平时几步就能爬上去的楼梯现在也好像无穷无尽,张海强恨不能一步就跨进房门。当房门在两人身后啪的一声关闭之后,来不及开灯,张海强就把景宁紧紧的搂进怀里,而景宁的唇也准确无误的凑了上来,跟他的唇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一辈子务农的父亲曾经告诉张海强,很多濒临渴死的庄稼,比如玉米,虽然枝叶枯萎,蔫头耷脑,毫无生机。但这时如果来一场雨,那将会使庄稼疯狂生长,放肆蔓延。甚至比风调雨顺时候的长势还要好。这可能是因为缺的久了,一旦拥有,就怕再次失去,所以就更加贪婪的攫取。
如果说爱情是人生的甘露,那景宁就是张海强的那场“透雨”。
自从韩琪走后,张海强的人生仿佛就一直被乌云笼罩,灰暗灰心。而景宁的出现如同在云雾之间撕开了一道缺口,阳光终于透过缺口,利剑般的洒了下来,驱赶走了长久盘踞在张海强头上的暗淡。就像原本万物凋零一片死寂的冬天,忽然一夜春风吹过,陡然间又变得百花齐放,鸟语花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