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随着马蹄声落,姗姗来迟的马车终于在众人面前出现。
只见这马车四面居然用楠木所制,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严严实实,无法看见车内景象。
最奇怪的是驾车的马夫,他头上带着宽大的草帽,隐约漏出了鼻子跟下巴,瞧不见神情
身上是黑色的紧身衣,干脆利落,虎口生茧,一看就是军中老将
忍不住让人怀疑,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老仆。
马车内隐约有些声音,但是怎么也无法听清,驾车的马夫侧耳贴近车门,眉毛皱了皱,神情上闪过不同意的神色。
好像提出了反对,但是耐不过车内人的话,眼神不断在前方的人群中扫视,落在林旦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你还能站起来吗?”马夫抬头望向林旦,语气淡淡的,脸上冷漠的仿佛是个活尸,感觉不到情绪,感受不到表情,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样的出场方式,深不可测的马夫,都意味着车厢里面的主人,不是普通人。
厮混在三教九流的乞丐们,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脸色,众人都噤不作声。
林旦感受到了周边众人的变化,左手扶地,慢慢撑起整个身子,右臂上不断有血渗透从衣袖滴落,林旦悄悄动了下右手的手掌,深呼一口气,应该是断掉了。
他挣扎的站起来后,又伸手扶起了王天风,自己收起了满眼恨意,不能让人发现,现在还不是时候。
眼睛微抬,望向马夫,有些防备道“我们起来了,您是?”。
“月初来将军府”马夫不等林旦说完,策马飞舆,已不见身影。
林旦愣住,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也不说明原因,这么拽,我喜欢,暗自琢磨距离下个月初,还有十多天时间,当着这么多人面,也能让吴峰报复自己的时候投鼠忌器。
吴峰眼神怪异的看了林旦一眼,去将军府,说不好是好是坏,毕竟将军府的主,不是什么好人。传闻最爱杀人,排除异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可是敢坑杀二十万魔族的狠人,上了暗榜,活着都难。
吴峰看着林旦,暗道此人不能再留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能在西街称霸十多年不倒,吴峰也是有自己的一套准则的,杀人除根。
转身,又回头看了一眼林旦,没有说话,带人离去了。
林旦背起王天风,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步履蹒跚的向王天风家里走去,心里暗骂,别人当了乞丐都是瘦弱不堪,这死胖子是吃了个牛吗。
拐过弯,来到一个一进的小院子,进门就见一个专门喝水煮饭洗衣的天井,右手边就是房屋,是用黄泥土搭建的房子,墙角已经有些开裂,洒落在墙角加固的石头已经有点发黑。
院内有一个大树,叶子已经泛黄,低垂下来的树枝上挂了一些滴水的衣物,一个小女孩提着桶,正一步一步挪着,年貌虽小,倔强的小脸上有着不服输的坚韧,有些碎发垂到了睫毛处,让人不禁心生怜意。
林旦背着王天风刚踏入院子,便见王天风在林旦背上大嚎:“沫儿,你哥快死了,你快来看看你哥哥我最后一眼吧,这帮娘西皮的,等老子翻身了打不死他们”。
王天风跟林旦走了一路,一声不吭,回家之后又开始暴露本性了,林旦听着王天风的叫喊,看向扔下水桶,奔他们跑过来,眼睛里满心担心的沫儿,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沫儿一看就知道这个哥哥又在演戏,没好气的瞪了王天风一眼,跟林旦一起把王天风扶到了床上。
林旦跟王天风经常挨打,家里一直常备着跌打损伤的药膏,一直都是沫儿帮他们处理伤口,从笨手笨脚,到现在的熟清熟路。
沫儿刚给她哥哥弄好,松了一口气,看向林旦一直不曾抬起的右手,“拿来”语气坚定,不容置喙道。
林旦乖乖的用左手抬起右臂,放到桌子上,看沫儿拿起白布条,细心的给林旦固定住。
林旦左手拿起水杯一饮而尽,还开玩笑的道“沫儿放心吧,我跟天风这都是小伤,这么多年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别担心,七天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话音未落,只听林旦惨叫了一声,沫儿面无表情使劲绑了绑白布,不愿意搭理林旦,转身回屋了。
林旦知道沫儿是担心他跟天风,只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都是为了能活下去。
看向躺在床上的王天风,还有三四天没吃饭的沫儿,林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因为被打,导致本来就不是很贴身的衣服,下摆都变成了条条状,感觉自己可以跳个肚皮舞了,摇了摇头起身出门。